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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苏晴毕竟是聪明的人,她压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勉强委屈的说道:“姐姐,你不要怪我了吧,这次是我的错。”
苏晴本以为梁婉不会回答,偏偏梁婉面白如纸,却仍然有气无力的说道:“罢了,下次不可如此无礼就是。”
梁婉这句话说得很轻柔,却是一副正室太太的口吻,这让苏晴更加动怒。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告辞了,心中充满了怒火。而君云逸随口安抚了梁婉几句,却又禁不住去寻苏晴了。苏晴是他的心头肉,而苏晴的不悦也是让君云逸看在眼里。不过君云逸觉得,这是苏晴太爱自己了,故此方才争风吃醋,这让君云逸又爱又怜。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眼里可爱的吃醋,放在梁婉的眼里,却是一个女人毫无顾忌的挑衅。苏晴好像强盗一样,正大光明的将属于自己的东西给夺走了。
待苏晴走了之后,梁婉摇摇摆摆的坐在床边,似乎失去了自己全部的力气。陵月紧紧的握住了母亲瘦弱的手掌,不知说什么,却是默默的安慰对方。她们在逃难的途中,也经常靠捏着对方的手掌,给予对方温暖和勇气。承受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接下来却是辛苦之极的颠沛流离。本来以为来到小金州,母女两人能得到了安稳的日子,可是接下来面对的却是这样子的残酷。
梁婉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了,苏晴那张美丽的面容,在她眼里却是比地狱的魔鬼还要可怕。
终于,梁婉开口了,她声音是有些颤抖的:“陵月,那个女人确实可恶,为了争宠,居然说出了这样子的谎话。你告诉娘,你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不会去救你的外祖父的,对不对?”
陵月原本以为一贯软弱的母亲开窍了,刚才一副苏晴胡言乱语的样子,应对得十分妥当。可是她没想到,原来不是梁婉突然间就聪明了,而是她下意识的选择自欺欺人。不过梁婉心里也应该隐隐觉得不对吧,她的话语之中也是充满了不确定。
陵月只觉得母亲十分可笑,可是又是说不出的可怜。如果可以,她真不愿意戳穿梁婉的美梦,让梁婉觉得难受。可是事到如今,她一定要撕破最后的面纱,让梁婉面对残忍的真相,这样她们母女和小弟陵方方才有一丝生存的机会。
她虽有迟疑,然而终究吃力的开口了:“娘,我想那个苏晴,所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呢?”梁婉目光黯淡了些。
“如果是假的,爹听到了,又怎么会不暴跳如雷,更会立刻反驳。一个人被人诬陷,一定会下意识的想要说出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爹再爱那个苏晴,也不会忍受她无中生有的说辞。可是刚才,爹初听苏晴说的话,他只是目光躲闪,并没有反驳。”
陵月刚才也是伤心的,不过她的感情毕竟不深,故此脑子还是很灵活。
梁婉只感觉自己喉头涌起了血腥味:“我自认从来没有辜负过君郎,父亲对他恩重如山。纵然有些摩擦,可是他如今一切,也是源于父亲对她的赏识和提拔。我们梁家,为何会被这一对男女害死呢?”
她说得很吃力,仿佛承受不了这样子的重担。
梁婉笑了两声,笑容却是很是骇然。
房间里一阵沉默,梁婉缓缓压下了喉头一股血腥之味。她无意识说道:“陵月,你说天下之大,可还有我们容身之地。如果我们投靠大伯,纵然受些闲气,似乎也胜过留在此地,天天见到这两个杀人凶手。”
这一刻,梁婉已经彻底对君云逸死心了。她受到这样子的打击,又不是没自尊的软骨头,更再没有从前对君云逸的迷恋。一想到君云逸的所作所为,那张英俊的脸也变得十分的恶心。梁婉只想要离开这里,再也不想见到这两个人。
而梁婉这种反应,虽然不够理智,不过陵月还是满意的。她最怕娘仍然对那个渣爹有一丝期待,这只会让梁婉再次受伤的。
“大叔公和外祖父虽然并称双梁,关系却并不亲好。逢年过节,大叔公虽然会命人送来礼物,却从无派晚辈走动。他和外祖父都是一世雄才,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故此他们虽然是亲兄弟,关系反而冷淡。如果大叔公是个无能的人,也许外祖父跟他的感情会更好一些。如果我们去投靠大叔公,乱世之中无依无靠的人,就算被别人欺负,让下人看不起,能有容身之地,也是很不错了。可是这样子的生活,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娘,你也知道,白巾匪攻破了陵州,小金州也是人心惶惶。距离小金州最近的军队则是大梁的队伍。云州同样经受着白巾军的威胁,我相信大伯,如今也很愿意跟爹结盟,而不是与爹为敌。如果你离开爹爹,这会让爹颜面扫地,尽管他不爱你。如果你投靠了大伯,大伯会为了你这个侄女出头,因此和爹交恶,错了结盟的机会吗?”梁婉无言,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如果自己不是君云逸的妻子,其实大伯还是会赏自己一口饭吃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在深闺感慨风花雪月的时候,自己的女儿却已经用敏锐的触觉观察着自己所处的政治形势。
“更何况,那个苏晴,她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女人。女儿学过武功,看得出来,她是会武功的。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不简单,身上透出了杀气。女儿见过外祖父带的兵,知道只有杀过人,身上才会有这种味道。如果我们离开了郡守府,很快就会死得不明不白。”
梁婉思索良久,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只能暂时留在郡守府了。只是我有一事,十分担心。你爹说不定会怀疑,我相信了父亲真正的死因。如果他心里有这个结,我们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陵月想了想,说道:“娘,你只要这样子,爹就不会怀疑了。”
说罢陵月就在梁婉耳边嘀咕了一番。梁婉听了,点点头,却是有些迟疑:“只是月儿,你爹是个聪明的人,又怎会如此轻易被骗呢?”
陵月却是不以为然:“今天苏晴在爹面前的表演,难道不是破绽百出吗?可是爹仍然深信不疑,这除了她爱那个女人,更重要是因为他在女人面前十分自负,很有自信。”
梁婉想想,也觉得如此。苏晴表现得并不高明,可是她就依仗着君云逸对她的宠爱,如此的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