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光芒影影绰绰地从前方闪射出来,苏小青感觉走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一次众人皆不及欣赏,只是想着,这里又会有什么样的机关呢?
数量巨大、体积也巨大的夜明珠或镶缀或放立在这空旷的溶洞中。这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溶洞,沉积上千万年的钟乳石形成千奇百怪的景观。
有雄伟壮观的“地下塔林”,有一望无际的“寂静群山”,有磅礴而下的“百尺垂帘”,有造型优雅的“倒开莲花”,更有一种苏小青从未见过的奇怪的石头:它不受地心吸引力的束缚,自由地向四方卷曲发育,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纤细玲珑,有弹指欲破之感。
发出各种颜色光芒的夜明珠就如散落在这神秘仙境的神仙至宝一样,用奇幻的五彩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添一种动人心魄的绝美。
见阿骨朵和苏小青颇为好奇地凑过去看,白城靖急出声提醒:“别动夜明珠!可能有机关的。”
苏小青咽了一口口水答道:“知道,我们不会乱动的。”
心中却把这里的设计者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多好的多大的夜明珠啊,要弄出去可以卖多少钱啊。就这样被当作机关的引子,这绝对是暴殓天珍!
苍天,你怎么能允许这样的行为发生?
苏小青恋恋不舍地再看了这些拳头大的不停闪烁的可爱的夜明珠一眼,狠狠心拉了同样痴迷的阿骨朵跺脚继续前行。
前方,传来流水潺潺之声。一缕轻纱袅袅娜娜地从高空中飘渺而下,柔美的姿态竟不似瀑布,而似仙子从天垂下的一缕青丝。
一片朦胧的水雾飘浮在空中,走近前去,悄悄润湿了三人的衣服。
苏小青嗅着清新的水气,心中暗忖着:想不到白山的头人陵墓不象那些帝王陵中的人工修造,却依着大自然的各种神力而建,当初修建者真是匪夷所思啊。
正想着,身畔却不见了白城靖和阿骨朵的身影。苏小青心中大骇,高声呼道:“哥哥?阿骨朵?”
没有听到两人的回应,只有瀑布那边传来自己的回音。
瀑布那边怎么会有回音?苏小青手中攥着一把汗,慢慢地向瀑布落点走近。终于看清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一块凸出的石头遮挡了其中一缕落下的瀑布,其下似有山洞。
苏小青取出油布披在头肩,手脚并用,攀着湿滑的石头闪身躲进那块石头之下。果然是一个山洞;若非走近,绝难发现这凸起的一片水帘下会隐藏着这样玄机。
苏小青抖落油布上的水,收回背囊中,摸出火折子点燃了一个火把。火光一亮,洞壁两边昭然可见,竟是连片的古老岩画,绵延入深处。
苏小青擎着火把一路看来,竟是一幅描画白山族历史的恢宏画卷。全画无一文字,反正苏小青也看不懂白山文,只是细看图画,感觉更让人明了些。
在上古的时代,白山和黑水两族原是共同的祖先,因两兄弟心生狭隙,终分裂成白山和黑水两族。(因为图上两边的战旗上画得有白山的象形“山”字和黑水的象形“水”,所以便宜了苏小青的想像力。)
两族几百年来争战不休,但依旧共同信仰着飞火山神、乌瓦水神和一个奇怪的苏小青认不出来的神祇。
三位神祇垂怜自己的子民,给他们送来了一样宝贝。(“是什么呀?怎么就是一块白垩土涂在上面呀?”苏小青不满地嘀咕道,“是哪个混蛋画得呀,想偷工减料?害我看不懂是什么宝贝!”)
只要后人得到这件宝贝,两族就会重新统一,比以前更强大繁盛。
苏小青一路看完,才发觉已来到洞中深处。一扇厚重的石门拦住了去路,门上并没有锁,左右也无机关设置。
苏小青上下摸索了个遍,终于在石门偏右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浅浅的凹痕。看着这个浅浅的凹痕,苏小青心中一动,从颈上取下心泪,小心地嵌进去。
不大不小,刚好。
心泪嵌进去后,奇异地发出淡淡金色的光芒,里面的包裹的小虫子似活过来一般,努力地振着翅,看起来就象一颗小小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石门轻轻地移开了,竟然没有任何声响。
苏小青迟疑了片刻,从门上取下心泪,重新戴到颈上,举着火把走进了门内。
这里,是真的头人陵墓了么……?
