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个唇边留须、身穿西服、戴着眼镜,年约四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一进书房,瞧见房里居然有个女人,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很快就转开视线,不敢多问,更不敢多看。
赵三看着原木大桌后,正在喝酒的秦远,咽了咽口水,问道:“少爷,您找我?”
“坐。”秦远不答话,反倒指了指桌前那张沙发。
赵三推了推眼镜,紧张的拉开椅子。
全身僵硬的坐下。
秦远看着赵三,搁下手里的酒杯,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心不在焉的样子:“赵三,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做什么?”
赵三脸色发白,却还是舔了舔干涩的唇,硬着胆子,试图挤出一丝微笑:“不知道。”
秦远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叠照片,丢到桌上,挑眉问道:“这些呢?你也不清楚?”
看着桌上那一大堆的照片,赵三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他背着秦远,和M国首脑私下进行军火交易的照片。赵三一直以为自己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还是被秦远抓住了把柄,捅了出来。
看着眼前一脸冷漠,面无表情的秦远,赵三耳里轰轰作响,脸上血色尽失,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慌张的解释。
“少爷,不是的,我真的没有!这些照片一定是有人合成的,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少爷,我跟了你爹那么久,相信我,我绝不可能背叛你——”
赵三话音还未落,只见秦远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眯着眼,举起了手,伸出食指,赵三的声音不知不觉就梗在喉中,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我只问你一件事。”
秦远看着汗如雨下的赵三,面无表情,冷冷地道:“上个月二十,货仓失火的那天晚上,你人在哪里?”
简单的几句话,却教赵三全身颤抖,面如死灰,几乎连呼吸也停了。
书房之中,一片死寂。
豆大的汗珠,从赵三额头滑落。
秦远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双如刀的冷眼,依然盯着他瞧,薄唇吐出冰冷的字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刺人的寒意,从脊背爬了上来,赵三抖颤得如风中落叶。
这八个字,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
盗窃帮内财物者,死!
更何况他还是监守自盗,罪加一等!
“念在你替帮里拼了二十年,我给你一个晚上还钱。”秦远冷眼瞧着赵三,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自己好好看着办。”看着主子无情冷酷的面容,那一瞬间,赵三就已经知道,自己肯定活不过明天。
他因为赌、因为贪,忍不住污了帮里的钱财,偷了一次之后,就无法罢手,甚至还在货仓放火,藉以掩饰他的罪行,把亏空的财货,都推给火灾。
赵三双眼无神,颓丧的垂下了脑袋,颤抖的站起身来。
还?
赵三开始苦笑。
让他拿什么来还?那笔款子大得惊人,就算给他一百个晚上,他都还不出来,更何况是一个晚上?
他只剩烂命一条而已。
或许,他应该要试着求秦远宽限几天,但这小子分明是要他死,跟在秦远身边那么久,他从未看见,这人饶过谁。
心念电转问,蓦地,赵三把心一横。
他迅速掀起西装外套,把手伸到腰后,掏出了暗藏藏的手枪,瞄准书桌后的男人——枪声响起。
“啊——”一声尖叫,却不是秦远发出来的,而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和赵三的林蓉蓉发出来的。
只见,赵三双眼圆睁,脑袋上开了一个血红的枪口,仰面朝天,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在他旁边,大片的血渍开始蔓延,逐渐浸透了整块地板。
秦远仍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张大皮椅上。
他平静如常,冷冷地看着一切,仿佛不曾在那危急的刹那,拔枪将赵三射杀。
“管家。”秦远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赵三,扬声道:“把他们俩一块给我扔出去,找个人把她做了。另外,记得叫佣人进来洗地板。”
“是。”管家一拍手,书房外立即走进来两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把林蓉蓉架了起来。
这时,林蓉蓉才发现,妈呀,什么他们俩?这里除了她和赵三,哪里还有需要扔出去的他们俩?
危急时刻,林蓉蓉再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啊——杀人犯,臭流氓!救命啊,杀人啦!”的一声,提起旁边的凳子,朝秦远猛扑了过去。
秦远纹丝不动,冷眼看着林蓉蓉朝他靠近。
却不料林蓉蓉逃起命来,速度不是一般的快,简直就像火箭出膛,“轰”的一声直接从秦远身边冲了过去。
原来,林蓉蓉的目标竟然不是秦远,而是秦远背后的落地玻璃窗。
只见林蓉蓉“碰”的一声砸烂了窗户,因为有几片玻璃渣往她身上溅了过来,她还飞快在半空中左右扭动了两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避开了那些玻璃渣,跟着,便像一个力大无穷的女超人一般,一个飞跃直接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秦远一脸错愕地看着林蓉蓉一路狂奔着逃离了他的视线,半路上,因为跑得太快,还差一点冲到马路上被一辆红色的跑车撞上。
“啊——啊——啊——”
隔了老远,秦远仍然能听到林蓉蓉在不停的怪叫,伴随着那些怪叫,那些假发,厚重的粉底,原本就是稀稀拉拉挂在身上的蕾丝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纵使秦远身边的人再怎么意志坚定,这么些年跟着秦远,再怎么看惯了稀奇古怪的场景,看到把自己打扮得如同一个疯婆子,逃起命来犹如子弹出膛一般的林蓉蓉,还是忍俊不禁,抿唇轻笑了起来。
管家捂着嘴,轻声一笑,跟着他就发现,不对,屋子里怎么多了一道笑声,不是应该只有他和秦远的贴身保镖两个人在笑吗?
管家诧异万分,抬头一看——
果不其然,在笑的人竟然是秦远!
管家一时瞠目结舌,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别人可能还不知道,可是,管家因为从小就跟在秦远身边,几乎是眼睁睁看着他长大,所以对秦远的一切都再熟悉不过。
从小到大,因为身份特殊,秦远极少笑。
尤其是当他过了二十岁,他更是整天面无表情,走到哪里,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森冷阴寒的凛冽杀气。
这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女人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一向冷酷的少爷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