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无人烟的坟场边,黑暗的角落中,两个影子对峙不下,整整半个小时,谁也没有动过。
“早知道你是装出来的,现在终于肯露出真面目了吗?”男人目光阴沉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这句话要我问你才对,你是怎么瞒了这么多年的?”同样冰冷的语调,不同的是,她的眼神更加阴冷。
男人不以为然地笑:“自然有我的办法,这些你不必知道。”
“瞒不下去了,才不得不现身吗?”
“你既然决定帮助烈魂,就不要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男人似乎恼了。
轻轻笑了起来,轻灵的笑声在空旷的坟场飘荡,充满一种未知的魔性。
“我们现在的立场算是对换过来了吗?”
男人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后退一大步:“你要干什么?”
他本来一直不敢确定,但从面前这个女人说话的语气和习惯来看,确实没有错。若是这样,那么……
“没错,烈魂他早就知道了,之所以保留着你的性命,那是因为你还有用,否则,这一次的计划又怎么能够成功呢?”她懒洋洋地斜靠在身后的残垣上,笑得冷彻。
“原来你就是……”
“没错,就是我。”她眨眨眼:“你一直都在与荧舞流光的幕后老板秘密联络,其实这件事本来是很隐秘的,不该有任何人知道,但你却没想到,荧舞流光这个幕后老板,就是我。”
司影缓缓直起身身子,一丝冷光从眼底快速划过:“骆云,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已经留你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暴露了。”
“你想怎样?”骆云一边向后退,一边从口袋处掏出手枪。
“在我面前耍花样,找死!”司影右手扬起,一道白光闪过,骆云惨叫一声,手枪脱手而出,一把尖利的匕首深深刺入手背,鲜血立刻从手掌喷涌而出。
“真是不好意思,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这颗子弹,就当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吧。”司影举起枪口,纤细的手指慢慢扣下扳机。
轰然一声,寂静的苍凉,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打破。鲜血落入土地,与泥土相融。
望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司影蹲下身,在其身旁,放下一朵黑色的玫瑰。
千绝达奚想要利用她,绝对不可能!
安琪儿可以失去记忆,却无法失去仇恨,没有仇恨的安琪儿不是安琪儿,更不是司影。
千绝达奚最大的错误就是——
* * * * * * *
“安琪儿就是司影,司影就是安琪儿,妄想将两者分开,这是你最大的失误。”烈魂反败为胜,成功扳回一局,此刻,高高在上的已不是千绝达奚,而是他米勒。埃尔维斯。
“事已至此……烈魂,杀了我吧。”千绝达奚紧紧闭上双目,耻辱让他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消失殆尽。
“我不会杀你。”从容地摆摆手,烈魂不紧不慢道:“杀了你没什么用,再说,想杀你的人太多了,我没必要自己动手,惹来警政署的人,免不了又是一番麻烦,对了,这是安琪儿托我送给你的。”烈魂站起身,从身后的花瓶中取出一朵盛放的黑玫瑰,弯下身,仔细地别在千绝达奚的胸口,临了,还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不错,挺合适的。”
“我对她那么好……”千绝达奚颓败地倒在地上,双目失神地望着胸口的那朵黑玫瑰,口中喃喃自语。
从上而下冷冷望着他,烈魂道:“把她当做你的玩偶,你的杀人工具,这样算是对她好吗?千绝达奚,你不配得到她,永远都不配!”
转身走出房间,烈魂顺手带上门,外面的一切被隔绝,寂静的室内,只有失神无助的千绝达奚,已经被吓呆的艾琳。
黑夜即将过去,拉斯维加斯将迎来新的一天。烈魂穿戴一新,坐在加长的凯迪拉克中,闲适地吸着香烟。
突然,他眼眸一亮,唇边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立刻掐灭烟蒂,开门走了出去。
“米勒阁下的兴致永远都这么好吗?”一只柔软的手穿过他的腋下,顺势挽住他的胳膊。
回头,果然是那张兼讽刺与柔美并存的漂亮脸蛋,“没有被千绝达奚吃掉,算你幸运。”
司影笑得更冷:“怎么,被他吃掉就是不幸,被你吃掉就是幸运?这种说法实在有些不合适。”
“难道不是吗?”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影,这一次不会再离开了吧?”
她想抽回手,烈魂的力气却极大,试了几次都毫无作用,她唯有放弃,任由他的吻从手背一路延伸至脖颈。
“你信任我吗?”她忽然问。
烈魂停下动作,墨绿的眼眸反射着日光,竟变得像湖水般碧绿:“影,我知道你留下的那把枪中没有子弹,所以我敢赌,放心地赌。”
她深深凝望他的眼睛,一瞬间竟有种溺在其中的感觉,当时她也不敢保证烈魂不会反抗,如果他反坑了,那么一切都将无法挽回,前往赌场前,故意取出枪膛中所有的子弹,这一步,她走得十分冒险。
那日,她最大的赌博,不是金钱也不是身上的衣服,而是——
烈魂的信任!
“我们回去吧。”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她自前方环抱着他,侧脸靠在他的胸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她感觉自己不再那么寂寞了。
烈魂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一动不敢动,任由司影将他抱着,姿势虽十分不舒服,心里却是柔和的。
从来没想到,两个水火不容的人,最后也可以这样贴近地在一起。这个世上没有不肯能的事,只要有决心,再大的困难都可以克服。
“我没有杀千绝达奚。”隔了好久,烈魂才开口。
“嗯。”闷闷地应了一声,司影并没有抬头。
“你不意外?”烈魂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目光却渐渐下移,来到她的脸上。
她闭着眼睛,睫毛浓密,听到他的话,只是轻微皱了皱眉,随即展开,又是一副恬静的模样。
烈魂心中一动,这样的司影,无疑是最吸引人的,放下所有的防备,将一切都交付给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像个懵懂不知世事的女孩,依靠着他,才有安全感。
十八岁的女孩,就该是这样的吧。
“影……”低下头,就要吻上那诱人的红唇。
“得寸进尺!”她霍然睁开眼,一拳正中他的胸口,可怜爱心泛滥的烈魂,还没有体会到向往已久的甜蜜,就新伤加旧伤,伤痕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