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希望太阳不要落下,时光能够停驻,但是夕阳还是一点一点地落到了远方的地平线下。天边一片绚丽的霞光,将姑娘们的脸庞照得别样的娇红。
虎王的大帐里,苏小青被巧手的喜娘依照虎族的风俗打扮着,度过了这一生中感觉最短暂又最难捱的一个下午。
真好啊,兰乐姐姐,我唯一的血缘之亲!
想不到你隐忍如此之久!
原来你以前对我的支持都是另有深意!
当初,在自己突然向几位叔伯发难时,就同时做好了应对兰乐的准备。没想到,兰乐竟然跳出来支持自己。因为她的支持,使得苏小青更理直气壮、更轻松地解决了白山的内政问题。
那时,兰乐对自己倾吐了一厢肺腑之言:“虽然我原来心里有抵触,但是不可否认,你终究是我的妹妹。
这个世界上,我们没有了阿爹和阿娘,只有我们两姊妹是唯一的血缘之亲,相依为命了。
既然神已选定了你来当我们白山的头人,我们也算不负阿爹所望。
我兰乐在此发誓,一定会倾力辅助我的妹妹治理白山!
若违此誓,有如此树!”
兰乐一刀斩断了身边一株小树,让苏小青对她相信了大半。
在其后的几项大事中,兰乐更是一步步地取得了自己的信任。
呵呵,血亲!姐姐!没想到是你伤我如此之甚!
没想到会是你,身为那查头人的女儿,会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出卖元族!
苏小青心中酸楚而愤怒,双目微闭,想起了那一幕一幕:
“姐姐,这一去危险重重,你...可要自己小心了。一有什么不对劲,先保得命回来再说。”
“其格,说些什么呢。你是元族的大头人,更是我的好妹妹,为你为元族分忧,是姐姐乐意做的,虽死也无憾!”
“姐姐,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会设法送信出来的,你们不可掉以轻心,边境上也要做好战争的准备。”
“放心吧,妹妹,可能你多心了,虎王看起来还是很有诚意的。”
果然会平安回来,果然是很有诚意!我的姐姐,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
心如油煎一般,自己好不容易统一起来的元族,自己煞费苦心暗中控制住的寒楚,眼见得大仇即将得报,胜利的果实却转而要为他人采撷,而自己却要面临被人控制的木偶生活!
采得百花酿成蜜,为谁辛苦为谁甜!
苏小青左思右想,一度心如死灰,瞬间又在绝望中升起了一个决心,我不甘心!虽事已如此,但我一定要一拼!
苏小青拿定了主意,陡然睁开眼睛,眼中射出的光芒不怒而威,闪着很多辨不明的东西。
“把我的青梅簪也簪上。”苏小青看了一眼被喜娘取下的青梅簪,冷冷地出声道。
“今儿是大头人大喜的日子,这青色的簪子......”喜娘尚未说完,对上苏小青那森寒的目光,吓得一顿,“是,奴婢这就簪上。”
摸了摸插在鬓间的青梅簪,几年前的往事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簪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哪会知道这个东西。”
“一大早你是和我吵架来的啊,我叫侍卫来把你轰走。”
“别叫!这叫青梅簪,是上百年的青木枝自然形成的,极是难得,千金亦难求。”
“千金亦难求,只是你机缘巧合才得了这么一支是吧。吹吧你!”
“喜不喜欢?”
“要是以后我换了装,一定插上这支簪子。”
听说人一老,就总是喜欢回忆。苏小青心中一痛,也许,这些是自己最后时刻的回忆了。
“大头人?”喜娘小心地唤回神游的苏小青,“要开面了。”
苏小青微微点头,抬起头来,让喜娘在自己额头处开面。
开面、敷粉、晕胭脂、画眉,最后在唇上轻轻涂上一抹嫣红。
从未想过自己新娘妆会是这样,会是在这种场合下形如木偶的任人为之,苏小青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张几乎不认识的妩媚脸庞映入眼中。
妩媚?想不到自己也会跟妩媚挂上钩。
苏小青对着镜中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帐外有声音在小声的询问:“虎王问王妃可妆扮妥当?”
苏小青一身傲气地站了起来:“告诉他,我来了!”
当苏小青凌然走出大帐时,虎乘风略有一愣,瞬间又恢复如常,笑嘻嘻地走上来揽住她的腰:“女人啊,还真是要靠化妆!”
