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压抑而又深沉。雨是如此的狂暴,那哗哗的雨落声,仿佛是天破开了一个大口,银河的水倾泻而下一般。
忽然,天突然变得闪亮,原来是一条长长的银色闪电划破了夜空。刺眼的闪电,几乎将黑夜给划成了两半,紧接的是轰隆的雷声,雷声震耳欲聋,让人,几乎有一瞬间的失聪。
闪电雷鸣,让墨冷辰眼中更加的深沉,花瓣般柔软却凉薄的嘴唇紧紧抿着,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浑身散发着冷漠骇人的气息。
司机从后视镜偷偷地看了一眼身上森然之气越来越浓重的少主子,心中划过了一道叹息。如果不看他稚嫩的脸,没人能相信这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所拥有的气势。这样的气势,就是连那些身处高位一辈子的人都难以比拟的。
只是偷偷地看了一眼,司机就收回了目光,害怕被身后的人发现。可是,当他的视线收回的那一刻,淡漠到令人心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提速!”闭上了眼睛,掩藏了心中的担忧,墨冷辰冷冷地吩咐道。
“少爷,不能再提高速度了。雨太大,能见度太低,再提速的话太危险了!”司机满脸的为难。
成为少爷的专属司机五年了,他清楚少爷心中的担忧为何,从一开始在上车的时候就自觉地将速度加到了安全的极限。只是今天的雷雨太大,地面很快就积起了厚厚的积水,这让车子的速度比平时降低了至少三成。
“提速!”冷冷的一声,硬是让司机感到周围一下子仿佛下降了好几度,手上的鸡皮疙瘩不禁冒了起来。无奈,他也只好再把速度提高了一点,少爷的怒火,他可不敢去尝试。此刻,他更加地专心。好在,天雨路滑,又是夜里,所以一路上没有出现过几辆车,安全了不少。
黑色的轿车,如同幽灵般在黑夜的雨中划过一条黑色的影子。直到,停在了一座庄严却冰冷的别墅前。
让司机就在大门前停下,没等车子停稳,墨冷辰就推开车门,大步迈进了别墅,没有一丝停留的向着楼上走去去。
司机和出来迎接的管家都是一脸的震惊,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如此带着慌忙的墨冷辰。虽然身形依然优雅,但是那步子却显得有些急切与凌乱。
墨冷辰在他们的眼中,永远都是从容、淡然的,淡淡疏离的脸上总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除了在曾经的夫人,还有现在的小小姐面前,才会收敛几分,。
虽然他们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会慌乱,但是看他离开的方向,想着现在在别墅二楼唯一的一个人,他们心中有了答案。是因为小小姐吧!也只有小小姐的存在,才会让他出现不一样的神情。
“暖暖……暖暖……”脸上的情绪难以维持,再冷静,他也不过是一个才十岁的少年而已。墨冷辰冲上了楼,他迅速地跑到一个挂着粉色门牌的房门前,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张。他心里对自己万分恼怒,恼怒今晚为什么要突然出去,为什么今天出门之前就忘了关注一下天气!
房间里一片漆黑,他按下了门边的开关,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可是,房间内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理智就要崩溃,他感到他要是再找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自己就要疯了。不及思考,立刻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嘭的一声,房门发出一声巨响,灯光瞬间地亮起。目光扫视,终于在房间内单人沙发上看到了那个几乎让他发疯的身影,狂跳的心逐渐地安静了下来,却在看到那微微的颤动时,心疼的感觉又蓦然而生。
“暖暖,暖暖……”他快步地走过去,捞起了那道微微颤抖,让人心疼的小小身影。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紧紧地拥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唤着她。
“哥哥……”浅浅的呢喃,更多的是像在无意识地呼喊,那微弱得几乎让人难以听见的声音仿佛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地揪住了墨冷辰的心。
“哥哥在!暖暖……暖暖!”低头,在那小小的脸上亲吻着,像是承诺,像是宣誓。从额头到眼睛,柔柔的唇,冰冷,却因为他的心而带上了一丝热度,只为了告诉她他的存在。
没有任何焦距的眼抬了起来,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好像看见了眼前的人,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样的暖暖,让墨冷辰有了快要疯掉的窒息。清澈剔透的她,此刻就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玩偶一般,精致到了极致,却是满脸木然。
该死的,该死的!他怎么不早一点回来。就早一点!就是那该死的混蛋,一直在那里磨蹭着时间。他的眼睛骤然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眸潋滟,却是危险的光芒闪烁,幽冷森然。
“暖暖!暖暖……”墨冷辰紧紧地抱着她,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温度。温暖的大手在她的背上安抚着,低头在她耳边一声声地呼唤。
终于,怀中的人眼里仿佛有了一点闪亮的星光,然后不停地扩大,再扩大。终于,那双木然的双眼再次变得清澈灵动起来,晶亮的珍珠涌出,无声的滑落。她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身体,紧紧地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全身依然微微颤动。
无声的泪水,颤动的身体。那害怕的样子,让墨冷辰的心一阵一阵地揪痛,无法用言语安慰,只能紧紧地抱住她,手不停地安抚着。
过了好久,怀中的人才不再颤抖,泪水也不再滑落,只是清澈的眼底依然透露出恐惧的情绪。墨冷辰才微微放心,身体拉开一点距离:“困不?”
