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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目光落在梁婉身上,梁婉身子纤弱,眉宇温柔,很难想象她这样子的一个弱女子,居然能在陵州逃到小金州。这样子一来,刘云飞的话也多了几分可信。梁婉气得浑身发抖,刘云飞必定是早有准备,说得煞有介事,仿佛当真有这样子的事情一样,并且还拿出所谓的物证。可是她清清白白,又岂会跟别的男子有什么私情呢?如果君云逸丝毫不信,只命人将这刘云飞乱棍打出,纵然会惹上一些闲言碎语,可是刘云飞又能怎么样呢?这个无赖必定不能再当众羞辱自己了。可是梁婉看到君云逸眼里多了几分冰冷狐疑,如果不是顾忌梁中日的颜面,他必定会当场发作了。这让梁婉内心之中顿时一凉,她虽然已经对君云逸失望之极,可是君云逸的无情还是让梁婉心中一痛。
刘云飞虽然是被苏晴所雇,可是当他看到梁婉这样子高贵的女子因为自己的话而愤怒无力,他的内心之中也是多了一丝快意。他继续说道:“婉妹,不是我要打断你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只是我实在舍不得自己的妻儿。如今你的大伯在这里,也正是你我唯一的机会。我也是一片爱你之心,盼你不要恨我。”
众人虽未言语,却也相信了七八分。想不到梁婉无情无义,居然抛弃自己的情人,又将一双儿女冒充是君云逸的骨肉。不过君云逸容貌英俊,又有权有势,难怪梁婉会后悔。可是这样子的女子,实在是下贱之极,君云逸纵然不杀她,也留不得她了。他们看着梁婉,梁婉初来时候留给他们的高贵大方印象已经是荡然无存。就算梁中日老谋深算,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置此事,心中却恨自己这个侄女不检点。
君云逸极好面子,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子的屈辱。他面色微沉,啪的一下将手中酒杯捏得粉碎。苏晴却是在这个时候劝道:“云逸,姐姐也是耐不住寂寞,一时犯了糊涂。念着梁家恩惠,不如就饶了她这一次,让他们夫妻团聚吧。”
她看似温柔相劝,实则却是将梁婉不清白的罪名落实了。梁婉听出弦外之音,含怒道:“苏晴,何必惺惺作态,这个男人,可是你一手收买的?”
苏晴叹了口气,似是有些委屈,可是君云逸听在耳里却是不是滋味。在君云逸看来,苏晴性子虽然直接一些,心肠却是善良的,否则不会到了这个时候,仍然替梁婉说情。然而梁婉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她不但不守妇道,并且还不知好歹。是她自己不知检点,却将怒火发泄在善良的苏晴身上。
“婉妹,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君云逸语调微冷,眼中一丝杀意却是一闪而没。
“爹,这个骗子信口雌黄,绝不可信。”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吸引住众人的目光。就连君云逸也是微微一呆。说话的少女不过十二岁,她一身淡色的衣衫,肌肤雪白柔润,一双眼睛却是散发明亮的光芒,让那张精致的小脸也焕发一股奇异的美丽。说话的,则正是陵月。
刘云飞亦是一怔,随即面上多了几分愁苦之色:“月儿,我才是你亲生父亲,我知道你从小锦衣玉食,必定不愿意跟我流落江湖,可是你本来就不是郡守的亲生女儿。”
君云逸心情也有些复杂,他很喜欢这个女儿,可是既然这个孩子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君云逸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眼前的女孩子虽然容貌秀丽,可是到底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子,身子没有长开,也谈不上如何美丽惊人。可是在别人以异样目光看着她们母女的时候,就连梁婉也是容色惨然,陵月却是目光宁定,不卑不亢,仍然是自信、大方。就连梁中日,心中也微微一动。
她轻轻的扫了刘云飞一眼:“既然如此,不若你回答,你究竟是哪里人,从前是做什么营生?”
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子,身上竟然有着一股逼人的气势,那双澄亮的眸子更是如秋日的阳光一般明亮璀璨。
刘云飞一呆:“我从前是随小张帅打仗,只是自从小张帅死后,我就居无定所了。后来途径陵州,就遇上婉妹了。”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与我娘有私,那你又是如何与她私通的?”
“我每次到了陵州,就托婉妹身边的嬷嬷送信,她家中奴仆甚多,我们相见并不方便,于是就约到了小寒寺见面。”
梁婉心中一震,她笃信佛法,曾经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寺院上香。君云逸也是知道这点,所以面色更冷上几分。
“那你又是如何跟我娘相识?”
“婉妹经常去小寒寺上香,我那时就居住在小寒寺,一来二去,也就相熟了。”
这些话,刘云飞早就想过如何应答,自然是应对如流。如果这个小妮子想要从中寻出什么破绽,必定是徒劳无功。
“那你原本是哪里人氏,家乡何处?”陵月再问。
刘云飞略微犹豫,之前他说的都是假话,如今也下意识不愿意说出真相。
“我是烟州人氏,少时离家,很久没有回去了。”
“可是只有楚州之人,才会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在他们的手臂之上,纹上一个狼头刺青。”
刘云飞脸色一变,神色更是显得极为难看,一双眼睛之中透出了几许冷意。
“不知你为何撒谎,不敢自称楚州人。不过这也难怪,原先楚州确实有在男子手臂上纹上狼头的习俗,只是赤须匪为祸,他们都喜爱炫耀自己手臂上的狼头刺青。因为他们觉得,狼的凶横更能将赤须匪的悍勇展露无遗。官府奈何不了赤须匪,私下常有军官,将手臂上有着狼头刺青的青年男子斩杀,杀良冒功。所以这样一来,楚州男子手臂上有这种狼头刺青,已经成为了催命符。当地的男子宁可毁掉手臂之上的肌肤,也想要保留自己的性命。”
陵月单膝跪地,掷地有声:“爹,女儿怀疑眼前这个男人,乃是赤须匪的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