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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一干听众惊诧的是,这剑杀人如此利索果断!回风当铺是京城四大富豪之一的方家产业,在全国都有分铺,这少年在回风当铺出现,并杀了人,虽然不是自己动手的,但岂能不被方家报复?那剑护主虽好,却是引来了更多麻烦。

龙潜歌却在想,蓝田美玉?一般人应该是没有的。一身白衣不染纤尘?肯定是将在无间竹林沾上的泥土和鲜血都在渡河时洗去了。只是,这是哪个大世家的孩子?为何瞎了眼还能如此淡定地处理污垢,到处走动?他去当铺,应当是想换点钱,看来他一定是身无分文,饥饿难忍才会如此。

只是,还有一点奇怪。段凌飞说他前日见到青莲和瞎眼正太就到了城内,这也太快了吧!他们在水底与婴宁斗法那会儿,最多也就与青莲错开了一天,而他们却提前两天到了这里!难道青莲的飞行速度比小竹的冰莲还快?!

“我听那男童仰着头,对着空中漂浮的那宝剑道:‘青莲,你又杀人了是不是。前日有几人在城外围住我,你也是这番杀了他们几个,让他们不敢再靠近我。今天我们已经到了城里,我嘱咐你不要冲动,让我抱在怀里,只要你不出手,收敛光华,别人也看不出你的不凡。可是此刻却——哎!我本以为他会认出这块玉佩,给我娘亲报个信,谁知他竟然不识得我方家的玉佩,硬要强迫我当掉。哼,我方雷他不认识,玉佩居然也不认识,这种掌柜,真该打断他的狗腿子!’”

段凌飞讲到这里,也学那少年从那鼻子中哼了一声。客栈众人听得这话,仿佛亲眼所见这瞎眼正太在那里对一把剑说话,均是哭笑不得,什么打断他的狗腿?你的剑已经要了人家的性命了!同时又心惊道,难道他与那剑还能交流?这是什么样的宝剑才有如此高的灵智?

龙潜歌和水清影却抓住了重点,这个少年居然就是方家人?他居然知道自家的产业,亲自上当铺去典当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

“段少,你说这小子叫方雷?是方家的人?有方家的玉佩?!”楼下一个少年惊叫了起来。

“什么段少?叫我段姐姐!”段凌飞大怒,一拍扇子,将一只眼前的茶杯掀飞了出去!茶杯抛物线下落,正好砸到那少年身上。

少年苦笑道:“是是是,段姐姐!您继续!继续!”也不敢擦那身上泼溅的茶水,懊丧地坐了下来。

段凌飞立刻忸怩起来,娇笑一声道:“唉哟,奴家失手了!雷公子勿怪啊!”

原来,这少年正是丰城城主雷家的大公子雷耀。段凌飞前后变化太快,又变成了人妖嗓音,不停在那里搔首卖弄,摇着扇子的兰花指也翘了起来,使得坐在附近的几桌人狂吐!吐得有点晕眩的人纷纷怒视雷耀,都是你!听故事就听着呗!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叫什么段少!老子好不容易忍着他变回男音了,你又把这个人妖惹了回来!

“是啊!我也挺奇怪的。这个少年为何不直接言明他是方家人?哪知不等我猜想,他又自言自语道,‘其实一年前我失踪,娘亲和爹爹都以为我死了,如今就算我说我是方雷,也应该没人信吧。这个掌柜虽然可恶,推了我,又要抢走你,但也罪不至死,你本来可以不杀他的,哎!’说着叹了口气。然后就像知道门槛在什么地方似的,一抬脚就出了门,朝一条巷子走去。我远远地跟在他后面,见他去的方向居然是城主府!”

段凌飞话音刚落,立马有人问道:“难道他还知道城主府怎么走?他一个瞎子能知道路吗?”

另一个则问:“他为何去城主府?听说雷家有个少爷曾经入赘到京城方家,难不成他是——?”

“恩,我听说是雷家二少雷云!现任雷家家主的弟弟!”

“那他娶的可是方家四小姐方雪?听说他俩郎才女貌,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呢!怎么会丢失了孩子?!”

说到这里,大家恍然大悟。方雷方雷,可不是方家和雷家么!

楼下的少年雷耀脸色已经铁青。他想起了前天在门口遇到的那个瞎眼正太!他本以为又是什么骗子,不等他说完就叫人把他撵走了!还骂了他一句:“瞎子也来骗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竟敢冒充我们雷家的子孙!对了,你就算照镜子也看不见!哈哈!滚!”嘿!当时,守门的几位都大笑起来。而他也不再争辩,叹息一声,转身就走了。等等!他怀里似乎确实抱着一把剑!因为他抱得极紧,生怕飞出去似的,倒没有看清究竟是什么剑。

想到这里,雷耀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段凌飞说的是真的,那他还怎能不知,那个瞎眼正太是谁!他就是自己二叔的那个儿子!

