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刚才怎么不杀了那小妖?”翠衣女子问到。
“今世不能杀她,她的双翼心有更重要的用途。”此时,他斗篷一掀,一双凤目耀若星辉,那张绝美无双折煞了无数倾国娇姿的面孔,标致性的表明着他的身份就是圣天尊叱珈阿南修。
“蝶儿,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去招惹刚刚那个小妖。”他转头吩咐到。
这只翠衣仙子是一只蝴蝶妖,在梵云宫时,圣天尊在紫晶碧波池边抚鹤,一只翠玉色蝴蝶在池面莲叶上停悬了一会,圣天尊看着赏心,不慎,风倦池面,沾湿了蝶翼落入碧波池里,圣天尊突然觉得此玉色娇艳之灵姿怎能被风就这么残了,他飞身掠影便把它从池里捞了出来,刚碰到他的手指,那蝴蝶就化身做袅娜身姿。
蝶妖心中,早就对圣天尊爱慕入骨髓,忘生念死,只求圣天尊把她收作个使唤,她定是誓死也从命于他,蝶儿看着也赏心,圣天尊允了。
今日在林中,他分明感到了那股寒气凛冽的目光,他知道,弥瞳那时也在看着凌星,幽冥尊那双追心逐魄的眼瞳,这倒没让阿南修感到特别奇怪,可是,有一个感觉却十分诡谲,弥瞳的目光之外,却是还有另一种窥探的力量在那个树林里潜伏着,隐隐的看着他们……
——修罗界黑暗无边的迷宫里——
他依旧安静躺在石棺里,躺在一泊冰寒里,他始终闭着眼睛沉寂的躺着,秀逸的面孔似乎对凌星今日躲了一劫杀身之祸而添上几丝润色。
凌星,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保护着你,不然你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待机缘来到时,我会从这阴暗的底端出去,与你相见。
——依旧冷如冰窟的覆海大殿——
(其实这覆海大殿的冰冷主要是因为这里的主子太冷,殿内鎏光玉壁上几千只火烛从未熄灭过,已经够暖了。)
幽冥尊站在鎏光玉璧前轻轻闭上眼睛,此时烛光温软,安静得能听到月升日落,时光轮转,他妖异惊艳的脸映照在细弱烛光里,火苗微跳,他的思绪像奇静的湖面落进一瓣昙花婉婉浮着,涟漪若隐,荡起一丝幽香。
那件事,时隔一千年,可当他看到凌星的时候……
拂去尘烟,那沉载千年的悲欢情愫越过遥遥记忆踏履而来,在眼前缓缓展开一千年前的画卷。
——时光回流千载,梵云宫——
紫晶碧波池边,几只鹤,头镶一点朱砂,婷婷仙骨,闲庭信步,清霜素羽洁无暇,弥瞳看得欢喜,轻轻抚弄。
“弥瞳可喜欢?我送你。”阿南修从他身后走过来。
“梵云宫碧玉剔透,这几只鹤在这里更是浑然天成,我若取走了,岂不成了残景。”
“弥瞳,你若每天都来这里,梵云宫便永无残景。”阿南修唇角一勾,芳芷艳丽也羞于见他一笑。
“兄长好像心事要讲?”
