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你便死。”龙萧寒此刻已经鬼迷心窍,完全不顾身后的三大君上,手中现出巨大魔刀朝摆渡人劈下!
摆渡人只是摇头,道:可惜。
摆渡人一动不动被魔刀劈了二十几下,身体却浑然不觉疼痛,还是一副笑脸,无波无澜地看着愈来愈急躁的龙萧寒。
“你是不灭体?”
一向眼高于顶的龙萧寒也不淡定了。
就算金刚不坏之体,被魔刀伤害了也会有伤痕,随着身体的受创神魂也会受损,而且一旦魔气侵体,伤口不可能复原。他是何人,竟然不惧魔气?
黄泉萝莉一个瞬移,就到了万里之外。
冥君和鬼君紧跟其后。
黄泉萝莉左手拧着龙潜歌,右手提着清影,虽然人小,可看上去举重若轻,如抓着一根鸿毛般轻松。
冥河摆渡人抬眼看见黄泉萝莉飞来,笑容更为明净,手中的长蒿立在水中一动不动。要知道,那可是可以腐蚀所有东西的冥河水!可是,只是他随手一放,那长蒿却如同被固定了一般,任凭水波在黑色的船四周打着旋儿,也丝毫冲击不到长蒿之上!
龙萧寒看着这奇异的现象,脸色更为凝重起来。
只听黄泉萝莉讶异道:“三生?你化形了?”
冥河摆渡人不及回答,龙萧寒手中魔气和混沌之气急速融合,向他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想到这融合之后的恐怖爆炸能够将百里都夷为平地,龙潜歌自然是担心地费力叫出声来:“大哥——”
冥君和黄泉立刻联手压制!摆渡人却仍站着不动,两道金红色的光芒却在他胸前、腰部亮起,将他环在里面。
龙萧寒双瞳遽然放大,不可思议地瞪着三生石!不,确切地说,他似乎在瞪着另外一个人!完全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居然是……”身子摇晃颤抖,龙萧寒从未有如此惊惧过!在他身上他看到的一瞬画面,绝不是幻觉,都是在九曲断魂亲身体会过的!
龙潜歌和清影什么也没看到,只感觉摆渡人的瞳孔变成了金色,散发着熟悉而陌生的气息,似乎极其遥远,又分外贴近。竟然也有一丝的恍惚,这是怎么了?
龙萧寒的身子突然如流星般飞纵过河!
黄泉萝莉猛然转身,怒道:“太一!你……”
那团黑气出现得太快,连冥君也来不及阻止,就将龙萧寒席卷而去!就在众人都看向摆渡人的刹那,包裹着龙萧寒的黑气居然毫无损伤地飘过了,冥河彼岸!
冥河结界怎会不起作用?
冥君也转身怒视鬼君太一。除了他,还会有谁,能短短瞬间破开冥河结界?
鬼君脸上毫无愧色,死神镰刀化作黑气飞过去的一霎,他只是扯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望向越来越远的龙萧寒跳入了死神镰刀划开的虚空里。
只是一瞬的撕裂空间,让他跳开九曲断魂,直接进入鬼府,再回到人界去,这一举动,对龙萧寒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但龙萧寒是否感激,对鬼君来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带着曼殊沙华之心,那么,自己早晚还会见到他!
黄泉萝莉秀眉倒竖,瞪着鬼君许久,才吐出一口气,道:“太一,为何?”
鬼君不再微笑,肃然收回看向龙萧寒的视线。他知道,黄泉的声音愈平静,就表示她愈在意这件事。她虽然没有动怒,但明显,她十分生气!
强压着对“那个人”的一丝不忿,鬼君温和笑道:“黄泉,他在恨天台与我达成协议,助我通过九曲断魂,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有因必有果,反正曼殊沙华之心已经落入凡界,迟早会回到那个人手中,不过是多些波折罢了。你又何必在意?”
鬼君自然不会告诉萝莉,他和龙萧寒的约定可不止这些。采到黑色曼殊沙华,也是其中关键的一条。至于龙萧寒妄想动用曼殊沙华之心,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呵呵,鬼君倒对龙萧寒更抱有期待了。
黄泉萝莉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冥君也道:“黄泉,既然你已经送出去了,也卖给了那个人一个人情,这曼殊沙华谁拿回去,倒无关紧要。这个魔气小子,也是他放下来的,这中间的变故,他岂推算不到?就算他漏算一招,也是他自找的麻烦,与我等何干?”
话中的语气,竟和鬼君一样,对“那个人”没有太多好感。
“也罢,由这些凡人去吧!”黄泉萝莉带着一丝遗憾道。
“这几个如何处置?”冥君问。
“三生,渡他们过河!”黄泉小袖子一挥,清影、龙潜歌和赶来的鬼仙圆泽都被她“扫”到了船上。
冥河摆渡人笑道:“自然要渡的。他们押给我的小鬼还在这里呢。”
说着,婴宁就从他身体里闪了出来。
“闷!闷死鬼了!”婴宁不满地大声嚷嚷,道,“这家伙居然还说跟我有缘!呸!身体里都是石头,无聊,无聊透顶!”
