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过后,日子又回到了正轨,小花每天还是和四花在一起混,奇奇长大了之后变得越发诡异,每天出去都找不到猫。天气开始热起来了,每晚都可以听到外面蝈蝈和青蛙的叫声,一叫就是一晚!
但是这个谷子和包谷豆抽穗的时候,却有些干旱的前兆了。每天一早杜兰就会担着水桶出去挑水,顺便去井边洗衣服,每次回来都会很愁闷的说,“再不下雨,地里都要干了!”家里洗过东西的水也都不会倒掉,留着用来浇地。
小花算了算,似乎有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有时出去玩的时候,看到水田里面的水都只剩下浅浅的一层了,李家村没有什么水利工程,蓄水的池塘或者引水的水渠都没有,眼看着不下雨,地里的谷子包谷就要全都干死了!本来李家村就处于一个被山包围的小山坳当中,平时出行都不方便了,别说引水了。
遇到天不下雨,就只能坐在这里干瞪眼!甭说这个时候政府不怎么管这个事儿,就算管了,也轮不到李家村这样偏僻的小村子来。再说了,这事儿搁现代中国干旱还不是只能让它干旱去,只能勉强的靠着科学手段让人不被干死好了,地里还不是照样颗粒无收!这时候的政府又能管得了多少?
若是小干旱都还好,若是遇上大旱……古代可没什么保障制度的,家里支撑不下去了,只能举村举城流亡的,到时候,死人更是不在话下,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的。小花忍不住敲敲头,实在想不起宋朝到底有没有这样大规模的干旱。
而且,她现在也想不出什么解决的法子,她更加不能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古人的愚昧她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甭说她没什么治旱的法子,就算有,她也不敢轻易的说出来。再说了,她这么个三岁的小身板,又帮得了什么忙呢?
所以虽然心里想法已经转了好几圈了,但还是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望天叹气。村里的人都很实在,没有出现在自家多蓄水的现象,小花开始还自认聪明的建议杜兰多挑些水来家里存着,被杜兰没头没脸的说了一顿,说她不懂事自私自利。小花也不敢强辩,只得灰溜溜的听了,见家里每天还是只担够用的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后来见其他的人家也都是这样,才勉强放心了一点,心想古人还是很讲道德的,不能老拿现代人的标准来衡量他们。
天还是不下雨,村里的气氛也古怪了起来,小花现在也不敢随便乱用水,就算再热也没敢想要洗澡,身上都快糊了一层沙子了。她也明显的感到人们情绪的浮躁,只看每天井边转悠的人和越发见热的天气就可见一般了!村子里的气氛明显的压抑起来了,而地里的玉米稻谷都恹恹的。
这一天晚上,天上还是繁星点点的,田地里的青蛙蝈蝈叫的越发欢畅,一看就知道明天又是个大晴天!吃过饭,杜兰早早的赶了姐妹几个去睡觉,但这样的天气,几人又怎么睡得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弄出了一身的汗水,黏答答的难受的要死。
杜兰拉着李大力坐在堂屋里讲话,看了看天又瞄了瞄外面,小心的说,“明日趁天早的时候,我去多担两挑水回来吧,咱家不是还有个大缸,把里面装了水存起来吧?”
李大力也瞄了瞄外面,压低了嗓音说,“怕是好多家都打着这样的心思,只是现在谁都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谁家要是做了那个出头鸟,以后要是闹出事儿来那个第一个怕就不好说了,村里现如今都在考虑着呢,哪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怕不被抓住杀鸡儆猴!”
杜兰忧虑起来,“也是,谁家没个念想的,连小花儿都想到了,只是不存着些,若真是继续旱下去,不说地里,连人的吃水都没有了可就糟了!”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起来,“黄天菩萨!行行好下雨了吧!”
“只能这几日拿了水回来,不要乱用了,节省着存点水。”李大力脸色也不好看,叹了一口气,“这两天听村里的意思,怕是要祭天祈雨啊!”
杜兰琢磨了一下,也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是没法子了,祭天祈雨也是好的,龙王爷高兴了,下了雨可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怕也是……哎……隔壁的农家村,庆丰村,镇子上的老爷们,早前就献过祭求过雨了,要是老天开恩,也不会差了咱们这丁点东西……算了,也是个念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就沉默了下去。
第二天村里果然召集了男丁开会,李大力回来找杜兰要了钱,只说要祭祀,这是要每家凑份子呢!
很快就办了三牲祭品,又办了些果点糕品,去隔壁村请了农民的爹农正看了日子,三天后卯时正就是吉时,过来做法请雨!
随后村里又下了明文的规定,按人口算,一家一户的水都要定量,每日只能取一次水!村里那口井做了个盖子盖了起来,每日不到时辰不准开井。村里的气氛依然紧张,但是也都强自平静着,等着三天后的祭祀!
等到那一天,全村的人都起了个大早,村里早早摆了香案,打扫了宗祠。寅时的时候农正带着农民来了,不紧不慢的洗了手正了衣冠,先在路边烧了两堆纸钱,请过过路小鬼和祖宗,才点了三根大香,插在香炉之中,又是摇铃,又是烧符咒的!
小花跪在一群人的后面,跟着农正的要求一会儿朝北跪,一会儿朝南跪,一会儿作揖一会儿顿首的,弄得够呛!她还算好的,前面领头的李家族老,据说都八十好几了,这么折腾下来眼看着都要晕过去了!
偷眼看了看农民,看他虽然小但是做起事儿来还是有条不紊的,在一边递东西打下手都很熟稔的样子。农民瞄过来的时候,和小花对了个正着,冲她挤了挤眼睛。
小花觉得好笑,看了看周围一脸虔诚的众人,没敢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