苏小青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不太敢相信眼前的所见。
一具具身着盛装面相威严的尸体,不知用了什么药犹保持着生前的模样,看起来栩栩如生。令人一头雾水的是,各具尸体还摆着各种POSE!
有的在钓鱼,有的在舞剑,有的拿着茶杯像喝茶,有的手执弓箭貌似在打猎。
不会是哪个头人生前喜欢什么,死后也把他摆成这样的POSE吧。
苏小青摸了摸鼻子,看着这跟以往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头人陵墓,感觉这样的景象有点太冲击自己的视觉了!让她突然有种,有种想捧腹大笑的冲动。
这可能是最让人感觉亲切、感觉贴近生活的埋葬方式了。
当然,这些如常生活状态的头人身上,也戴了大量精美而贵重的饰物,身边也放的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宝贝。
苏小青干用眼睛看着,一毫也不敢动,谁知道这上面会被下了什么毒药,钱再多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命更长好些。
走到最末的一个角落,苏小青突然停住了,眼前,是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一手拿着一支似刚从胸口拔出的泛着蓝光的箭,一手轻握着一支黄得发白的竹笛。
这个男子,跟自己的面容竟是七八分的相象。
苏小青通地一声跪下来,轻唤了声:“爹,我是其格。其格来看你了。”
然后插好火把,默默地从怀中取出娘亲织的那个同心结来,点了火烧化在那查的脚前。
“爹,娘已经死了,临死前嘱咐我把这个同心结烧化在你面前。她说,她一定会过来陪你的……”
火光中,燃烧的青丝冒出一缕青烟,袅绕飘过那查的眼前。那查眼中,竟似有光亮在闪动,如噙着点点泪花一般。
苏小青眼看着那两缕纠缠的青丝烧成灰烬,回想起这些年来的辛苦和这几个月来的巨变,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苦楚,伏到那查膝上嚎啕大哭起来。
多少年了,多少年来她有什么委屈都只是咬着指节压抑着默默地流着眼泪。如今,在死去的生父面前,她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情感了,她只是爹的女儿,爹一定会疼爱的女儿。
就让自己好好地痛哭一场吧,把心中一切的苦、一切的痛都哭给爹爹听。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即使父母双亲都已经不在了,但是他们对儿女的爱是永不会改变的。虽然,这种双亲的爱,苏小青感受得太迟了,太短暂了,但也深深地温暖地印在了心里。
苏小青哭得头晕目涩,晕晕睡在那查膝上。似在梦中一般,慈爱的爹爹和娘亲都立在自己身旁,爱怜地轻抚过自己的头发,和脸颊……
只是他们的手怎么这么湿?苏小青觉得脸颊一片湿漉漉的,恍然从梦中惊醒!
伸手一摸,脸上果然是湿的,一双黑亮的大眼凑到自己鼻尖来,然后一个响鼻,苏小青愤愤地抹掉一脸的鼻水,怒叫道:“小米!你别老把鼻涕甩到我脸上好不好!”
小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似乎表示刚才只是无心之错。
苏小青气闷难平的长呼了一口气,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支黄得发白的竹笛。
这不是,这不是刚才父亲手中拿的那支笛子吗?什么时候到了自己手中?
苏小青疑惑地看着那查已经搭下的手,嘀咕道:“难道是我刚才哭的时候取下来的?”
可惜尸体不会说话,小米也不会说话,没有人解答苏小青的疑问。
想起自己会吹笛子,苏小青站了起来抹干眼泪:“爹,就当你留给女儿的念想吧。”说着把笛子插上腰带。
转身对小米训道:“叫你不要乱跑,你还给我跑得不见影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尸体都找不到!”
见小米不以为然地扇扇耳朵,苏小青阴恻恻地说:“你说,我养你么久,到你死了鹿肉都吃不到一块,我亏不亏啊我!”
小米扑查扑查眨着眼睛,居然一脸暴寒的表情!
见苏小青数落完了,勉强忍住只翻了一个白眼,一副牙痒痒的样子跪了下来。
苏小青这才止住唾沫横飞的唠叨,一脚跨上了小米。
小米悠悠地站起来,一步步稳稳地向那查身后走去。
苏小青紧扳住小米的大角问道:“我说,你知道路吗?别再没事儿瞎溜达啊,我可没这时间和心情!”