怀中的人却是迅速地伸出手臂紧紧地圏上了他的脖子,伏在他耳边急切地说道:“不困。”顿了一顿,“哥哥不要走。”
“不走!”墨冷辰再次抱紧她,“衣服湿了,哥哥洗澡,暖暖等我!”
“我要跟哥哥一起,”突然,她松开他的脖子,却又紧紧抓住衣服,仰头说道,“我也没洗!”
墨冷辰有些迟疑,只是看着她紧紧抓着衣服的手已经泛白,拉开定会伤了她。那双湿漉漉清澈的眼神祈求地望着她,眼底依然有着恐惧,想要婉拒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个字:“好!”
话音一落,他就愣住了。不过此时也没有了反悔的可能,他只有拉着她进入浴室,热水冲入浴缸,激起了充裕的泡沫。
水放好,他将她抱进浴缸后转身进入一旁的淋雨房。她只是害怕一个人呆着,只要他在旁边就好。
很快他就洗好了,转身出去看见寒凌儿依然坐在浴缸中,一手无意识地划着泡沫,并没有动手洗。心里闷闷的难受,他取出她的浴绵,沾了泡沫轻柔地替她擦洗起来。
将她转过身去,海星浴绵轻柔而不失力道地轻轻擦拭着,渐渐地,他的手停留在了她左边的蝴蝶骨上摩挲着,那蝴蝶骨上面有一颗小小的,如同水滴一般,仿若火焰一般,又犹如鲜血的红痣。
他眼底闪过一道深思,却最终归于沉寂。只是,他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伸向了自己后背,右边的蝴蝶骨上,一颗相似,却又比她身上大了一些的冰蓝色水滴,似乎有隐隐的寒气溢出。
或许是哭得太累,洗到一半的时候寒凌儿就睡了过去。墨冷辰替她冲洗干净之后,用浴巾裹起来抱出去,穿好睡衣后才将她放在了墨色的柔软大床上。侧身将她揽在怀里,看着她梨涡浅笑,轻轻一吻,却是陷入了回忆。
……回忆……分割……
金色阳光暖暖,透过透明的玻璃。伊白璇看到落地窗边摇椅上精致漂亮的儿子,神色淡漠地捧着一本大部头,严重的违和感却是让她不禁扑哧一笑。
笑声并未吸引他的注意,淡漠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淡淡的疏离感蔓延。
精致的眉眼,淡漠的神情,白璇突然一下停住了笑,反而有苦涩蔓延。墨冷辰从生下来就没有哭过,也没有笑过,一直这样淡漠清冷。她多么希望儿子能够像正常孩子一样顽皮,一样吵闹,让她生气担忧也好。
她走到他的身边,目光在捧着的大部头扫过,《资治通鉴》,这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能看的书吗?不由得,她忆起了刚才在书房看到的那一份资料,眉头微蹙,柔声道:“辰辰,跟妈妈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墨冷辰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神色平静并无孩童该有的好奇。
白璇在心中叹息,心中的那份想法再一次更加的确定了,或许有人的陪伴,有一个牵念对他来说更好。
破旧干净的街道,两个与此处格格不入的人。
一身做工精致牛仔衣服,白色的衬衫,墨冷辰跟在伊白璇身后,淡漠地扫过眼前的环境,就收回了所有的注意。
伊白璇照顾着他幼小的步法,慢慢地走到了一户铁门破旧却干净的小院外面停了下来。
古老的铁门没有门铃,白璇看了墨冷辰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伸手在铁门上敲了敲。顿时一阵沉闷又清脆的声音悠扬传响。
“来了!麻烦等一下!”不多一会儿,铁门之内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软软纤柔如同黄莺一般的声音响起。声音柔软动听,让人不禁在脑海中浮现一个婉约柔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