黄泉煞有兴趣地看着婴宁的鬼体,笑道:“三生,这个小鬼和这个小和尚,就是当年在你面前许约,使你在凡界修炼上一千年的缘结者?”
龙潜歌、婴宁和鬼仙圆泽同时“啊”了一声。
这时候,再不知道他是谁,就是猪了。
冥河摆渡人,他居然是三生石的化身!
“你、你就是那块石头?”婴宁跺脚道,“怎么可能?!我方才还摸它了呢!”
三生是女娲留下的补天石,不死不消、不伤不灭,世间任何东西、法器都不能伤他,别说小小的龙萧寒了。当年那猴子也是一块顽石,正因为无法损其分毫,才一怒之下推倒,放出地狱之火,焚毁了所有曼殊沙华。
婴宁随手一指,那冥河岸边半人高,一面红如鲜血一面搅如蛋黄的石头,可不就是三生石!
黄泉萝莉道:“那是三生的本体。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三生的灵体,相当于你们修士的一个分身。”
龙潜歌惊诧地打量摆渡人,和先前没过河一样,还是感觉不到他有任何灵力波动。他终于理解了之前渡河时,三生所说的那句“若是你们早来一千年,我根本不在这里”这句话的意思。一千年前,刚好是三生石即将化形的契机?可是,为何感觉他没有一点修为?
明明亘古以来都以石头形态存在,为何在这千年间就修成了人形?莫非,与婴宁、圆泽有关?抑或,与地府那场浩劫有关?
龙潜歌想不明白。一千年,最聪明的妖类也不可能化形后和人类的气息一模一样,可这摆渡人三生偏偏让人无可挑剔地认为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也太诡异了吧?
仿佛看出龙潜歌的困惑,三生笑道:“痴人!我是石灵,不伤不灭,何需修为?我印照三世轮回,前世、今生、来世,证道因果,更无需经历。”
“那你为何还要化形?”龙潜歌更诧异了。你本通灵造化之物,不需要经历红尘,不需要修道,不需要修为,不需要法力,那为何你要化为一个普通人的模样,拘泥于“人”的形态?
三生摇摇头道:“不可说,一切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说着,拔起长蒿,只是轻轻一拨,船就离开了十里。
冥君远远看着,心道,三生,若不是那猴子推倒了你,撞开了封印的一角,激发了你同为女娲石的灵性,你如何会好奇到去红尘走一遭?想必,你也不过是想见那猴子一面吧?同为没有三生的存在,宇宙荒芜至今,唯二的存在。你明明可以和他一样,长出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心,可惜,你拒绝了成长,因为两道比天道更严厉的枷锁,情愿屈居在我这小小的冥河里,只等着他再一次的到来,再一次的相见。你这,可也算是,执念?
想到这里,冥君手中的生死刀已经飞了出去!
龙潜歌几个被摆渡人送到冥河彼岸,离三位君上越来越远,而属于守灵台的出口——那把冥君的生死刀,已经恢复到一半黑一半白的石头模样,对他们张开了大口。
龙潜歌正要跳进那道裂缝,却听见了身后远远地,传来黄泉君上与鬼君的对话。
黄泉转身飞起,对鬼君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太一,方才,从我们三人手中夺取曼殊沙花之心,是你推动的吧?”
蕙质兰心的萝莉,你真相了。
其实鬼君只是对黄泉萝莉送出曼殊沙花之心不爽,对收到黄泉萝莉重视的“那个人”极端嫉妒,便生出一种扭曲的心思来。哼,你不是想要得到曼殊沙花之心里的那缕神魂么!我偏不让你如愿!龙萧寒得到曼殊沙花之心,以这小子的性格,定然是不会乖乖交出去的,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反正,最后,鬼君也会出手,要么抢回曼殊沙华之心,要么毁了它!不被那个人得到就行了!
鬼君眼珠一转,笑道:“我也吓了一跳呢,没想到小小一个凡人,居然敢在我们三位君上面前抢东西。不过,嘿嘿,我只是给他下了点迷魂粉。”
就在对镜台,给他衣服上轻轻弹了那么一点,直到进入冥府才发作,这小子的毅力还真不耐。不过,在曼殊沙华的魅惑之下,放松警惕的龙萧寒给了迷魂粉快速生效、乘虚而入的机会。
随着时间越长,中了迷魂粉的人的心智会逐渐迷失,乃至做出不理智的判断,一意孤行,最后偏执到可怕的地步。
龙潜歌恍然,怪不得总觉得大哥不太对劲呢,竟然糟了暗手。这鬼君果然是三位君上中最阴险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