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相,朕手上有一封信,相信你看了一定不会陌生。”梁鸿越似笑非笑,从袖中取出那封黄皮信。
不明所以的李承启展信看了几行,突然脸色大变。
“皇上,臣冤枉啊……”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是何人冒充他的笔迹,所写的逆反之信?这分明就是圈套。
“承相,你的字迹朕记忆犹新,当时朕差点按字封官。”这是他和李承相两人之间的故事,并无三人知道,当时只是在书房开得一个小小玩笑。相信以李承相的聪明才智,应该一点就破。
他站起身,吩咐左右两边御前侍卫道:“传朕旨意,将李承启收监,押入天牢。”
“皇上,臣愿意接受调查!”
李承相被左右侍卫拖了下去,李元忠紧咬着牙,隐忍至极。
“请问皇上,我爹究竟做了什么,要将其收监?”
梁鸿越斜睨了他一眼,道:“这封信也该给你看看,你爹的字迹……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一个小黄门将信呈到了李元忠手上,他展信一看,就义愤填膺:“皇上,李家世代忠良,皇上年少时,我爹奉先帝遗命辅佐,并无半点二心。如今皇上已成年,运筹帷幄,我爹怎么可能造反呢?这封信分明就是有人模仿我爹笔法伪造,栽赃陷害。”
“哦?”梁鸿越托腮凝神片刻,对李元忠说:“你说得也有道理,这封信就是证据,你拿回去好好研究,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就来禀告朕!”
“谢皇上,臣肯请皇上在事情查清真相之前,不要对我爹用刑,我爹年纪大了,经不住拷打!”
李元忠再次请求,梁鸿越正色道:“准了。”
落英殿真如其名,落英缤纷,初秋的凉爽气息十分惬意。太后最近心情特别好,对众妃子都十分和蔼,尤其对蓝雨更是呵护备至,整天“络儿络儿”的叫着,惹得一帮妃子又妒又羡。
这是妈妈的感觉,太后是叶昕络的妈妈,这具身体对她有一股自然的亲近感,久而久之,蓝雨也觉得太后真是自己的妈妈。
品茶请安结束,这日太后似乎有事,没有像往常一样,留蓝雨单独闲聊小座。她第一次随众妃子一同离开,行至拐角处,和不同路的妃子分道扬镳。
树影斑驳的洒在她身后,总有两人一紧一慢,很配合她的节拍。她微微斜睨,那两人开始嘀咕,声音正好能让她听见。
“柳若雪那贱人,前几天还得意忘形,现在可好,被皇上打入了冷宫。”张妃刻薄的说。
“算了,大家都是姐妹,谁又能一辈子得宠?”严妃看似开导,实则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蓝雨。
蓝雨明白,她暗有所指。但还是凑上前去问:“柳若雪为什么被打入冷宫?”
“还不是因为后台倒了呗!李承相谋反,被打入了大牢。柳若雪害怕后台倒了会失宠,赶紧去替承相求情,皇上本在气头上,她还如此不知死活,还以为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有多重呢?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被打入冷宫的下场。”张妃捂着嘴痴痴的笑,蓝雨真对她厌恶至极,这人还真会落井下石。长得如花似玉,却生了一张恶毒的嘴和一副坏心肠。
而梁鸿越也毫不心慈手软,不念及一点往日情份,帝王家真没有真实感情可论吗?皇宫真是一个黑暗的地方,那句自已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在这里是完全行不通的。蓝雨突生悲哀,其实后宫的每一个女人都很可悲,她们争得只是帝王的宠,而不是爱,谁又懂得真正的爱情?
如果有可能,她真希望离开皇宫;离开纷争与勾心斗角;离开伴君如伴虎的生活。
下了早朝,听说叶昕络求见,梁鸿越颇感意外,自己已有好几天没去找她,为什么她今天会主动找来?
“柳若雪不是皇上最爱的人吗?”叶昕络兴师问罪的站在门口,那样子像只好斗的公鸡,让他觉得滑稽可笑。
“我记得你说过的!”见他不说话,她又强调了一遍。
“你是为她而来?”梁鸿越挑眉。
“是,我想问皇上,爱一个人不是要对她好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柳若雪何罪之有?就因为替亲人求情就被罚?其实我倒认为柳若雪不但不该被罚,还要奖励,因为她有情有义!”蓝雨走进御书房将门掩上,至少要给皇上留点面子,不然不但救人不成,还得搭上自己。
“你和她非亲非故,还替她求情,那是不是更有情有义,更要奖励?”
这是什么谬论?蓝雨一愣,待明白梁鸿越是在调侃她,想想自己是他亲妹妹,应该可以使使小性子。
“皇兄,求求你把柳妃放出来吧!”她撒完娇自己混身一哆嗦,连梁鸿越也一哆嗦。
“不行。”他稳住情绪,斩钉截铁。
“为什么?”
