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正弘负手而立,站在书桌之前,叹了口气,问道,“你们知道我让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两人看着父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瑞正弘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锦囊,放在桌子上,缓缓转过头,面色凝重,“你们两个的生辰都近了,出发在即,今年怕是不能陪你们过,这两个锦囊你们自己选吧。”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先动,最后目光都落在瑞正弘身上,带着一丝不解。
看着两个儿子之间的谦让,瑞正弘语气放柔了一点,“别让来让去了,随便拿吧,都是一样的。”
瑞霄看了一眼仍旧没动的哥哥,拿出一个看起来分量稍重的锦囊递到他手中,小岛南,“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来,这个颜色丑的给你,我喜欢这个紫色。”
“瑞凌”接过瑞霄递过来的锦囊,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十五岁的孩子一日一日成长,现在已经如大人般懂事了,若是主子在定然会非常欣喜的吧。
看着兄弟俩的互动瑞正弘亦觉欣慰,如此他便可放心离开了。
“这锦囊生辰当日才可拆开,记住了吗?切勿提前,要不然就不算是生辰礼物了,这么多年父王也没好好给你们准备过礼物,眼看你们都快要成家立业,再不准备也就没机会了。”瑞正弘感慨万千地说道。
顿了一顿,他继续开口,“还有,父王不在的时候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你们母妃,多陪陪她,她虽然也算是一把年纪了,但是孩子心性,爱热闹,总喜欢跟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你们别嫌她烦,她要是唠叨你们你们就左耳进右耳出。”
“瑞凌”吐了吐舌头,小声咕哝,“您可比母妃烦多了。”
瑞正弘难得没有对瑞凌的胡言乱语严厉责怪,笑着给了他一记爆粟,“你这德性也是不能改了,以后多向你弟弟学习,遇事多听他意见,切不可再惹是生非。这些年为父看在眼里,你虽然小错不断但是没做过出格之事,所以虽然对你严厉了点却没有过分苛责。可作为瑞王府继承人,马上也该成家立业,不要再像以前一样。记住,不可锋芒太露也无需碌碌无为,踏踏实实走好自己的路,不要过分被现实羁绊,却要懂得变通。最重要的,心怀天下,不忘初衷。”
“瑞凌”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但若细看便知他眼角有些红。
瑞正弘说完这些话又转向瑞霄,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霄儿,你虽然尚且年幼却比你哥稳重,父亲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看着你哥和母亲,别再让你哥犯错。还有,这些年,苦了你了。”
“父亲,不苦,霄儿不觉得苦,您别再说了,赈灾而已,若是情况好的话您一个月也便回了,回来之后您再好好教导我们。”瑞霄虽然平日稳重,但到底还是孩子,一看到父亲严肃又慈爱的样子便忍不住红了鼻尖。
瑞正弘一手揽着一个人走出书房,大声笑道,“真是老了,都变啰嗦了,跟你们絮絮叨叨这么多,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回房看看行装收拾的怎么样,你们兄弟两个先回房收拾一下,等下想送为父就一起去。”
兄弟两人默契地双双停下脚步告辞,站在原地看着大步离开的瑞正弘,往日里威风凛凛的人不知何时双鬓已经有些发白,走路看起来也不再那么脚底生风。
“哥,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瑞霄看着没有表情的哥哥,轻声发问,看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瑞凌”拍了拍他的肩膀,挤出一抹微笑,“不会有事的,别想太多,怎么会有事呢?父亲可是大英雄。”
一个时辰后,瑞王府大门口。
瑞凌和瑞霄跟着瑞正弘和何凝析出门之时洛晨风已经在瑞王府门口等候多时。
他依旧一袭白衣,飘逸俊秀,倚马而立,眼神飘向远处,看不出心中所想。
看到瑞正弘和何凝析往这边走来,他笑着迎上去,微笑颔首,“瑞王叔,何姑姑。”
何凝析从下人手里拿过来一个包裹交给洛晨风,拉着他的手,“晨风,我就知道你不会好好收拾东西的,这不,按着你的喜好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到那边天寒地冻的,还是做万全准备比较好。”
跟在后面的“瑞凌”轻轻嘟囔了一句,“母妃又偏心了,对晨风那么好,晨风要是不拿她当亲生母亲可真亏了。”
这话一说瑞正弘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放肆!一会儿不教训你你就皮痒是不是!晨风可是皇子,再没大没小你滚回去住祠堂!”
