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空间里,连空气都透出一层森冷的压抑感,地上铺了一层柔软的黑绒毯子,这个以黑白为主格调显得简约而高贵的大房间,就是这个残酷强悍的黑道霸主的卧室。
乔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在这么陌生的环境里,身上的伤都处理过了,奔波劳顿后的粘稠狼狈感也都消失了,此时自己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自己原本的那一身黑色作战服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
她被丢在了一个柔软的大床上,诺大的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只有她一个人,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罩在自己身上,那件白衬衫真的很宽大,干净整洁,罩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除了这件薄薄的衬衫下,自己却是空荡荡的,一丝不挂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乔夕的脸色当即不自在地烧了起来,素来听闻沐琛身边并不缺少女人,但却从来没有将任何一个女人带回沐字门,他沐老大在的地方别说女人了,连根女人的头发都别想见到,那么为她处理伤口,清洗身体并换上衣服的……
乔夕摇了摇头,禁止自己在这些无所谓的事情上计较下去,她刚想要坐起身,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了,乔夕当即神色一凛下意识地便要匿身,这对于训练有素的她来说,完成这些动作几乎是身体的本能的,但乔夕才刚想翻身藏入阴影中,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与以前的敏捷性相比迟钝了许多,身上的力气也远不如从前,她的脚才刚落地却已经因为体质虚弱而跌坐了回来。
以前的她即使受过枪伤也一样能够杀出重围,但现在却连这些最基本的军人该有的身体素质都不复存在了,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为了拔掉她这只危险的黑蝎子蜇人的尾巴,那个男人不知用什么药物控制了她!
这种药物似乎并不伤害她的身体,也并不影响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但这样的体质对于她这么一个需要与血腥打交道的铁血军人,是根本不够的!
一团愤怒的火光终于在那双小鹿一般黑白分明的水眸中跳跃着,她狼狈地撑着手臂坐在床上,松松垮垮的衬衫下,因为沉重的喘息,她的胸口正不断剧烈起伏着,才一会的功夫,额头上竟然已经冒出了细汗。
门打开了,落入眼帘的,不是她预想中的那个人。
南龙端着餐盘刚一踏进来,整个人当即一僵,只觉得两束极具杀伤力的寒光突然刺向了他,他的背脊凉飕飕,另一只开门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有些冷汗直冒地看向那个全身长了刺似的女人:“我是…送吃的,哈哈哈……”
南龙心虚地干笑了几声,视线扫到眼前这令人喷火的一幕,南龙当即瞪大了眼睛,从脖子开始,酱红色一寸一寸地开始往上爬,到了最后,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张大了眼睛:“你你你……”
那个女人身上只罩了一件宽大的衬衫,不知道她刚才到底做了些什么,身上的衬衫更加凌乱了,白皙的肌肤从锁骨处开始,若隐若现……
“出去!”乔夕脸色一沉,眸光凌厉。
被乔夕这么一喝,南龙当即回过神来,尴尬地侧了侧身子别开视线:“当家让我给你送吃的,你不吃我可不好交差。”
“哼,原来是男仆。”乔夕冷笑了一声。
“你......”南龙当即被气得毛都炸了起来,太毒舌了吧,他南龙可是沐字门本家的人,在沐字门,他只听从当家一人的命令,就是那些下家家主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这个该死的蝎子,居然说他是...男仆?
“我不吃,滚出去。”乔夕没力气跟南龙动气,她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竟然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控制她黑蝎,让她黑蝎吃他沐琛的东西?
哼!休想!她就是饿死了,也绝对不会再向那个魔鬼低头!
“气死我了!”南龙哼哼着,气呼呼地往外走,把门重重地一摔。
砰的一声,门被甩上的巨响刚落地,南龙却已经感觉到背后令他毛骨悚然的压迫感袭来,脖子一缩,南龙僵硬地转过身来,却见到自家当家正略微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冰冷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当即一个正色,南龙立即恭敬地低下头来:“当家。”
沐琛的视线扫过南龙手里完好无缺的食物,眉间不觉拧得更紧了,一抹寒光骤然闪过:“她不吃?”
“她……”南龙刚要开口回话,手里一轻,一抹寒气从他身边经过,南龙错愕地抬起头,身后一声关门的声音响起,当家已经接过食物径直走了进去把门甩上了。
“阿门!”南龙无比惋惜地作着祷告状,但愿明天还能看见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
沐琛刚一进去,就看到乔夕正无力地低喘着气,见他进来,她才抬起头来,愤怒地看着他。
“不吃东西,报复的难道是我吗?”沐琛唇角一翘,放缓了语气耐心地哄着:“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跟自己过不去。”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乔夕的身体一僵,没错,他身上这种独有的霸道而又冷酷的男性气息与她身上所穿的那件大衬衫一模一样……
“吃,不吃你就永远不会有力气。”食物已经递到了她的嘴边,这一回,他的语气明显比刚才多了丝严肃的命令口吻。
力气……
乔夕冷冷地别开脸,不说话,也不开口,那双清澈的眸子闪烁着的,分明是不服输的光芒,她丝毫没有要乖乖妥协的意思。
沐琛显然被乔夕弄得不耐烦了,星眸一沉,寒光乍现,他将食物往狠狠地上一丢,热粥霎时间洒了一地,他刷地一下站起身,眼中燃起闪烁的怒火,皱起的眉间显示了这个冷酷霸主的不悦。
她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有些震慑到了,身子微微一颤,但那张小脸还是写满了倔强。
他的眉,忍不住拧得更紧了!
这不是骨气,这是愚蠢!
想到这,他忽然淡淡地垂眼一笑,语气充满了轻蔑:“这就是你所坚持的‘正义’?”
“你怎么……”乔夕心头一跳,愕然地抬起头来,他怎么知道……
“‘好好活着,做你认为是正义的事’,连梦里都在一句一句重复着的事情,醒了却没有坚持下去的骨气?原来这就是你的程度,只有寻死的勇气却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的确还不如死了干脆。”他的语气轻佻而充满不屑,他唇角的笑意很幽深,深得让人心头一颤。
乔夕垂下了眸,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原来是她梦呓了吗……正义……她和那个记忆力的少年约定的事情……好好活着,做她认为是正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