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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黛玉右手一扬,摆了摆手,说:“再见。”她又微微一笑,倒着走了几步,确认胤禛停了脚步。她这才转身,加速朝着她的房子走去。这是通往回家的路,这是喜悦的路。她的顾虑再一次消失。她现在很希望维持她这样的生活状态。这剩下的一千米的路上,她感觉到周遭异常的宁静,也体味到了内心深处的安全感。

  她确信没有了跟随她的意图不轨的人。至于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明天又将如何面对安丽塔这个一出手不落空的人,她不想再想了。

  胤禛仍然站在原地,还在思考再见两个字的含义。这“再见”二字很像敷衍,就像快递员让你签收包裹之后,也会跟你说一声“再见”。胤禛不知道林黛玉是不是就是这样一层意思。在这一路上,他只是一个“快递员”,而提供的服务是“陪伴”。在接近这路的尽头,“陪伴”服务完成,她自然要跟他说一声“再见”,如此而已。这个结论有点令人失望。

  他试图让自己变得开心一点,想一想其它可能。这再见还有一种意思是“再次见面”。这是他期待的。因为她和他之间本来可以不相见。他虽然是上将军,在文工团演艺人员招聘环节,只是其中的一个关键的把关人。林黛玉上班以后,只是文工团演出的流水线上的一名艺术“工人”。而上将军胤禛则忙着军中事务,诸如训练新兵、组织军部实战演习、平时军队之间的比武作业、常规项目的军事作业等等。

  两个人说到底,在工作上是碰不到一起的。所以如果是往好的方面想,林黛玉口中说的再见,就是“再次见面”,而“见面”最好的方式之一当然是约会。

  还有一种可能的“再见”,似乎是永不再见,正如那句流传甚广的话“相忘于江湖”。

  这样的“再见”是生离与死别的了。胤禛很担心这样的“再见”真正的会发生。现实总是残酷的,它几乎打破所有凡夫俗子的梦想,胤禛虽然是个军事上的天才,可也是情感世界里的凡夫俗子。不然,为什么上天没有让他早一点遇见林黛玉,比如让他开始认识这个世界的孩童年代就让他遇见这一生令他激动人心的美好。人生总是陷入我们所不愿意面对的残酷境地,在这样的境地里,我们的身体遭遇有形或无形的遍体鳞伤。

  他越是担心,越是不肯离去,越是要站在那路上,任晚秋的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自己的脸。他站在这路边,仿佛爱情的守望者一样,守望着远去的伊人,坚信那人离去后还会再归来,和他道一声“夜深了,你为什么还不休息,心里还在想着什么人?”

  他眼里的林黛玉的倩影,终归是在这条路上消失了。他想追过去的,可是他却挪不了步子。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如果再往前一步,那就失信于人了。他可以失信于天下,却唯独不能失信于她,虽然她看不见,可天会看见,地会看见,这路也会看见,这周遭的高楼大厦会看见。最后的最后,是他的心会看见。

  路的一千米尽头,似乎是林黛玉的那座房子的灯亮了。他也只能是推测,一千米之外的灯火纷繁,远远望去模糊不清。也许他和她的感情距离现在就是这一千米,不能再远,也无法再近。这路上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他和她,可是这线是否有一天会被风,或者其它东西折断了,他不知道。想到这些,他有点儿彷徨。彷徨再多,人生也不能失去希望,不是吗?现在,胤禛知道,他应该先回家,转身离去。

  然而,那一声“再见”,不过是林黛玉随口一说,就是客套中的客套,没有任何的热心,也没有要故意冷落胤禛的意思。

  第二天林黛玉刚上班的时候,花店的小妹妹送花来了。好大一捧鲜花,新鲜欲滴,是从花圃里新摘的。林黛玉问这小妹妹花是谁送的,小妹妹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林黛玉就没理由再问下去,只是闻到这花香,心情好了许多。秋天里的花大部分是金黄色的,给人一种幸福的感觉,这或许正是送花的主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但花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纸条或其它暗示。

  庄筱米看到鲜花心情大好,仿佛是自己收到了花一样的开心。林黛玉在想是不是她故意装出来的。可是以平日对庄筱米的了解,她是不会假装开心的。莫非正如庄筱米所说,处理好了昨天的事情。她忽然想到安丽塔的风月视频就在庄筱米手里,想这安丽塔也不敢声张。

  中午吃饭时,庄筱米说:“安团长威胁我要我辞职,我才没有那么傻。我一开始和她讲道理,她却和我胡搅蛮缠。”

  “看样子,你们昨晚吵了很久?吵到半夜了吧?”林黛玉看到了庄筱米的黑眼圈。

  “我这黑眼圈是涂上去的,怎么样?我这烟熏妆不错吧。我和安团长说话不到一刻钟,我最后说‘如果安团长果真要辞掉我的话,我相信今天晚上军区文工团的所有同事将会收到安丽塔AVI的文件。安丽塔听我这么一说,就败下阵来了。”庄筱米乐呵呵地自导自演地说,仿佛昨晚发生的事情又重演了一次。

  “那就恭喜你了。只是安丽塔是一只母老虎,这次吃不了你,下次恐怕会更猛烈地扑向你。”林黛玉提醒道。她在想要是庄筱米出事了,她自己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谓“唇亡齿寒”就是这个道理。

  “也要恭喜你。”庄筱米说。她才不管安丽塔敢怎么样自己,因为一旦她出了事,那么安丽塔的视频流出,也会颜面扫地,和关世竹师长自然缘尽于此。大家最后谁也没有捞到好处,并且安丽塔作为文工团的副团长,跟庄筱米这个普通的演艺人员一般见识,吃大亏的只能是安丽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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