熊熊的篝火映得这晴朗的夜空格外明亮,正在喝酒烤肉的虎族战士和还有疑惑的元族随从们,在苏小青走出来之后都愣住了。
元族大头人的身上,发散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远不是那妩媚而精致的妆容所能掩盖的。那种气质,是一种睨视天下的傲气,是一种坚如磐石的毅然,如刚被拭净蒙尘的夜明珠,突然在这暗夜中大放光芒!
“大头人!”二十名随从整齐地跪了下来,今夜的大头人似乎与往日很是不同了,难道是即将嫁给虎王的原因么?
虎乘风揽在苏小青腰上的手紧了一紧,苏小青神色不变地出声道:“起来吧,今天是我的大日子,你们可别喝醉了,丢了我们元族的丑!”
一定不能喝多,你们才能听得到风吹草动,这,是你们逃命的机会!苏小青在心中默默地念着。
“古图,”苏小青叫着侍卫队副队长的名字,“把弟兄们都看好了,不许跟别人拼酒,不可担误要事,明天一早你们还要启程去接我的嫁妆呢!”
虎乘风的手松开了,从身旁喜娘的手中接过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苏小青面前:“其格大头人,我的爱妃,我们共以此酒酬谢在场所有弟兄的祝福吧。”
“祝虎王和大头人永结百年之好!”“......同心同德,早生虎儿!”
此起彼伏的祝贺声嘈杂而起,听得苏小青格外刺耳。一手被虎乘风紧紧握着,一手持着酒杯,苏小青面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频频点头向祝酒的人致意,然后略略沾了沾杯。
“爱妃怎么不喝完?”虎乘风一脸笑意看着苏小青。
“其格不胜酒力,恐多喝出丑。”苏小青淡淡地回道。
虎乘风轻轻取过苏小青手中的酒杯一口喝尽:“那我就替爱妃喝吧。”
苏小青静静看着,嘴唇一掀吐出两个字:“谢谢。”
“你我即将是夫妻了,还用得着跟你的夫君说这些么?”虎乘风丝毫不受眼前这个女子的淡定所影响,依旧好心情地说着话。
不断地有人来跟虎王和大头人敬酒,每次苏小青都只略略沾杯,然后又是虎乘风替她喝完。
三十一杯,三十二杯!
虽然喜娘为防新人醉酒,只给他们牛眼大的杯子,不过估摸着一杯有三钱左右,虎乘风唱的是双份,三十二杯,该喝到一斤左右的量了。
苏小青在心中默默算计着,且看他酒量有多大,越多喝越好。
虎乘风终于手握不稳,滑落了杯子,整个身子倚了一半重量在苏小青身上:“爱...妃,我...我们...回帐...去吧...”
舌头开始吐字不清,这是醉酒的表现。苏小青尽力扶着脚步踉跄的虎乘风向后帐走去。
真是醉了,身子这么重!苏小青在喜娘的帮助下努力撑着将虎乘风放在帐中的大榻上,向旁边的卫士们吩咐道:“你们下去吧。”
见虎王的卫士不动,苏小青淡淡道:“难道我和虎王的洞房花烛你们也要守着观赏吗?既如此,那也随便你们。”
说罢伸手去帮虎乘风解腰带,卫士们愣了一愣,互望了一眼,终于鱼贯退下了。
苏小青正要缩回手,虎乘风一把捉住她的手,伸手邪魅地从她脸上抚过:“爱...妃,还不...快...快...来...”
话未说完,手又软软地松了开来,倒在床上不再言语。苏小青先是吃了一惊,见他不再动作,轻轻吁了一口气,当下再不犹豫,坐在榻边三下五除二地将虎乘风的上衣除去。
红烛火光摇曳,将虎乘风强壮的上身照得一览无余,该鼓的肌肉都鼓了,这男人倒有着当年施瓦辛格的身材。
苏小青左手的手指慢慢抚过虎乘风的胸膛,犹如一个妻子在欣赏爱*抚自己的丈夫一般。
手在虎乘风左边胸膛停下了,这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苏小青眼光一寒,右手从鬓间拔下青梅簪,猛然向左手摸索好的肋骨间隙、心脏的地方刺下!
青梅簪,非金非玉,却堪比精钢,其硬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