话音未落,就赫然发现后面竟有一个幽深的黑洞。苏小青急道:“等我取火把。”
小米“啪”地一甩尾巴,竟撕开四蹄飞跑起来。
苏小青紧紧握住鹿角,口中叱道:“死小米,说等我取下火把,没事儿跑这么快干什么,怕鬼追你啊!”
突然觉得身后一寒,悄悄回头一瞟,幽黑的洞中竟也看得见有白色的雾气状的东西从身后漫来,让人想起X档案。
不禁一阵巨寒,手心凉凉地沁出汗,低伏在小米身上,一句话不出。
苏小青边回头看着那白气距自己有多远,边心中着急,忽觉眼前一亮,前方现出一片火光。
只一眼间,就看清了前面的情况。一块断崖,应是原来有桥与对面的断崖相连,不知何时桥断掉了,空出中间四五米远的距离。
这也就罢了,可怕的是,断崖的下面,是翻滚的火山岩浆,映得洞中一片红红火光。
前面是高温的岩浆和空缺的断崖,后面是可怖的白气,怎么办?就算要刹车也来不及,何况是骑的一头鹿!
不容苏小青多想,小米已经飞身而出,伴着苏小青的一声尖叫,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在对面的崖上。
苏小青后怕不已地回头一看,那可怖的白气轰然袭出,瞬间将方才跃出的洞口冰封住,其冰冻能力竟不受下面岩浆的影响。
我的妈呀!就是液氮也没这么厉害呀!
苏小青抹了一把冷汗,回过头来看到小米取笑的眼神,赶紧讪笑道:“小米,好样的!那个…刚才骂你的话我收回……”
小米打了个响鼻,露出早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继续哚哚地向前跑去。
苏小青搔了搔头,天哪,这还是鹿吗?这智商没200也有150吧。
小米载着苏小青左弯右拐,突然转到了先前的瀑布处。白城靖和阿骨朵正一脸尴尬的坐着,听到声音,见是苏小青骑着小米而来,高兴地一跃而起。
“小青姐!先前你怎么会不见了?我们找了你好几个时辰呢!”阿骨朵一把拉着苏小青的手喳喳地说着。
原来,三人在瀑布前,明明好好的,不知为何,突然不见彼此,因此失散。幸而后来阿骨朵遇到了白城靖,两人实在找不到苏小青,只好用守株待兔的笨办法,守在原地希翼苏小青会走回来。
如今已时间过去很久,再不见苏小青,两人打算换地方再找。刚好这时苏小青赶到了,连小米也一同回来。
苏小青说了已进入墓葬的事情,阿骨朵高兴地喜笑颜开,白城靖淡淡地笑道:“走吧,我们找路出去。”
苏小青懒得动脑筋了,直接揪着小米的耳朵说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路!”
从刚才的情况后,自第二个机关之后,小米在这里的熟悉程度,决不是只是偶然闯进来走过这么简单。
小米不满的甩了甩尾巴,驮着苏小青漫不经心地背对瀑布走去,来到一根碗粗的从洞顶连到地上的钟乳石前。
这种钟乳石,在现在的溶洞中经常被取名叫“定海神针”。
见小米冲这根钟乳石跺了跺蹄子,苏小青眉头一皱,招呼白城靖道:“哥哥,把这根定海神针取掉!”
白城靖打量了一下,道:“你们退后点。”说毕凝气贯剑,纵身飞上,只得叮叮叮三声作响,白城靖翩然落下,与苏小青站作一处。
正觉得怎么没有动静,“定海神针”突然卡喳作响,从上自下断做两截。
前面的洞顶顿时隆隆作响,哗啦一声,无数巨石崩塌下来,如事先计划好的一样,滚落在两边,形成中间一个洞口来。
自然的光亮刹时射进洞中,照得众人一时闭了眼方才敢再睁开。
待尘埃落尽,苏小青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催动小米走了出来。
天可真蓝啊,想不到冬日的晴天也有如此美好的蓝天白云。太阳似刚升起不久,洞外野草上的露珠和寒霜犹未褪去。
一切,喻示着这是一个美好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