“呼”当看到外面皑皑白雪时,离景忍不住长吐了口气,深深地吸了口冷冽的新鲜的气息。终于,回到地面上。
虽是短短半个时辰,然而被巨大的白猿裹在怀中于浓浓的迷雾中穿行的滋味真是难受。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紧紧抓住唯一的依靠。她但愿再也不会尝试这种感觉。
白猿将离景二人小心翼翼地放下来,旋即毫不停留转身返回。
“替我谢谢你家公子。”离景在背后喊道,看着那巨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迷雾中的丛林。而那些茂盛的草木,在眼前如同缩影一般,一点点缩小,最终消失,再看时,已是皑皑白雪,无迹可寻。
真是太神奇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阵法?
“风莲……”离景喃喃,暗笑命运的神奇。若是索姐姐能嫁给这样的男子,也是不错的。
离景小心翼翼地将风背在背上,这时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忙抬头望去,只见一匹栗色的高壮马儿正向着自己缓缓行来,马背上,一个瘦小的身影,看起来有些眼熟。
“居然是他!”离景眼力好,这时已然看清马背上的人竟然是那日被自己下药后抛弃的孩子,寻。他怎会在此?还有,那马儿怎地恁眼熟?不就是自己与风同乘的那一骑吗?
咦,似乎马背上还横放着一人?
离景愈看愈惊奇,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不一会,马儿已经在她面前停下脚步。马上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打量半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真狼狈!”
离景脸色黑了点,此时已经不想去深究为何少年还记得她,而且还恰好在此等候。若现在还不明白少年并非寻常之人,她就真的是傻了。也许,自己做了件蠢事!
“下来。”
少年翻了翻白眼,利落地跳下马。回头指了指马背上的那人:“这女人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山崩那会,她要上去送死,被我打晕了。”
离景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吃了一惊:“素素?”她怎么会跟来?是怎么知道她们的行踪的?难道王府的人马真的不堪大用,消息已经泄露了?
然而,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离景小心翼翼地将风也横放在马背上,旋即探了探索素素的脉,好像真的只是晕过去而已。
回头瞪了眼寻,“你干的好事!”
寻回以一个白眼。这小屁孩,终于露出嚣张的本性来了!
“走!”离景一声令下,看看四周,挺陌生的……。“咳咳,你走前面。”
“切,让我带路就直说好了,还颐指气使,哼!”少年不满地哼哼,却还是在前面带路,甚至还抢过离景手中的缰绳,自告奋勇拉马儿。
离景摸了摸身上,还好,信号还在。当机立断放出信号。相信很快便有王府的人前来接应。
走的最后,忍不住回头,举目眺望,只见群山绵延,迷渡山依旧岿然伫立。他们所经历的一切,真的好像一场梦般……
*
月影西斜,寒露凝重。双王妃房里却还亮着灯光。此刻,秀美的女子正坐在梳妆镜前,手拿象牙梳,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早已经顺滑无比的长发。
风自窗口飘入,烛火微斜,模糊的铜镜里映出一片朦胧的绿色。双王妃梳发的手微微一顿。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无怪乎王妃选择在此时此刻梳发,可是在等着在下?”一抹轻佻的嗓音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异常突兀,然而,周围却毫无动静。
双王妃蓦然捏紧手中的梳子,回头戒备地盯着那身着水绿衣袍,腰缠赤金腰带,玉带束发的男子。“你是谁?”
西楼月刷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自认为优雅地扇了两下,“美人不是在等我么?!”朱唇吐字,眼波横睇,说不出的娇媚风流,便是男子也无法抵抗的魅力。
双王妃勃然色变:“放肆!”霍然起身,手中的梳子甩飞过来,被西楼月偏身躲过。
“啊!”随即一声惨叫,却是出自双王妃。只见她捂住血淋淋的右手,戒备地瞪着浮在半空的一只通体黑色的动物。
似狐非狐,正是魇。
“啊,你死定了。这小家伙可是剧毒无比啊!”西楼月夸张地惊叫起来,“不如你从了爷吧!伺候得满意了,爷保你不死!”
“找死!”女子再也假装不下去,拔出藏身的兵器,揉身攻来。
西楼月轻蔑一笑,丝毫没将女子的攻击放在眼里。以扇为器,如猫戏鼠般,与之慢慢缠斗。
“说,真正的王妃去了何处?”
“阎王殿问去!”女子气喘吁吁,比起西楼的游刃有余,显然十分吃力。
“不如美人去阎王殿帮我问问!”扇子轻点,西楼月嫌恶地将女子一脚踢开,就在这瞬间,身后一柄碧色的形如匕首的小剑无声无息穿窗而来,直逼西楼月。
“吱!”魇一声惊叫扑了过来。西楼月也已经察觉,身子微微一倾,十分巧妙地避开那把剑,却不想,绿光一闪,那剑已然消失无形,而胸前一道绿光已经没入他的胸口。
一剑穿胸。却无半点血迹。
西楼月只觉得自己的内元瞬间一空,浑身似脱了力般,勉强支撑才稳住身形。
门不知何时已经洞开,容秀一身月光,走了进来。
“咻”绿色小剑化作一束光飞入他手中的玉箫。
西楼月转身面对,笑着擦去嘴角的血迹:“好个藏心剑!”
“吱!”魇兽蹲在他肩头,怒目相视。
“在下恭候大驾多时,想不到来的是魔界的军师,而非魔君银煌。”容秀微垂眼,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的玉箫,口中轻叹:“真是可惜。”
“哼!杀鸡焉用牛刀!”言下之意,容秀就是那鸡!
“想来,离景的分量还不够。”容秀并不在意他的讽刺,无谓的口舌之争罢了。
到底是没瞒过容秀!西楼月暗叹。不过,再如何他也想不到珏与景的关系。除非,有一日他魂魄齐全,记忆复苏。那时他定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魔君没有来,多少有点遗憾。不过,能抓到西楼月也不错。有他在,魔君银煌一定会来!
“一剑穿心,此刻你已无反抗之力。束手就擒吧,也免得伤了和气。”容秀胜券在握,手指自箫管上一拂而过,挥了挥手,身后便进来数人,皆是府中暗卫。“将他押入地牢。”
“是。”诸人走向西楼月,却见他毫不在意,含笑而立,似是已放弃抵抗。
然而,当众人碰触他的身体,西楼月居然瞬间化作虚影,一缕黑烟袅娜而起,人已不见。
诸人色变。容秀怔了下,倒是毫不在意:“罢了,都退下。到底我还是疏忽大意了,月姬的巫幻之术早有耳闻,却不想在如此重伤之下,他居然还可以遁逃。”
“冷烟,放出消息,就说魔界军师被朝廷抓获。”
“是。”冷烟从门外走进来,神色有些几分激动:“爷,有王妃消息了。”
“哦。”灯光打在玉白的面容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握箫的手微微一紧,“如何?”
“安然无恙,正踏归途。”
“安然无恙,真是出乎意料……”容秀的嘴角渐渐扬起,渐渐绽开一个笑容,如月下蔷薇初绽,芳华动人。
“冷烟,你说,她正在归来?”为何不趁机远走?他早有命令,若是她要逃,府中的暗卫不会阻拦。
“呃——是。”冷烟愕然,他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记得爷从来就讨厌啰嗦。
“我已经给你自由的机会,你为何还要自投罗网呢……那么,就怪不得我了……”容秀转眸,目光对着窗外的月,漆黑的瞳,似能开出缠绵的花朵来,妖娆绽放,直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