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生墨夷瑛梵的时候,整整在肚子里打滚了好些日子才舍得爬出来。
他呱呱坠地,那一刹不周山上齐放金光,就连山尖尖的雾气也笼了金光,徐徐的往天上票。
那个人欢喜得祭天地:“我龙族终于迎来又一个王!”
他墨夷瑛梵是龙族的又一代王,可惜他却不是他--
被选定的储君,一切都必须以那个人的意愿生活着!
那时仙灵界多么祥和,各路妖精的日子都过得十分逍遥自在,没事的串串门子,讨教修道。
小时的他常常在修炼的空当,趴在祥凌宫的窗户朝山下看,看那些头上扎着辫子团着发髻的小妖们,三个一群,两个一起的在一起玩,被拴着的小兽吱吱在他们的手中跳跃,他很是羡慕。
小孩子天性爱玩闹,他却几乎从未和人玩耍过,只不过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和身边太过严厉的看管。
那个人没多久就从仙灵界找来了灵咒双修的贤岄祭祀教他修灵术咒。每日里,自醒了便就要这么坐着捧起晦涩的书一遍遍来读,直到天黑了又亮。
他那时的年纪,可应该是被碰在手心怕冻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时候。
他那样小,当与他同龄,甚或比他大些的小妖们都还在乐悠悠地逍遥度日时,他却只能日日守在祥凌宫里,对着贤岄祭祀严肃的脸和一大堆难懂的咒术仙语。
不过他的娘亲倒是对他很好,时时会都带些甜果子来给他吃,却每次都是泪眼朦胧的离开。
他那时还太小,咒术也不能跟着他的意愿来,使个水咒也会被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念个火咒也会不小心燎到手指头,他曾经当着那个人流过次泪,原因他也不记得了,不过倒是记得清楚那人却是勃然大怒,毒打了他一顿。
那时,那个人这么说的 “你怎的如此不上进!你将来是要继我的位子!和别人不一样!你给我好好反思,抄五百份搏战经!”
自此之后,他再没有哭过,虽不知为何,却只觉得软弱不是个好东西。
那事之后,他身边便多了一个叫凤羽锦燃的小妖。那个人说是选给他的玩伴,他年纪还是小的,在无昼无夜的时候身边能多个人陪伴,嘴上不说,心里倒也是开心了不少。
可这位叫凤羽锦燃的小妖,却有些来历。
不周山下有上有个凤凰岭,多年寄在不周山,吸了不少龙族的灵气。
说凤凰岭里不过一千多数的大小凤凰,倒也是慢慢衍成个不小的灵族,那凤王感念不周山的惠泽,那个人的恩德,便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来给他抚养。
那小妖和他一般大小的,每次他趴在桌头看书的时候,他就会立在他的案头,瞧着他背咒语,常常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他原本话不多的性格也渐渐多话了些,不过贤岄祭祀在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多嘴,只不过休息的时候,那小妖又会淘气的来逗他说说话儿。
几百年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仿佛弹指一瞬,可又是那么单调。
那一千年里,他天天都被关在祥凌宫修习着,他一向是聪明,渐渐地,将灵气修的倒是不差,咒术也钻得很深,进步着实神速,贤岄祭祀严肃的脸也常常得意的黏着胡须儿笑。
后来,那个人又请了人授他更为高深的咒术,凤羽锦燃自然也不能再跟着。
少了凤羽锦燃的陪伴,他终于觉得有些落寞。
渐渐地,他从个孩子长成了个冷酷少年,却听到越来越多的妖精背地里议论,说他长得很像原先的龙王。
馨灵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眠香之气,这是安定心神用的木檀香。
胸口仿佛有块大石压着,动弹不得。棉被很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想把被子扯下去一些,四肢却麻木的不能动弹,肚子还隐隐的作痛。
马上想起来了,自己吃多了龙红果子闹了肚子,然后就被瑛梵抱了回来。
她忽的睁开了眼睛--
依旧是锦被罗帐,只是有点素了许多,绮罗也不过是一律的蓝黑。
她愣了愣,动一动,全身又是一阵剧痛。胸腹之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一点一点地吸气,再一点一点地呼出来。
这间屋子很昏暗,也不知是什么地方,不同于龙宫的极致奢华,只是有些雅致,室中弥漫着的浓郁檀香气息,隐隐约约有人念经撞钟的声音。
她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那黑衣老头抬头见她终于醒来,这才起身,将手中的古书一放,嘴里不忘嘟嘟囔囔 “真能睡啊,终于醒了!”
醒来之后就看见个长的奇丑的人在自己面前,馨灵不免胆寒了一下“你……”本能的去抓袖中的点绛唇想要像夜呼救。
“我什么我!”听到她声音这么大,那老头也是吓了一跳。
伸手就朝着馨灵腹部使劲一点,她便又糊里糊涂的晕了过去,只是意识完全泯灭前依稀听见有人说道 “龙王受了伤,你服下了逍遥丸,就遂着性子来--”
……我是逍遥丸的分割线……
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馨灵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来,屋子里漆黑一团,油灯早熄了,她一骨碌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房门开了一线。
胡乱穿上衣服,又披了件袍子,出得门来,天上已是云开雾散,露出一轮皎皎的皓月,把寝宫外的院子照得清明无比,金子树下立了个人,一身黑衣,随风翩迁。
不等馨灵走近,墨夷瑛梵侧过头来:“灵儿--”
她应了一声,想起那个黑衣老头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倒有些尴尬。
她面上泛窘,只恨月色太好,叫人连个心事都藏不住,转念一想,若是那老头说的事实,瑛梵岂不是真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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