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着大地,一切归于静谧。阴谋在不知不觉中慢慢侵蚀着已是伤痕累累的心,悲伤化作华光隐没在暗幕里。
“凝儿,”尹天弦看着身边心爱的人,一种渴望突破了一切的压抑和忍耐,仿若被大坝久围的洪水终于摆脱禁锢获得了自由,从心底点燃,沿着血液燃烧起来,烧遍了整个身心。
“凝儿,”尹天弦一个翻身,身体紧贴着玄凝,脸挨得如此之近,能够听得见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玄凝的心不受控制得剧烈振动着,望着他由清澈逐渐变得有些混浊的眼,感受着吹在脸上越来越温热的气息,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无法压抑,那么得想要回应他。
尹天弦吻上她有些颤抖的唇,凉凉的触感更加刺激着他,近日来心中的压抑,害怕失去的痛苦,终于在这一刻不可抑止的想要被驱除。他不断地吻上她的眼眉、她的耳垂,沿着柔和的颈项向下,她的默许,让他感到安心,幸福的甜蜜驱除了心中的不安、痛苦和迷茫。
玄凝感觉呼吸有些不畅,身心不想拒绝让她不知所措,理智要被欲望侵占。“这样就很好吧?不用痛苦,不用迷茫,对他也很好吧。那就这样吧。”心中已经下了这样的决定,就这样地想要回应他的爱。
呼吸由不畅变得痛苦,意识也渐渐地被剥夺,身体的感觉越来越弱。周围变得异常安静,什么都听不见,眼前的光芒越来越暗,即将要消失,仿若就要步入死亡的世界。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现已是大雪纷飞,那样白得晃眼。四周死一样的沉寂,某园的某扇窗,烛光依旧泛着昏黄的光,衬映着窗外飘飞的雪,透着黯淡的哀伤和惶恐。
尹天弦完全沉浸在一直渴盼的幸福里,毫无感觉到此时的玄凝已经神志不清,冰蓝色的眼眸里透着痛苦。她的手用力抓着他赤裸的肩,长长的指甲划出了条条血痕。
时间仿若蜗牛散步,痛苦中的魔女青发尽显,开始如蔓藤一般一点一点地缠上了心爱人的身体。
夜很深很深,除了窗外飘零的白雪,没有什么在注视这一切,连那无情的月,今夜也躲进了厚重的云层,不愿相望。
就在最后一丝光芒都要被黑暗吞噬的时候,那飘零的雪花泛着微弱的光芒落了下来,落入那永不见底的深渊。
尹天弦觉得此时的他是最幸福的,身下已被他去除大半衣物的玄凝却突然用尽全力将他推开。青发从他身上滑落,一把亮晃晃的银色匕首泛着寒凛的光,狠命地刺进她温热的胸脯。
“凝儿,你干吗?!”尹天弦已经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苍白,刚刚还处在幸福的云端,这一瞬掉入了万丈深渊。
“凝儿!”
玄凝脸色苍白,不理会他的叫喊,拼命地向后退。青色的发离了他的身,迅速插进鲜血流出的伤口,转成暗红色再转成黑色离开伤口,眸色也变成黑色,一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只有那顺着洁白的身体狂妄地流下的鲜红的血在诉说着异样。
“凝儿!”退到了床沿边的玄凝继续挣扎着后退,狠狠地掉了下去。尹天弦惊呼着下了床,抱起全身发冷的她。
“凝儿,凝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你如果不愿意就说呀!我不会强逼你的,你这是何苦呢!凝儿,看到你这样伤害自己,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他抱着她的手颤抖着,惊吓过度的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
“天弦,你说什么傻话呀!我,我只是……”血毫不怜惜地流着,肆无忌惮地刺痛着有情人的心。玄凝虚弱地想说什么,却再也无法支撑,晕了过去。
“来人啊!快来人!江琦、小贤……”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揪着王府所有人的心。
在这京城喜事连连的今夜,雪花像要预告什么,像瀑布般地直落而下。一层层的白雪仿佛要将整个京城给埋葬。第二日依旧,没有停下的预兆。
越漠王府一大清早哭声不断,府里府外,白灯笼黑寿衣,透着凄凉和悲伤。昨日还是喜庆之日,今日却要办丧事。凝王妃突遇不测,寿终十九。这件事仅仅一夜已是惊动京城,正向全国各地散播而去。来探听此事真假的各方人士络绎不绝,王府难得的门庭若市。
尹天弦将自己独自关在放着玄凝棺材的房间里,不准任何人进去。王府内外被堵得水泄不通,护卫忙于阻挡欲闯之人。没多久,就有护卫来报:“主子,有位自称旋风的人想要悼念娘娘,他说主子您认识的!”
