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了,几家欢乐几家愁。
分到了属于自已的地,除了交税,不再交租子,佃农们脸上喜气洋洋的。
李姓东家,现在叫做李姓地主,却是愁云惨淡。
靠收租子过日子的几个老姑婆断了生计,年老的,就靠着兄嫂侄儿混口稀饭,就以此到老到死吧。年轻的,就计划着,还是找个男人吧,一无技术二又吃不得苦,为了生计,也得靠人来养活了。却不想,昔日的娇小姐,现在,想要嫁人居然都很难。普通的有家族的男人还不愿意,为什么,说这成份高了。成份高,外带着,生的孩子都得逗人讨厌,骂着黑五类,有房有地有兄弟姐妹的人家,谁也不愿意被拖累了。还是好好的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共日子来得实在。更何况,那些个小姐,会什么?除了会写几个字,绣绣花,连饭都煮不出来吃。娶回家,还得当菩萨一般供养着,这不是找些虱子在自己头上爬吗?算了,算了!
最后,一咬牙一跺脚,但凡是单身年轻的男人,只要是愿意娶,她就愿意嫁。
想想真是可怜的紧,十六七岁那会儿,嫌弃男方家业不够大,男人长得不够好,打算自己一个人靠收租子孤独终老。临到现在,岁数都二三十了,还要厚着个脸皮嫁人不说,嫁的人,还是以前自己最看不起的!千挑万选,选了个漏灯盏!
就算是漏灯盏,也得伺候好了,现在,他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了。
“听说没嘛,李家的一个年轻姑婆,嫁了个他家以前的长年!”
这新闻,无异于爆炸性的。
相对于分田分地分家产,却又算不上什么。
有些没成家的,也就羡慕上了。看看,那长年运气多好,这是东家小姐,放在之前,连正眼都不敢看一眼的,真正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门不当户不对的,居然小姐配给了长年。那家伙,祖上烧高香了。
没嫁的小姐谋了生路。
大当家却是断了活路。
一大家人,张嘴都是要吃的,放出去的借贷连借条都烧了;今年的租子也收不回来了,甚至于,连田土只都留下了几亩,还得自家种。
长年月活下人,全都发还了契约,各奔了前程,谁也靠不上了。
孩子嗷嗷待哺,女人笨手笨脚,洗不干净衣服,煮不熟饭,连烧个柴火,熏得满间屋子都是笼烟,呛得一家老小咳个不停,还是做不出来吃。
“老爷,我是不是很没用!”女人看着坐在旁边的老太太,手上拿着那串没被收走的木佛珠,皱着眉不停的转动;男人站在屋角想怒不言,女人撩起粗布衣角擦了擦不知道是急出来的还是呛出来的眼泪,无奈的问道。
“知道就好!”男人火气再怎么也掩饰不了,冲口而出。说出口的话,心里又后悔了。转而委婉道:“你看我们,现在吃穿没有了,住都是住的以前佃农家最差的两间屋子,什么人都靠不住了,往后,你就都学着点吧!”
“好,我知道了!”女人的泪,无声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