洛晨风深深地看了一眼缩了缩脖子的“瑞凌”,笑着打圆场,“瑞王叔息怒,瑞凌他说话一直这样,连父皇不都习惯了吗?您别太在意,难得真性情。”
瑞正弘神色稍霁,瞪了瑞凌一眼,“孽子!我看你要不要每次都让晨风给你求情!”说完率先往小厮牵过来的马走去。
洛晨风看着何凝析不舍的眼神安抚性地揽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了声何姑姑保重,然后轻轻拍了拍瑞霄肩膀,交代了一声好好念书、练功,最后对着瑞凌虚虚抱了一下,重重拍了他的背,道了一句好兄弟。
告别很简单,不过半刻钟,该走的人全都已经准备好药出发。
“踏踏踏”,马蹄声响起,如音乐般一拍拍整齐地打在心上,人影渐渐远去,门口立着的三人却恍若未觉,迟迟不动。凌云轩,瑞林瑞丰,蓝雨蓝雪,白芷白清六人神色严肃地站在书房里。
瑞林依旧是扮成自家主子的模样,收敛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眯着眼睛一下下地敲着书桌,“这次赈灾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连王爷都有感觉,我们先做好预防措施吧,其他的等主子回来再说。”
几人没有异议,点头赞成。
“蓝雨蓝雪,带上两队暗卫去保护王爷,记住,不惜一切代价,需要人手可从阁中临时调用,这是西部十五个城池的令牌,阁众见者须听从调遣。”
“白芷白清,你们负责王府安全和打探消息,记住,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瑞丰,你去找锦锦,让她用自己的方式跟主子联系,我也现在就写书信,消息越快送到越好。”
任务分配完书房也只剩下了瑞林一人,他重重叹了口气,这些事太复杂,他根本想不出什么头绪,只得用瑞凌教他的鬼画符一样的字给他写信,据实以报。商城,别院。
不同于瑞王府乃至平城的暗流汹涌,最近几天瑞大世子过得十分滋润,因为原本对他颇为不满的几个长辈自从那天交谈过后突然变得和蔼可亲。
用田傀的话来说就是瑞大世子的春天来了,自家师父爬墙摘花都爬到隔壁去了。
就连一向对男子极为反感的四师父都像是丈母娘看女婿一样看着瑞凌。
这件事一度让田傀耿耿于怀,就像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亲生而是抱养的。
就这样纠结了六天,第七天早上田姑娘终于决定了重新振作,勇敢地和瑞大世子以及原本属于自己后来却叛变了的那四个所谓后盾作斗争。因为如果她再不行动只怕那几个老家伙要直接把她绑了送到瑞大世子床上。
就如现在,瑞凌刚把饭菜布好那几个老家伙就也来了,来人贼兮兮地看着正在布菜的瑞凌和一脸怒气的田傀,几个人交换了眼神之后派出了习惯性代表——青衣人梅德。
梅德搓了搓手,对着瑞凌一脸暧昧地开口,“阿凌啊,这么体贴,我们小葵可真是好福气,做师父的先替她谢谢你了。”
瑞凌显然心情很好,说话也异常乖巧,“几位师父早,阿凌已经在正厅给你们备好了饭菜,不用担心小傀的伤势,先用早膳吧,这边我照顾就好了。”
几个人一听这话顿时笑得更加开怀,把准女婿里面的准字改成了一个字——好。
田傀很生气,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机会说话,果然,师父是别人的,自己什么也没有。
不过夜夕颜的药很有用,十天时间功力已经恢复了三成,所以她这点功力想要发威一下也不是没可能的。
看着即将走出房门的几个老家伙,再看看一脸荡漾的瑞凌,田傀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堵住房门大吼一声,“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了谁也别想出去!”
几个人吓得齐齐一愣,丫头这几天被压制久了让他们忘了其实她是个小老虎可不是病猫。
看着自家徒弟凶神恶煞的眼神,几个人齐齐转头开始相互寒暄,话题无非是今天的天气多么清朗明媚,外面的花开的多么妖艳,把问题抛给了自己刚刚官方认证的好女婿。
瑞凌扶额,嘴角无奈地一扯,这些不靠谱的,外面飘着小雪,寒冬腊月,哪来妖艳的花?
田傀已经不想看到这群丢人现眼又不靠谱的老东西了,好吧,她承认,这一刻她已经没有了算账的心思,本来是来找回脸面的结果却让自己脸都被丢光了,还能说点什么?
当然,即使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能什么都不说,输人不输阵。
整理了一下微妙的表情,田傀挽了一下衣袖,笑得极其诡异,仿佛看着一群待宰的羊。
她笑着一步步逼近狼狈为奸的五个人,其中四个轻轻一推,把原本就站在最前面的瑞大世子推了出去。
田傀抬起挽着袖子的手臂正要往瑞大世子方向砸去,突然外面瑞鹏浑厚的而响亮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焦急和不安,“主子,属下有急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