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东宫来客,温婉推说身体不适不去出席,李天佑也不勉强,只叮嘱她好好休息莫要乱跑。李天佑在大殿宴客,温婉便走后门领着绿茵出宫了。绿茵这丫头颇为机灵,见温婉没有太子妃架子相处开了,整日在温婉耳朵边叽叽喳喳谈天说地就像只欢快的小鸟,小慈与绿茵一动一静,相得益彰。但出宫游玩这种事,温婉觉得还是不要带上小慈这个闷包子好。小慈和小丽被她们支开,温婉拿着昨晚从李天佑那顺来的腰牌欢快地出宫去了。
皇城依旧热闹非凡。温婉今日做女儿家装扮,绿色罗裙清新飘逸,迈着欢快的步伐在玲琅满目的店铺摊货上飘过。绿茵却随着怀中越来越高的包裹,她的脸也越来越黑,她就算再想出来玩儿也再也不要跟太子妃一起了,这是力气活,她干不来啊。
平日温婉最爱逛的是兵器铺,那些女儿家喜爱的脂粉店,成衣店她都不屑一顾的。如今嫁了李天佑,真叫放下屠刀立地成女了!当逛到兵器店门口,那大门上赫然贴着“刚到新货,欢迎品鉴”,温婉的腿迈了又收,最后咬咬牙进了对面的成衣店。
皇城是全国商贾来往贸易的核心,这里有最美的成衣,最新潮的女子饰物,以及任何最新鲜最流行的东西。温婉逛得眼都花了,掌柜细心为她一一推荐,她却嫌裙子太长的,抬腿不方便,花色太艳穿起来像只大公鸡,花色太素像守丧的。那金叉太闪怕闪到眼,珠饰太圆怕滑散了,玉佩倒是玉润清透,就是怕贼惦记。那迎来送往多年商场的掌柜们愣是被她纠结得直挠头。温婉还是选了不少东西,其中也有价值不菲的,拿来送母亲送德妃,反正李天佑的钱,不花白不花。
绿茵满头大汗,抱着像山一样的包裹,走一步歇两步,不断要求休息“夫人…咱…咱们逛…逛得差不多了吧…休…休息会吧。”那话说得跟快断气似的。温婉终于回头看看绿茵了,“怎么才买这么点,不够发呀。这日头也大了,先歇会喝口茶再买吧。”说着两手一勾提起绿茵手中的一大堆包裹悠然地走进一家茶楼。绿茵目瞪口呆,那么多像山一样重的包裹怎么到了太子妃的手里就跟拎个小荷包似的。
二人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茶楼有个先生正在说书。说的是护国大将军当年力战火弩族,血染大弩江的故事,当讲到护国大将军麾下一员少将夜黑偷袭火弩军营,以三千精兵力战火弩两万士兵,烧其粮草,毁其盔甲补给,终于打破两军对峙的局面赢得胜利的时候,温婉最先跳起来鼓掌喝彩,其他看客也纷纷鼓掌吆喝。那种躲在人群中喝彩颂扬自己的丰功战绩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先生的故事还在继续,周围喝茶的客人却跟约好似的一起付了银子拥到门外。温婉想这茶楼的大门也不算太窄吧,怎么都挤在门口,进不进,出不出的?
喜庆的锣鼓鞭炮声传来,温婉透过窗口看见一条红火的婚嫁长龙,一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型有些摇晃,好像不会骑马,由家丁牵着马。那花轿倒是前前后后围了一堆人,难道还怕人惦记他的新娘不成。楼下那些客人随着花轿越来越近也开始议论纷纷,声音有些嘈杂,温婉也听不太清,只听到沈三少要娶妾,鲜花插在牛粪上之类。原来他们都是堵在门口等着看人娶亲的,这年头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事多了去了,你情我愿,又有什么办法?
