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三小姐?”男子问道。
尹月走进小亭中,目光平静,淡的好似清水一般,仿若这一生不会为任何人添一丝波动浑浊。
“确如传言中一般清冷”男子淡淡一笑,白的无一丝血色的精致的脸在红色小亭的衬托下显得他整个人脆弱的像是一支随波的芦苇!
“我是三皇子,玉清殇,三小姐可叫我清殇”
低低的声音犹如落红于枝头最后告别的叹息一般!
“三小姐,今日请你前来,清殇是想邀你共谋将来”
“我是来为南琉皇祈福的”秋霜一般的冰冷的声音,未带有半丝情感。
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身份,玉清殇不由得多看了尹月几眼“其实三小姐不过是要去京都为父皇祈福,由太子护送和由我护送并无区别,不是么?”
尹月淡淡的目光落在小亭外面的寒气蒙蒙的碧水之上,说道“如今,我无选择”
“既如此,三小姐,请上马车”玉清殇手一挥,几个青衣男子驾着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前来,从车上下来两名青衣丫鬟扶着尹月和玉清殇上马车。
马车内,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各色水果和一只香炉,散发着淡淡的栀子香,旁边安置着锦缎铺就的软榻,一人躺在上面上有宽余,而此时软榻之上安放着的是独孤笑情送尹月的凤尾琴,玉清殇将琴放在腿上,随手拨动,听琴声纯正,说道“当日火光满天,可是三小姐手中始终抱着这把琴,想必送琴之人在三小姐心中定是十分重要”
“不瞒三小姐,当日放箭之人正是清殇安排的,不知道计谋中是否有不当,还望三小姐指正”
“不过清殇并不知天下第一盟的人欲为难三小姐,否则清殇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你是知道,所以才出手的”
肯定的语气,没有丝毫怀疑,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看透他的心,玉清殇手指从冰冷的琴弦上移开,将凤尾琴交道尹月手中“那么三小姐是否愿与清殇携手?”
尹月指尖似不经意的挑动琴弦,一曲梅花三弄,乐音交织碰撞,似笑世人太痴狂,勘不透情关,念一苍白誓言,便任红颜衰老,似怜苍生太痴傻,长河远逝,繁华落尽,却任卓然独立,盼伊人归来!
空山寂静,独有琴声道尽人世点点离别憔悴,寸寸相思泣血,更显哀怨缠绵。
玉清殇在琴声中几次回头,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相随,永不负!
“三皇子何故回头?”尹月状似无意的问道,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她一开始就发现玉清殇对碧落亭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是以才会以此曲相探!
“三小姐可曾爱过一人?”此刻尹月沉心静气,却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亲近的闲适之感,玉清殇苦涩的一笑“三小姐可知,如今的碧落亭并不是当初的碧落亭,真正的碧落亭早已毁于一场大火之中”
“当年大火之中,母亲身穿白雪红梅的舞裙,赤足在火中翩翩起舞,那一支舞叫辞君,而当时母亲口中始终念着的就是那一句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相随,永不负,只可惜当初说此生不负的人却搂着新欢在摘星楼饮酒!”
“十年相随,十年相知,十年相爱,却抵不过母亲一个舞女的身份,身为舞女,她只能甘为低贱,身为舞女她只能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身为舞女她只能辞君火海!”
“母亲说,她始终当他是她丈夫,可惜,他终究忘了他是她的夫君!若此生注定凄苦,但愿来世不曾相识!”
待一切娓娓道尽,玉清殇十分诧异,这些往事压在他心头多年从不曾对人说,何以这个女子只是弹一曲,问一句,他便将一切倾诉而出?
这个女子身上真的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的心神放松,想要靠近她,怜惜她!
玉清殇怕再次忍不住泄露了自己的情绪,闭目养神,却是心中百转千回,如何也静不下来。
听闻她的母亲曾与人通奸而畏罪自杀,然而能生出这样的女儿的人会是通奸之人?想必其中因由也是曲折难知!
幼年丧母,连最亲近的哥哥也弃她而去,孤身一人养在无人关心的角落,所以才养成她如此清冷的性格吧?
那日他躲在暗处观察,她的哥哥,皓月山庄的庄主,甘冒风险,日夜奔波相救,这样的真挚坦诚的兄妹亲情,他也曾午夜梦回,深切的渴望,只可惜皇宫之中,姐妹兄弟均多了太多的欲望,而这欲望成了他们永远解不开的结!
深夜,尹月连叫几声绝心,却无人应承,这方知,玉清殇已然清除了一切的障碍,方才如此放心的让自己独处。而自己身边仅她知道的便有几名内力深厚的高手四下监视,要逃出去只怕非易事。
既然不易,那么便不去操心便是,尹月心中明白,此刻最着急的不是她,而是花费许多气力,与东宏达成盟约,邀她而来的玉无痕,玉太子!
几日后,两人来到云城,改走水路,怎料赶上花船游江,江水中花船拥挤,将玉清殇的船挤到中央,动弹不得。
玉清殇走出来查看,尹月紧随其后,一个略施粉黛的中年妇人,手执纨扇,笑道“看这位公子的穿着,是贵族公子,想必今儿个也是陪美人来参加花船比舞的吧?”
玉清殇这才看到江水中央被花船包围的地方搭起了一个荷叶形的舞台,上面用绿色布料铺就,远远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荷叶一般,想必这荷叶舞台之下应该是钉上了木桩用以固定。
“要如何,才能劳烦给我们让出一条路,容我们主仆几人过去?”
这时一阵锣鼓声响,不知从何处传来飘渺的琴声,琴声入耳,尹月眼睑低垂,遮住眼中流动的情绪。
中年妇人笑盈盈的说道“今儿个按规矩,来了就必须上台跳舞,否则谁也走不了”
“阿江”玉清殇唤到身边的男子问道“江城有这风俗?”
“回主子,是有的,如果不表演的话,不知是今儿个,只怕以后要过这江也会受到愚民的阻碍”
“强过如何?”
“只怕与民众发生冲突,会招来朝中心怀叵测之人的口实”
“舞一曲,费不了多少时日,三皇子何必平白冲突”尹月看着中央的舞台说道“三皇子曾说,当日你母亲火中之舞,凄美绝伦,不知今日尹月是否有幸邀请三皇子观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