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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群山。山林密布,云雾终年围绕在众山之顶。

阿木心中突然奇异的平寂下来。那一刻,心脏停止了跳动,与韶华紧握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慢慢松开。

“夫君,我怕。”她轻昵出声,眼中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韶华惊怔,呆愣了许久,才怔忡的问:“你在怕什么?”

“这里,我好像来过。”记忆里还是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却跟着隐隐的痛起来。

韶华的喉咙一紧,拉住阿木的手道:“你怎么可能来过这里?这里与青云山有些像罢了!”

“哦。”阿木痴痴的点了点头,眼泪不止。韶华伸手慢慢拂去,心中荡起了千层波浪。在很多很多年以前,蜀山曾经历过一次灭顶之劫。他抬头看了看终年被云雾遮阻的天空,从他入蜀山的那日起,就再也没有见过太阳。

蜀山,是被光之神舍弃的土地。这里终年被云雾环绕,见不得一丝日光,亦无昼夜之分。蜀山,世人眼里的人间仙境,其实只是一片被神舍弃的土地。百万年前的天地劫,那位叫极光的女子到底有多伤心,所以才会在自己魂飞魄散之后,依旧不敢越池蜀山。

蜀山,是光之神的伤心地。他看着一向没心没肺傻笑的阿木哭得那样伤心,心中极不情愿的想起影邪口中的那个名字——极光。手慢慢握紧,看了一眼还在落泪的阿木,帮他拂泪的动作也越来越粗鲁,刮得阿木脸颊微微刺痛,若在平时,她早就跳起来喊痛。可是,这一刻的阿木却异常的安静。

“阿木,阿木。”你只是我的阿木,只是青云山中的一根烂木头。他一遍遍的叫她的名字。

突然,远方传来一声邪肆的笑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沉静与哀伤。“谢韶华,她不是你的阿木,她是我的极光。”那笑声连绵不绝,贯穿了整个山林。那般的放肆不羁,却又那般的痛彻心扉。

“影无邪,对不起。”山林间似乎有人在轻唱这一声对不起。阿木突然从悲伤中醒来,睁着红红的泪眼看着韶华道:“夫君,这么多山啊,哪一座才是蜀山啊!”

韶华怔了怔,“你闭上眼睛,夫君带你去。”

“哦。”阿木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韶华,却在韶华眼神的喝令中慢慢闭上眼睛。她心中微闷,仿佛自己又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韶华叹了口气,双臂展开将阿木抱在怀中,随她一起闭上眼睛。微风轻轻拂过两人的脸颊,韶华的唇落在阿木的眼角,那里有咸咸的眼泪的味道。阿木觉得痒,想伸手去抓。

“别动。”韶华轻喝。两人就这样立在原地,紧紧的相拥,时间仿佛停止,又仿佛飞速的流逝。再睁眼时,二人已然身处仙境。

“二师兄,你终于回来啦!”韶华还未睁眼,耳边已传来久违的熟音。

阿木先韶华一步睁开眼睛,然后看着眼前这繁闹的集市景象,瞠目结舌道:“夫君,这里是蜀山?”

韶华睁眼笑道:“是啊,这里是蜀山,也是我们的家。”他松开双臂改握她的手。

那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二师兄,你还真的捡了根烂木头回来当妻子啊!”声音充满了戏谑与调侃。

阿木对着空气恨恨道:“你才是烂木头,你全家才是烂木头。”她说完,又缩了缩脑袋,躲进韶华的怀中。

韶华宠溺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对那人沉声道:“还不快现身拜见你师嫂,做什么藏头乌龟。”

“知道啦!”话音将落,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慢慢浮现出来。少年伸了伸头,跑到韶华的眼前,拉着阿木的手,无比欢快的自我介绍道:“我叫任恒之,你可以叫我阿恒。”

“阿恒,你长得真漂亮。”阿木诚心赞道。

阿恒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可是蜀山的镇山之宝啊!”

“镇山之宝是什么?”

阿恒与韶华对视一眼,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也!”

阿木对此也不执着,她被眼前的一片繁华之景给吸引了。她想过千万种蜀山的模样,却没想过竟是这样一片景象。到处都是小商贩与客人,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这里明明是一座城。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一座山。

阿恒与韶华说了一些师门最近发生的事情后,慢慢又变得透明起来,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夫君,他怎么又不见了。”阿木瞠目。

韶华笑着解释道:“他一直在这里,阿木。这是他的职责。”阿木似懂非懂,韶华也不愿多作解释,于是拍了拍她的肩,道:“走吧。我带你回家。”

韶华的家在这集市的一角,很小的三间屋子,里面的摆设如凡间所有的普通人家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阿木的好奇渐渐变成了失望。韶华笑了笑道:“我们成亲后,就住在这里。”

“这里一点也不像仙境。”阿木扁着嘴道。

韶华却笑:“明天带你去见师傅。”

阿木脱了鞋躺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蜀山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睡觉前,才隐隐想起了有很重要的事没有问。

“夫君,我今天似乎又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夫君,我们是怎么到蜀山的,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阿木,你只要记得我就好。睡吧。”他布下结界,屋里慢慢黑了下来,仿若人间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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