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征一只手的手肘撑在玻璃圆桌上,另一只手扶着椅子的把手,上身逼近沈倾质问:“你告诉我,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是谁的种!”
沈倾冷冷地盯着他的瞳反问道:“你去验了DNA?”
贺征把脸撇向一边,没有回答。
就知道会这样,这就是贺征,生性多疑,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但是来得比预想中快。
沈倾垂下眼帘,视线停留在他的手臂上,她不去看他的眼睛,她的表情,带一点凄凉,但是又蕴藏一点点自我支撑的力量。她支撑着自己,叹息一声,说出一句:“贺征,我们还是算了吧。”
贺征追问:“什么意思。”
她累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样的关系中,她累了。如今他就在面前,她觉得就算分手,她也要和他当面讲清,不要再拖了。
只是,她只能看着那一张白色的桌布说出那一句话,就是不能去看他的双眼,“我们结束吧。”她说。
贺征的眼神里一丝闪烁,然后他的气息渐渐急促。
“我们结束吧”这五个字太有威力了,他不是没有领略过个中的滋味。她有可能再次在他的世界里消失,并且能做到永远不与他见面。她不是软弱的娇滴滴的,喜欢依赖人的女子,她刚烈,独立,像一株屹立在旷野的狂风中的玫瑰,有着浓郁的吸引人的香味,但是她的花和叶之下藏着锋芒的刺。这样的女子,偏偏勾了他的魂摄了他的魄。
以前他什么都没有,她愿意跟着他,现在他什么都有了,她说结束就结束,分手就分手,连他自己也忘了到底最初是因为什么而相爱的。
总不知道那爱上彼此的原因,却爱了好多年。
若就此放了她,此生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沈倾。
这份热烈的爱情,不可复制。
贺征呆呆地望着对面空空的座位,他一个人。
“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
“从此我们仇深似海,形同陌路。”
暴雨下了整整一个月,城中央那条河的河水荡啊荡,好似只要这座城稍微一倾斜,它就要颠出来似的。
暴雨延至六月,到了六月,隔个闷热的几天又会下一场倾盆大雨。
沈倾在菜市场兜了一圈,购物袋里塞着马铃薯,还有牛肉,她喜欢吃,沈捷也喜欢吃,在市场出口的摊位买了鸡蛋。
“沈捷,来帮我拿鸡蛋。”
“我想吃西瓜。”
“晚上再说。”
走了一段路,沈捷说:“沈倾,我们干嘛要搬出来?”
沈倾眉头一挑,问道:“你很喜欢那里吗?”
“贺绫姐姐对我挺好的,我喜欢和她玩。”
“那是因为她经常给你买雪糕买糖吧?”
沈捷咧嘴哑然一笑。
小孩子就是简单,只要给她好吃的好玩的,轻易就能治住她。
沈倾望着路的前方,淡然说道:“我们不会再回那里了。”
然而命运本来就是一张网,于千丝万缕之间,相互纠缠,任何人都是这网中的一个结,逃不开,甩不掉。
一日,沈捷乐呵呵地蹦回家,口袋里装满了水果奶糖。沈倾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便问她:“这糖是谁给的?”
“贺绫姐姐!”
沈倾心头“格登”一下,她拉着沈捷温软的小手,不发一语,内心却在问自己,和贺征的交织,是不是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