“不见!”久久,房内传出尹天弦沙哑的声音。
“越漠王,你确定不见我?门主也说不见吗?”护卫未来得及回话,旋风已经到了灵堂门口,讥笑着。
“我家娘娘刚仙逝不久,麻烦公子不要来找茬!”江琦警告道。房内没有声响。
“哟,现在也不是六月天,下雪很正常啊!怎么号称”魔主“的门主却变得这么容易死掉了?还是胆子变小了,躲在棺材里不敢见人?哈哈哈”旋风在门口狂笑着,江琦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若不是主子交代让他们好好守着,有事只准通报,不准动手,他们早就扑上去了。
房内还是除了烧纸钱的声音外没有一点反应,也不知道尹天弦怎么忍得住。旋风见没动静,便不停地说些过分的话,眼看他们忍到极限了。
“江护卫,我听云儿说,凝儿她……她……”正在这时,林氏也赶来了,话还未出口,就已经泣不成声了。云儿跟在一旁哭肿了眼,只会喊“娘娘”了!
“夫人,主子在里面,说你来了就进去。”江琦不忍看她,别过脸道。
“云儿,我们进去吧。”林氏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除了一盆火在烧冥币外什么都看不见。云儿害怕地扯着她的衣服,不敢向里挪步。“云儿,别怕,王爷和凝儿都在里面呢。”她们一进去,门就关上了。
“啊!”云儿被关门声吓得尖叫起来!直扯着她发着抖。
“云儿!”她生气地看着云儿,云儿不敢做声了。
就在她们心神不定的时候,房内突然亮了起来,满房的白色蜡烛闪着刺目的光,摇曳着,放大着有些不自然的脸。整个房间一目了然,除了一副白森森的棺材和一盆随时将会熄灭的火以外,什么都没有,窗子全用黑色的窗帘遮了起来,没有透进一丝光。
“啊!”云儿忍不住又尖叫起来,林氏也让她吓得脸有些苍白了。
“二娘,你来了。”突然从棺材那边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啊!”云儿继续尖叫。
“别叫了!是王爷!”林氏受不了地说,早知她如此害怕,就不让她进来了。
“二娘,凝儿她,她昨晚走了。对,对不起,我,我没能好好保护凝儿,我……”尹天弦从棺材后走出来,声音哽咽,烛光映照下的脸变得有些不协调。
“王爷,这不怪您。是凝儿她,她没这个福分。呜呜……我这个做娘的,什么忙都帮不上,就连替女儿中毒,替她死都不能。呜呜……”越说越伤心,竟嚎啕大哭起来。
“二娘,你陪凝儿说会话吧。我出去一下,不能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惊扰了凝儿。”尹天弦收拾了一下心情,推门而出,留下她们二人。
旋风见林氏她们进去,便吵嚷着也要进去,江琦不肯,便打了起来。这时,听闻消息赶来的晋露荷三人和寒翎在路上碰个正好,便一同进了王府。面对乱成一团的王府,晋露荷叹了口气。
“怎么了,露荷?那魔女死了,你干嘛一副难过的样子?”晋怜芸奇怪地问。她们只是来看热闹并确定事情的真实性的,可不是来悼丧的。
“虽然认识不久,但凝儿姐终究是雪儿的义姐,又帮了雪儿那么多。若不是她,我也许到现在还不能和雪儿相认呢。现在她突遭不测,我这心里也很不好受。”晋露荷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心里的悲伤让她有些莫名。
“还凝儿姐呢!人都死了,露荷你还叫得那么亲热!虽然她是雪儿的义姐,我这样说不好,但这也是事实。她死了,大家都清净,雪儿就当作少了个姐姐呗,反正也不是亲姐姐!”晋怜芸如是说。
“晋小姐,凝王妃又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何必说这种话!”寒翎听不下去了。
“二王子,你也别怪怜芸说这话。怪就怪她凝王妃平日得罪人太多,今日终于老天也看不过眼,才这么早早地将她收了。”闵晶帮腔道。
“你们别说了!二王子在这呢,像什么话!”晋露荷也听不下去了。
“是哦?二王子对她的印象可好得很呢!哎,可惜呀,也不知是什么人下的手?不然就有机会为美人报仇了!”闵晶继续讽道。
“对了,雪儿知不知道这件事?”晋露荷无奈,只好岔开话题。
“这个呀,应该不知道吧?她昨天的大好日子,怎么会知道。”
“尹灏天没理由不知道啊?他若知道,那雪儿不也知道了吗。”
“我觉得他不会告诉雪儿。首先不说他信不信玄凝死了,就算信,他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告诉雪儿。不然雪儿会多难受啊!”
“那倒也是。那我们还是不要说的好。”
“我也不信凝王妃就这么死了。而且偏偏还是在昨夜,那么特殊的日子。听人说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简直像为她哀悼一样,真玄!”寒翎插话道。
“还有这种事?哼,只是碰巧罢了,她谁呀!”
“若真是,倒也好,说明她真死了,不是吗?”
“你们留点口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