温婉继续低头饮茶,片刻,楼下的人群忽然骚动,“快看!快看!抢亲啦!”温婉抬头,只见一颗翠绿的青葱从天而降,赤手空拳轻易突破花轿的匆匆包围就要去抢花轿,温婉哪里能容得下这歹人当街抢亲,怒上心头,当即飞跃出去。绿茵还在吃点心,只觉眼前一花,仔细看对面哪里还有太子妃的影子,急的一口糕点呛在喉咙,猛得咳嗽,一阵平息后也匆匆跑下楼去。
温婉从天而降,一脚踢向那支伸向花轿的手,绿衣男子回旋躲过。看清来人竟是个绿衣少女,清新丽人,那眉眼却蕴着薄怒。
“姑娘也想讨个彩头吗?”
“哼,公子打伤人家迎亲队伍,直奔花轿而来,难道就是为了讨个彩头。”
“实不相瞒,在下要讨得彩头正是花轿中的新娘。”绿衣男子从腰间取出一把折扇,打开是一幅好熟悉的山水画,他慢慢摇着,眉眼轻蔑,似乎完全不将温婉小小女子放在眼里。温婉也有些疑惑,此人生的也挺俊俏,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轻轻一瞥就是一地桃花,撇去他一身绿得滴水的特殊品位不说,也算个俊美公子,温婉都能听到围观的人群对他赞叹,公子如鸿,惊鸿的鸿吧。
看他的打扮也不会是穷苦人家,长得如此,难道就没有女儿家愿意嫁给他?为何要来抢别人的新娘?除非…他有什么隐疾,无人愿意嫁他,逼得他只得出来抢个新娘。想到此,温婉的怒气就消了一半,眼神不自觉流露出同情与怜悯。绿衣男子看着她这样的神情却是一头雾水。
这时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见有人来帮忙,马上让家丁搀扶下了马,稍稍靠近温婉与绿衣男子的对峙圈,对着温婉‘噗通’一声跪下,“女侠!女侠救命!今日乃我大喜之日,这歹人居然当街要抢我新娘,女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温婉斜眼一瞥那新郎拘偻着身体向她下跪,身型微微颤颤,那脸色也是蜡黄,不会是个病秧子娶媳妇吧。两相比较,温婉还是觉得这新郎更为可怜,再说人家是明媒正娶娶新娘的,这半路冒出的个抢亲的总是不对的。
“公子,这新娘你不能抢,不如改日我同你一起挑选个合适的姑娘,任你…抢个够!”
绿衣公子挑挑眉,这个小动作倒是说不出的风情,温婉更加觉得就算他有隐疾,凭这相貌也定能娶上媳妇。
“既然眼前就有现成的新娘,我为何还要等你给我挑,除非…姑娘是做媒婆的?”
“我倒不是媒婆,今日是个好日子,我凑个热闹罢了。”
“若是如此,还请姑娘让开,这新娘我非抢不可。”青衣男子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是在抢一张大饼一个馒头似地。
“那可真不巧了,这新娘我也看上了,总不能只许你抢不许我抢吧?”
绿衣男子桃花眼一眯,温婉也唇角带笑看着他,绿衣男子突然甩出折扇直击温婉面门,温婉一个翻腾躲开,那扇子打到花轿顶上回旋着又回到绿衣男子手中。仅此一招,温婉就知道此人武功修为在她之上,那把扇子带着强大的内劲,纵使躲开也被那股气劲削下一缕发丝,只是场面混乱,外人无法看出端倪。看来绿衣男子是要叫她知难而退,可她温婉是什么人,打不过更要打,谁跑谁是孬种!
温婉当即冲上前与那绿衣男子贴身战到一处,他就算有高强内功修为,贴身而战也无法发挥。绿衣男子却什么只档不攻,任凭温婉使出十八般武艺,他都以不变应万变,那唇角贼贼的笑意真叫温婉气极。
“姑娘好武艺!”“姑娘你的脸上有粒米饭啊!”米饭?在哪?温婉不自主往脸上摸了一把,绿衣男子却趁此空挡一只手摸上温婉另半边脸,收回手聞一聞还啧啧赞叹“好滑!好香!”温婉气不打一处来,又无奈打不上他身。
“姑娘,不如你我凑个一对,还抢那新娘做什么?”说着一记桃花媚眼抛向温婉,要多风流就有多风流,要多妖媚就有多妖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