“弥瞳,我知道你有追心逐魄看穿须弥的无形之瞳,连我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你既是知我心意又何故问我。”此时阿南修的脸贴的很近,鼻息在他唇间温热的流动。
弥瞳避开他的眼神,他清朗如鸢的声音在他心里回旋,柔中带着刚毅。
“兄长的心事……弥瞳何以看得透。”他躲开的有些不自然。
“你知我喜欢你,千年幻化都未曾改变过,终是真切刻骨,深深不会褪去的喜欢。”阿南修的手指轻轻举起,他想抚过他的脸颊,只是,却隐忍在半空,终是又放了下去。
“兄长的爱怜弥瞳知道,也知道……”话未说完……
“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吗?”阿南修打断他的话,眉目微怒,情绪有些张弛难控,上前就抓住他的手。
他没躲,站着不语,就在他抬眼看他,眼瞳里清波流滟之际,阿南修的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弥瞳蓦然一惊,抽身退开,速速驾了碧落云莲锦朝覆海大殿而去。
那几只鹤绰绰神姿,展翼奇霞,只在池边留得一方眷眷身影。
圣天尊嘴角一弯邪魅。
“弥瞳,你应该是初吻吧,那我还是赚了。”说完召来刑天兽座驾游乐去了。
这一吻,苦了幽冥尊在覆海大殿几日不眠,圣天尊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依仗他那超凡绝美的男神外貌,完全可以俘获四界上下万千深闺的芳心,他怎么就偏偏喜好男子……
月皎皎,丑时已过,临近日月交替之际,弥瞳离开冰丝枕起身下床,香炉里燃着清桂,他觉得心间浮躁,披了素白绸纱来到树林间,锦云履踩着落下的树叶发出唦唦的响声,正当此时,他听到这声音以外还有一线琴音在流动,弥瞳闭上眼睛,止了气流,移影换境,乾坤借速,瞬间便看到了那静静悠悠处琴声清婉气调回旋,那抚琴的手指纤若葇荑,起了风,柔长乌黑的发丝掩了面容,弥瞳没看清她的脸,只知道她如一匹樱樱红绫一卷细软轻滑的锦缎那般娇弱的倩影,那琴声袅袅绕绕,丝丝缕缕,他听得细致,也不搅扰,只是那么站着,在距离她察觉不到他的地方,待她抚得累了,收了琴离去,他还在那里静望。
第二日,冰轮西坠,云淡清宵,弥瞳又去那林中,可这次却未寻得踪影,他稍微有些不悦,只能回覆海大殿看着那面鎏光玉璧思索。
第三日,他不厌其烦,心中知道那抚琴之人一定还会去那林中,他偏不弃之,一种莫名难控的感觉趋势他前往,果然,这一日如了他的愿。
“你可是在寻我?”一声绵言细语,如风拂杨柳轻柔细软。
弥瞳一转身,那张尖瘦的脸上柳眉淡淡,双目澄澈若剪剪秋水,低垂鬓发斜插一只玉簪,发丝掩了那樱桃小口,冰肌莹肤,气若幽兰,烟罗软纱里隐透出玉骨纤形的身段。
弥瞳一看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指,便知是她。
“你的琴呢?为何不见?”幽冥尊傲冷如月,依旧让旁人莫敢逼近。
“琴于心间,可隐可现。”她兰芷蕙心一笑,深深印进他的眼瞳里。
“我今晚可有缘听得一曲?”
“如君所愿。”
短短一宵却不尽这缠绵意,只怪那水白一片的晨来的早了,弥瞳还未等她弹完就悄悄回了,不过往后那几日的夜晚,他都尽享其中……
直到阿南修怒气冲冲的闯进覆海大殿。
“弥瞳,你近来好像天天晚上都要出去。”
“兄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他才不惊异阿南修这般生气,意料中事。
圣天尊疾言怒色,气息让鎏光玉璧上的焰火猛烈的跳动。
“何等妖孽惹你没完没了的去看她弹琴?”
“兄长怎么对弥瞳的行踪如此了然。”
弥瞳想着,连人家会弹琴你都知道,看来你每日晚上也没闲着,都跑这儿来做什么。
“我就跟踪你了。”
“兄长怎么突然耍小孩子脾气。”
“弥瞳,你可知四界中她是什么?叫什么名字?”阿南修转身面向玉璧。
“难道兄长已经知晓?”幽冥尊也把脸凑到他面前。
“不近百丈,我自然知道。”
“那是必然,四界都知道圣天尊遥隔百丈只看一眼就能知晓对方是人是妖是魔是仙。”弥瞳把弄着手里的聚魄轴说到。
“区区一个锦幅上的画中仙,就让你如此着迷?”
“我只是迷恋她的琴声,兄长多虑了。”提到那琴声,幽冥尊隐隐笑意,掩不住那些潜藏其中的眷恋。
“哼!我不信,只是那琴声你会夜夜如此没完没了?我已下令,要寻她只是弹指间的事情。”
幽冥尊清楚这所谓的“寻”作何隐喻,那恐怕就是除掉为干净。
“阿南修,你何需动怒,就为这小事。”幽冥尊也变了声色。
“小事?于我就是大事,是坏事,弥瞳,你不知道吧,那个画中仙就是你的另一半双翼心,我猜你也感到奇怪自己怎么会夜夜想去见她。”阿南修一转怒颜平静的说到,视线聚到弥瞳的脸上。
“她真的是双翼心?”弥瞳如薄冰不化的面容微微惊了一下。
双翼心有七世眷侣的宿命,画中仙便是这第一世,许是命途所定,当幽冥尊发现自己心间有一对翅膀印记时,便从神机真人那里得知双翼心的由来。
一番情丝万缕延绵意,却残了紫晶幻境照眷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