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耳畔是温柔的询问。
而她却怎么也没有力气趴在桌子上闷声回应一个单音,“嗯。”
然后身体被拉了起来,没什么精神的看着沈绝攒眉凝望着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修长的手抚摸在自己的额头上。
过了一会儿,他叹气,“你发烧了。”
“啊?是吗?”难怪自己觉得头重脚轻。
“冬天多穿衣服多保暖,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低声的责怪她,打开手边的本子,开始写请假条。
“奇怪嘛,我以前冬天也是这样穿的啊,可也没生过病啊。”她咕哝着,想要吸吸鼻子,这才感到鼻子好像不通气了。
写字的手停了下,俯首写字的沈绝侧目看了一眼神情迷离的萧郁,眉宇间划过一抹忧心,再次低下头写完请假条后,他拉着她站了起来,“走。”
“去哪里?”
“请假,然后我送你回家。”
拉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越过无数男生女生们好奇的目光之间,给老师丢下他亲笔写的请假条后,没有二话压她上车。
“老师没说同意不同意。”她皱眉拉着车门不钻进去。
他翻白眼,真不知道她生病之后反而像是一个胆小怯懦又柔弱的小猫咪,“不,不会的,一定会同意。”一边努力的耐下性子用温柔的语气哄着她,一边暗暗用力的把她的手指一根根的从车门上扳开,最后推上车,他才松口气。
“真的?”她皱眉,斜着头看他的神情,露出了从来没见过的天真。
沈绝望着她,有片刻失神。
“嗯?”
她的疑问唤醒了他,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点头,用手把她压在了自己怀里不许她再动弹半分。
“要回家吗?”她在他怀里声音也被压得发闷。
“去梁医生那里。”他微微叹息,目光低垂的静静看她,那枪伤虽然好了,可也伤了她的元气,体质恐怕也大不如前。他不自觉的蹙眉,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住她。嘴唇贴在她的发髻,他低声的问她,“明年冬天,我们去夏威夷过冬好不好?”
那边没有冬天,她就不会生病。
“啊?”仰起头的瞬间,擦到了他的唇角,萧郁低声的抽气,反射性的身体向后倒去。
他低声的笑,松开双手,看着她在狭小的空间缩成一团,还以为能躲到天涯海角的无措模样,伸出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嘴唇,他扬了扬眉毛,“我当你是答应的意思。”
那样像是小羽毛刷刷过自己唇瓣的感觉,扫除了他心底的负面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他突然的心情大好。
扁着嘴。
沈绝笑眯眯的看着她,像是一只无害的小动物。
长臂一伸把她拉回了自己的怀中,他闭上眼假寐想,其实她生病了,也很不错啊,至少……不再是一个刺猬。
“沈绝,你会不会忘记我?”她在他怀中呢喃,轻嗅着只有他身上的味道。
猛然睁眼,他收紧了手臂。
“……是绝,不会。”他肯定的回答,同时用眼神在倒车镜中递给司机一个眼神:慢些。
司机会意,左转,开始在城市里漫无目的的穿行。
“可是有人已经开始抹煞我的存在了啊。”她轻声的叹气,说是不介意是假的,只是她觉得面对那样的场景还有对话她无能为力,没有应对的策略,更不懂得如何进退,就好像站在爱因斯坦面前谈相对论,有辩驳的勇气,却不知道该从哪里挑剔对方的错误。
——她也不过只是一只野兽,空有獠牙利齿而没有大脑。
淡淡的嘲弄挂在嘴角长久不曾落下。
低下头凝视她良久,他越看她嘴角的弧度越刺眼,目光平稳的转在了正前方,他沉吟片刻,“置之死地而后生。”
“嗯?”她看他,眼中闪烁着求知若渴的光芒。
被她用这样仰视的表情看,莫名的胸腔里有一种得意在膨胀,空虚的心灵一瞬间被她的注视全部填满。
正了正神色,他躲开她的目光,整理过思绪后,缓慢的开口,“被彻底的遗忘,才是翻牌的最好时机!”
她黑亮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光芒,“你的意思是……”
“以退为进。”他吐出这四个字后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萧郁想了想后,突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最后安心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呼呼大睡了。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叹息中呢喃:
果然,还是一个孩子啊。
这样的天真,那样的毫无防备,怎能让他不担心?
只是……告诉她这些,教会了她人与人的尔虞我诈,到底会不会磨灭了她最后一点纯真?
他会不会再也看不到她最纯粹天真的笑容?
不敢再去想,抽出一只手揉揉自己的眉心,到底是对还是错?他,真的不敢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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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可以从她手中夺走“龙帮”!
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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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老师有时间吗?”带着沙哑沉闷的声音温和有礼,可是推门而入的举动却霸道的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宫默言放下手中的书,取下了蒙骗别人的平光眼镜,挑着眉毛看着她坐在了自己对面的位置上,“怎么了?”她今天的样子可比昨天精神啊。
前天和昨天她可不是这样子的,精神萎靡,像是一只受伤却无能为力的小兽,满怀着愤愤不平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想要你帮忙。”她双手交叠在桌面上,一副商讨的姿态让他突然觉得她只消一日便从稚嫩的孩子蜕变成了一个懂得讨价还价的精明商人。
“帮什么?”能为她做的他一定义不容辞,只是心中难免有遗憾,因为最后能给她力量的居然也不是他……
她掀了掀嘴角,那笑容竟然也轻易的掀起了血雨腥风开始的帷幕,她的声音充满了一个性感女人的沙哑撩人,“第一,我要被罗盘清除‘夜殇’人员的名单以及他们的联系方式;第二,我要知道‘龙帮’每一天的人员流动,以及事无巨细的报告。”手指在桌面上移动,她抬起长长的羽睫,眼里闪烁着狡猾的光芒,挑起她的疑问:“有没有问题?”
要反击吗?
恐怕这也不过是为暴风雨铺垫的前奏吧。
宫默言坐在原位,身后的窗户投入明亮的光芒照射在他的身上,为他镶嵌出谜样的金色边沿,显得神秘而又神圣,露出了典型狐狸笑容,宫默言对她颔首,“是的,我的公主,一切如您所愿。”
居然她也学会了布局与布线,沈绝,你是不是和我的心情一样挣扎?不知道是该纵容她这样撕碎纯真与直觉,还是要保护她而教会一切邪恶丑陋的真实?
在内心无力的叹气,算了——
她贯彻她的诺言“龙帮”是她的!
那么他会协助她实现她的诺言,因为,这也是他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