若是二叔知道自己没有留住他细问,定要将自己生吞活剖了!这一年来,二叔和二婶花了多少气力寻找这个弟弟,别的不说,光悬赏就不下千万两黄金,那可是京城四大富豪之一的方家啊!一出手就是千万两!黄金!让不少冒名顶替的人踏破了门槛。可惜,那个传说中被鬼魅带走的堂弟就是没找到。而方、雷两家也渐渐心灰意冷,雷耀就是看不得二叔二婶一次次失望,一次次伤心,才反感这些骗子,以为瞎眼正太也是为了钱财而来的蹩脚骗子之一。

前天他就赶走了他!而祭剑在两天后!为了准备四年一度的祭剑节,二叔和二婶总会提前一天回来准备。毕竟要举办声势浩大的比剑大赛,没有白花花的银子,根本办不成。而二婶就是提供银子的最佳来源!这也是雷家当初同意二叔雷云入赘方家的原因之一。毕竟,在这个时代,入赘对男人来说,是很没面子的事情。雷云比其兄雷星的资质要好很多,文武双全,本来是铸剑家族继承人的最佳人选,若不是因为家族近百年来逐渐衰落,已经入不敷出,纵然雷云与方家小姐方雪两厢情愿、情深义重,也是万万不会同意雷云的举动的。雷云入赘方家后,家居京城,所生孩子也随母姓方。雷家家主之位自然便由雷星来继承。

明天二叔和二婶就要来了!雷耀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办?怎么给他们解释?

“诸位,你们只知这神秘男童必与方、雷两家有所关联,却忽视了一件事情。”段凌飞摇着扇子笑道,“方才我说他是神童,诸位可知何故?”

“对呀,你一直说他是什么神童,究竟什么地方神了?!”

“你不是一直都说那把剑很奇妙么,怎么这男娃也有奇特之处?”

一干人等七嘴八舌地问起来。大伙不敢再叫他“段少”,也不愿意别扭至极地叫他“段姐姐”,只以“你”称呼。

段凌飞一笑,继续说道:“其实,自从回风当铺见他被门槛被人推绊倒一次,后来又跨出门槛离开,我就一直派人远远跟随,留心观察,基本可以确定几件事情:第一,他确实是双目失明,因为这两天他去了好几家药店,那些大夫都说他的眼睛彻底坏死,无药可医,故而也不忍收他诊金。第二,他与那把剑确实心意相通,无论他说什么,那把剑都照做。这两日不少觊觎宝剑的人都只是被打断腿,没有丢掉性命。昨日他饿极了,躺在一棵树下,那把剑居然飞了出去,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那剑又飞了回来,剑尖插着一个果子,伸到他的鼻尖,让他闻了闻香味,他伸出手捧着果子取下来吃了,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剑尖丝毫未伤到他的手。这等奇事,我生平未见!第三,他记忆力超群!有过耳不忘的本领。他在一个地方摔过跤就会将这个地方记住。遇到追杀偷袭的人,他总是说,青莲,这个人之前在我们经过客栈时就跟着我们了。你听,他就是这么笑的。或者说,这个人,是刚才小摊上说话的大叔吧。你故意压低了嗓音,却装老头装得不像。这个人,是在当铺前面和一个女人搭讪的中年人,这个是附近药店的伙计……他说得轻描淡写,那些人听得胆颤心惊。第四,他虽然不会武功,但反应敏捷,直觉敏锐!每次有人逼近,他就对那把剑说,青莲,待会打得他们不能动,你就带我往东跑!后面还有五个人跟着!我们拐弯去市场!那里人多!……我甚至怀疑,他之所以对丰城如此熟悉,是因为他以前来过!”

“也就是说,他以前双目没有失明!”段凌飞肯定地说着,摇了摇扇子。

龙潜歌心神微微颤动。他以前来过!就算是,也是一年前!一年的变化何其多,这正太怎能记得如此清楚?本来龙潜歌和清雪都以为,是青莲剑擅作主张带着他走的,哪知是他自己要来丰城!

他居然能够在失明的时候摸出具体方位,辨别出去丰城的路,让青莲带着他来到这里!这本就是奇迹!而入城后,他能找到回风当铺,辨别城主府的走向,绝不可能是青莲提前为他探路,青莲为了他的安全是不会轻易离开他身边的,这只能说明他记忆力惊人!

“那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人群中早有人叫起来。

“对啊,他若是以前双目没有失明,又识得路,怎么会失踪一年?不回家认亲?”不少人跟着质疑。

雷耀心底思潮翻涌。方雷他确实来过丰城,可是那是五年前!方雷虽然是方、雷两家的孙子,但是方家老爷子把他看得比性命还重,平日里根本不许他出门,还是五年前,二叔二婶说要带他来雷家看望一下爷爷,好说歹说方老爷子才同意的。五年前他才五岁!他能记得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回风当铺是方家的产业,城主府在什么地方!而如今他双目失明,居然也能摸到这里,这不是天才神童,是什么!

段凌飞尴尬地笑了一笑,道:“其实,就是我派出去的人。也被他发现了好几次。只是我的人不对他动手,他也不叫那剑动手。今日他东躲西藏,我的人居然跟丢了。”

龙潜歌一惊。那些听众也是一阵惊奇。别人不知道段凌飞,丰城的人却是知道啊!段凌飞的手上可是有着“影之手”封号的一支神秘队伍!专门打听奇闻异事、倒卖八卦资讯给那些需要的人。越是稀奇古怪的奇闻野史,价格越高昂。偏偏还有不少文人喜欢从他那里买故事,江湖人士从他这里买消息。怎么说,跟踪这种本事就是他们吃饭的本钱,怎么会把一个小孩子跟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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