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靖吃惊地开了门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说道:“轻点,宝儿刚睡着。奕铭何事如此慌乱?”这种像要发疯般的神情,以前从未在柳奕铭身上看到过。
柳奕铭一把将他抓出来,压低声音吼道:“青儿在白山时给我写了几次信?”
白城靖皱了眉想着,摇头道:“记不清楚了,你现在问这个干嘛?”
柳奕铭焦急道:“这对我很重要!”
阿骨朵从白城靖的身后冒出头来,敌视道:“你现在来问小青姐的信做什么!”
柳奕铭紧紧扯住她的胳膊道:“阿骨朵,你一定知道的!”
阿骨朵吃痛,呼道:“靖哥,帮我赶走他!”
白城靖一手分开柳奕铭的手道:“奕铭,冷静点!”
柳奕铭焦急看着他道:“城靖,你叫阿骨朵想一想,青儿给我写了几次信?”
见白城靖微微点头看向自己,阿骨朵恨恨道:“好多次!你一直都没回她,直到白山稳定后小青姐派人亲自去送信,当时你正在成亲,还是你母亲亲自出来招待的信使。”
“我没有成亲......”
“你少在这儿胡说了!我们白山族的兄弟亲口跟小青姐回报的,当时你柳月山庄在大办喜事,你娘亲说是你大喜之日,无暇待客,才拿来了你的回信。小青姐看了信后,又派人送了你一张银狐皮作新婚贺礼,还把一件甲送还给你,这件事,还是我亲自找信使嘱咐的哩!”
所以,青儿以为他不要她了,以为他成亲了。想起碧云涧中青儿缠绵亲吻后的眼泪,柳奕铭心中剧痛,脸色惨白地对阿骨朵摆摆手道:“我明白了。”
原来,从那时起,自己就跟青儿错过了。柳奕铭失魂落魄地转身走去,白城靖不放心道:“奕铭,你...没事吧?”
“我没事。告辞!”柳奕铭头也不回地答道,转到客房拿起自己和苏小青的包裹,一声唿哨,招呼了手下一声,纵身跃进了无尽的夜色里。
月明风清,黑林重影,柳奕铭策马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回寒玉宫,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跟青儿解释清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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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山顶,清风习习,皓月当空,似乎举手可鞠。
空旷的平地上,三个身影紧紧拥在一起,良久方才分开。苏小青和周星星各拿着一个密密实实裹着的包裹,手拉手走近时空穿梭机。
苏小青从颈上取下心泪,通过了密匙识别后,将心泪交给虎乘风:“好好保管着,要是哪天想回家了,就给我们穿回来。”
虎乘风点点头,将心泪挂在颈间贴身收好,看着苏小青伸指点击了打开时空之门的选项。
风声“呜呜”地响起来,明亮的月光下,时空穿梭机突然在触摸屏的前方空地照射出一片妖异的暗红,暗区如黑洞一般,吸噬了所在区域的一切,包括吹过的风,都无影无踪地消逝在其中。
苏小青深吸了一口气,紧拉着周星星的手向暗区迈进。虎乘风突然喊道:“萝卜,星星!”哽了哽,却只吐出两个字:“保重!”
苏小青回头一笑:“皮蛋,记得我们第一天相见的时候我诅咒你生儿子没PI眼不?现在我收回那些骂你的话,我诚心地祝愿,你生孩子一定有PI眼,而且有两!哈哈哈哈......”
虎乘风怒骂道:“死萝卜!”才说话间,哈哈大笑的苏小青和周星星已经双双消失在那神秘的黑洞里。
虎乘风走上前去,轻轻在“OVER”选项上点了一下,一切,又复归平静,若非那台时空穿梭机还在,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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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城内,白旗招展,一片肃穆。柳奕铭纵马进城,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祥之感。
但见城内不分老少男女,每人头上均簪着一朵白色的纸花,柳奕铭勒住了马,向路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簪白花?”
“你没看城门的告示么?八月十五那晚,王妃和一字并肩王都突然薨了。”
“薨了?!怎么可能?”柳奕铭眼前一片发黑。
“听说是在玉山顶上赏月,遭到一群刺客袭击,王妃和一字并肩王都被打下悬崖,连尸骨都找不到啊。”
“可惜啊,王妃那么好的一个人......”
“是啊,听说《民生法》就是她编纂的啊......”
刺客,难道又是不死心的寒楚么?这次,他们终于如愿了么?!青儿......!
一丝鲜血从柳奕铭的嘴角缓缓流下,柳奕铭哑声呼道“驾!”策马继续向寒玉城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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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城。
虎国的太庙里,香烟缭绕,白幡飘飞,为王妃苏小青和一字并肩王周星星所做的法事正在一名高僧的主持下进行。外面一片嘈杂的兵器相斗声惊扰了庙中的众人,一名侍卫匆匆走进附耳向虎乘风报告。
一身素服的虎乘风站了起来,向庙外走去。该来的还是来了,可惜,已没用了。虎乘风静静站着看着拼死闯太庙的柳奕铭,心中不忍,开口道:“你来迟了。小青已经走了。”
“让我最后见她一面!”柳奕铭睁着血红的双眼沙哑地开口,连日不吃不喝地赶来,适才又是一番搏斗,身形已在微微晃动。
“尸骨无存,只找到些衣物的碎片。”虎乘风一脸同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么?”柳奕铭低声说着,似在问询,又似在责问自己。
虎乘风一声轻叹:“若是她能跟你在一起,也许她就不会走了......”不顾柳奕铭身形的剧烈颤抖,虎乘风从怀中取出一页纸递给他,“这是小青最后几天常写的一首词,给你留个纪念吧。”
柳奕铭木然接过,展开看来,苏小青刚劲秀气的字迹跃然眼底: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一滴鲜血从柳奕铭紧咬的牙关中滴下来,瞬间又被一滴眼泪冲淡,将纸上犹新的墨迹慢慢地晕开。
错!错!莫!莫!淡墨中那个手执红苏酒的清秀女子,轻颦娥眉,带着满腔心事转身离去,如烟般消散,再不见身影。
“卟”地一声,一大口鲜血喷落在尘埃里,柳奕铭身形一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