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引来萧郁的抬头回眸,酒保的不悦,“先生,你应该注意你的言辞。”
“怎么样?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头吗?”断然的截断他的话,萧郁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森冷的可怕,她看着面前这个态度嚣张的男人,眸光的温度降低到了冰点以下。
“萧小姐……”酒保伸出手被她打开。
她阴沉着面孔,一步步走向他,“那你知道你站的是谁的地盘吗?”
跃然而起的可怕气势像是海啸从她背后不断的升高升高,男人瞪大了眼,开始退后,“你,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害怕呢?”她唇畔绽放出嘲弄的花朵,冷眼看他,声音里充满了对人性的迷惑,“到底人为什么会变成跷跷板这样可笑的玩具呢?”
“跷跷板?”他不懂她的意思。
“对,你重就把我抬在了天上,我重就把你送上了天堂的跷跷板。”她压重“天堂”两个字,在看到他脸上惊恐的表情后,吃吃发笑,“这样力量型的选择输赢,对于输了的人都会感到不公平吧?”她顿了下,像是一个孩子思考问题般露出了纯真的笑脸,转瞬过后,落在他身上后又是极冷寒冰,“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公平的呢?”
强就是胜利,不想输就要强大。
她不是早就见识到了吗?
如果不是她赢了,那么,她也早已经死去了。
所以,她没有错!
她没有……
“啊!”杀猪般的惨叫突然的划破了嘈杂的酒吧,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们这边。瞪大眼不敢相信他们看到的……
“喂,”那男人的朋友惊吓的跑到了刚才还态度嚣张的男人面前,“你没事吧?”
对他的喊叫恍若未闻,“看。”萧郁微笑着从地上捡起擦得光洁明亮的酒盘支在那个躬身捂住不断流血的左手的男人面前,缓慢的说,“看到了吗?被人捅伤的第一表情不是痛苦,而是扭曲的惊恐,是对死亡的恐惧。”她笑着,极冷,擦肩而过,她低下眼君临天下般的鄙夷看他,声音冷的犹如死神而来,“记住,不要在‘龙帮’的地盘太、嚣、张。”
冷眼扫过在场一圈,所有人都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受惊的向后倒退一步。她这才仰着头女王般的退场而出,消失在了这个喧闹纷繁混乱的世界。
他们与她无关,只有“龙帮”这个小小的名字从她亲口赋予这个名字生命的那一刻起,她觉得它是和自己同样生长的,拥有同一颗心脏共同的成长着。
在这个孤独的只剩下她的世界里,她只剩下了“龙帮”这个小小的心脏在和她一同吸允着别人的鲜血一同成长起来。
——所以无论是谁,都不能挑衅她,不能挑衅它!
“这样好吗?”说话的是一个环胸依靠在包厢门前的少年,俐落的短发,英俊面孔上总有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纤细的身体像是无论何时都会跌倒的样子,他侧过头看抚摸着萧郁刚才喝过酒的杯子边缘的迟克书。
“你们都出去。”他沉下声命令身旁花枝招展的女人们离去,然后依依不舍的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借着靡靡的灯光看向外面的景象,有个男人抱着自己不断涌出鲜血的左手,而上面插着一把他熟知的刀,——那是他给萧郁用来防身的匕首。
脸上有些不悦,他不喜欢她随手抛弃自己郑重送出的礼物。
“把刀拿回来。”他转身又回到了沙发上。
“我不是说这个。”笑眯眯的少年回过头看他,“那个家伙是虎大的手下,这样做,合适吗?”
抬头看他了他半晌,突然开口,“郁说你是个情报网,看起来的确是。”
嘴角抽了一下,笑眯眯的少年发出了疑惑,“哦?”
“她说你过目不忘,而且对黑道人员流动非常敏感,我今天才见识到。”漫不经心的说着这番话,迟克书拿着她的酒杯寻找着她落下唇印的地方。
“龙帮”他记得,这个名字是她选择的,为他们这些无业游民们定下的门户,为他们这群孤魂野鬼找到了坟头。
“龙帮”啊……
少年收敛了平日的玩世不恭,若有所思的转过头看外面的骚乱,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不过见了他几面就这么了解他的人?又挂上了笑容,那个女孩,不过是有些耍狠吓唬住人而已,她说这些话,不过是凑巧而已。
他宫默言,才不信呢!