“朕忘了告诉你一句,朕最爱的其实是江山。”
江山,对一个男人来说真得这么重要吗?蓝雨替柳若雪不值,一个男人把江山放在第一位,那他身边的重臣和女人将会沦为棋子和玩物。该牺牲时必须牺牲,该利用时必须利用,诚如现在这种局面。皇宫,真是个黑暗的地方。而梁鸿越的这句话,也让蓝雨心寒。幸好她没爱上他,不然她也会沦落为棋子或玩物,从此没了自主权。
他固执的没有半丝回旋余地的表情,让她死心。不再求他,找出真相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
如果李承相真得造反,那按古代的律例,很有可能诛连九族,柳若雪必将受其牵连。如果李承相是被人诬告,只要找到证据,整个家族都能获救。这件事至关重要,关系到几百口人命,她决定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决心是有了,究竟怎么查,却杳无头绪。
她决定先从柳若雪着手。
门前蛛网云集,清清冷冷的破旧小屋呈于眼前,这个冷宫似曾相识,她曾呆过几天。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柳若雪见推门而入的是她,一脸敌意浮于面部。
“不是。”她真诚答道:“其实我很想帮你。”
“帮我?”柳若雪倍感意外,她会帮她吗?回想前日自己曾顶撞了皇上。
“皇上,臣妾的舅舅是被冤枉的!您一定要查清楚。想想舅舅这几年为皇上做了多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是在教训朕忘恩负义?”梁鸿越的眼神冷冷的,看得柳若雪内心一寒。
“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若雪,如果承相有事,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皇上,臣妾冤枉啊!”
她没想到梁鸿越会动真格,现在听叶昕络说要帮她,认为这不失为一个机会。不管是敌是友,她身陷险地,多么眇茫的机会都要抓牢,因为没有比现在更差的结局了。况且叶昕络深受太后宠爱,而梁鸿越对她的感情也绝非一般。只是皇上和太后对立,她必须谨慎行事。不然,触怒那尊活佛,她都可能永无翻身之日。
“你能帮我去联络我表哥吗?那封反信如果能证实,不是我舅舅的笔迹,就能够还我舅舅一个清白。”她抓住蓝雨的手,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蓝雨面色沉重的点点头。
柳若雪的表哥……李元忠,除了每日早朝,其实时间都在宫外,她怎样才能见到他呢?不免犯愁。宫中熟识的人不多,最亲近的除了小安子只有小梅。小安子是皇上的人,而小梅是太后的人。蓝雨刚找过皇上,想来想去,她敲定了小梅。
“娘娘,这事很危险,搞不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奴婢劝您,还是不要管!”小梅郑重告诫。
原来想想容易,实施起来却特别难。而小梅似乎也很反对她参与此事。可是人命关天,凡事总要尽力,她祈求道:“小梅,这可关系到一个家族几百口人命!我只要你帮我出几个点子!”
“娘娘,您以为这是过家家呀?一不小心就会被杀头的!”小梅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蓝雨当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她非常诚肯的说:“放心,这事我会一人担着,绝不会出卖你!”
怕小梅不信,她还一脸仗义的拍拍小梅的肩膀:“是真的,我这人说到做到。”
小梅无奈叹气,摇摇头将此事偷偷的禀告了她的上级……梁鸿越。梁鸿越也很无语,他不知道叶昕络原来同情心泛滥,看来只有太后制得了她,虽然那是他的敌人。他让小梅再将此事禀告太后。
太后听后,非常震怒,她直奔蓝雨的寝宫,面色铁青。
“母后?”太后的脸色和怒气已传递了事情败露的信息,蓝雨垂下头,双手绞着丝帕。
“络儿。”太后一改平日温柔,走到桌边坐下。轻呷一口茶道:“你是存心惹母后生气吗?”
“母后,人命真如蝼蚁吗?”她一双水眸抬起,古代终究没有现代好,必竟现代是讲究人权的。而古代,“权”能造就人,也能让人变鬼。
“大胆!”太后怒拍案几,杯水四溅,指着蓝雨警告:“后宫不得干政,你一定要记清楚!”
太后来如一阵风,去如一阵风,却让蓝雨一阵阵心寒,先前的母爱逝去了一半,另一半留在她心中幻想回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令她心寒,梁鸿越,太后,小梅……
她瞟了眼小梅,小梅低垂着头闷不做声。
“呵呵。”她笑。
“娘娘。”小梅跪在地上,着急的说:“请娘娘不要责怪奴婢。”
“我明白,各为其主嘛!只可惜,我不是你的主人,只是你监视的对象。”
小梅紧紧咬住嘴唇,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