交错的灯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灯红酒绿中找不到了他们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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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她打开门,清脆的落锁被打开的声音轻易的飘荡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踏进一片漆黑,冷意顿时侵袭过她的全身。
呵,果然还是她一个人。
唇畔凝滞的是淡淡的嘲弄,空气中的清冷漂浮着她带进来的酒气汹汹。
明明是三室一厅的房子,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呢?
一只手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头,一边鼓鼓囔囔走向厨房打开了冰箱。
她的家人呢?为什么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呢?
低冷的空气伴随着冰箱里的光芒冲淡了黑暗,她突然感到背后有气息的波动。
“谁?”旋身,她准确的扼住了对方的咽喉。一双眼充满兽性与杀戮。
“欢,欢迎回来。”被扼住的人,努力吞吐呼吸这平静的说完这句话。
她倒抽一口冷气,松开手后,瞪大眼倒退着的靠在了冰箱上,冷气顺着她的腿一点点的攀沿而上。
“沈,沈绝?”她不敢相信,低喊出声,抓住了自己刚才勒住他脖子的手,是他!还残存着他的体温!
“如果可以从今天开始我希望能听到你叫我——绝。”走出了黑暗,在隐约的光亮中他像是踏着星光地毯走出童话里的王子。
“怎么又是你?”她恼羞成怒,猛然的关上冰箱,扭头进了黑漆漆的客厅,她以为他们白天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她远远地躲开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心里乱哄哄,无法镇定自己的情绪,“啊!”碰到了早上没放好的椅子,她吃痛的向前摔倒。
“小心。”他冲上前,却没抓得到她,只听到了她摔倒在地的闷哼声。“痛不痛?”他担心的跪在她身边扶住她。
“痛。”她没好气的从牙缝里迸发出一个字来,然后狠狠的推开他,自己站了起来。要不是他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节奏,她根本不会碰到!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口气不善在黑暗中揉着自己被撞的地方。
“……这个不是问题。”只要是他想进的地方,那么就没有他到不了的地方,就连她的门锁,他也没有弄坏半分。
“的确对您这样的豪门少爷而言,我的问题的确不是问题。”冷嘲热讽的在黑暗中双手环胸的睨着他,月光透过窗射入她的眼,是支离破碎的绝望与冷酷。
这样冷冽的光芒射入他的心底。
——果然是兽性的觉醒吗?
沈绝叹气,径自的打开灯,白色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他看着她转头坐在了堆满杂物垃圾的沙发上。目光一转,他突然看到了她校服上斑驳红色,上前两步,蹙眉,“你受伤了?”
横扫过他一眼,她掀了掀嘴角,阴阳怪气的开口,“不,你应该先问是不是别人死了!”
他干什么做出这样的表情?为什么,会露出担心的表情?她握紧了拳头别过了脸不去看他。
他皱起眉头,坐在了她的身边,“我不喜欢你这样说。”
她冷哼着,看着雪白的墙壁,面无表情的开口,“这是事实,否则,不会所有人都抛弃了我。”因为她是一个恶魔!连自己家人看到都会害怕的恶魔!
她依然记得家中发生“那件事”后的第二天,她压抑着心中的恐惧,还面带没事表情的回家,家里空无一人的情景,她像是个傻瓜傻傻的等家里人等了三天,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才发现父母的衣服早已从衣柜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一个人,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只是每个月从父母唯一留给她的一张卡里从冰冷的机器里取出足够让她奢侈生活的钞票。
“我没有。”他沉声坚定的说着。
“我不稀罕。”迅速的接下他后面的话,她高昂着头,冷眼瞥他一眼,萧郁从他身边站了起来,打开了门,“请你离开我的世界。”她剩下的就是她的骄傲了,即使失去一切,她也不会露出摇尾乞怜的表情给他们这些有钱人看热闹。
“不要。”他坚决,“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
不会离开?他的话令她的心划过一抹悸动。表情有瞬间凝滞,萧郁咬住了下唇。
“郁,我们不要孤单,好不好?”他走向她,再一次的抱住了她,把她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结结实实的温暖传入了她的身体,震撼住了她,让她无法呼吸。
“郁,你不是恶魔!你不是!”他在她的发间轻喃着。
第一次,在她以为失去了全世界的时候,抓住了唯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