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尹月的身上,而其中一道最为厉害复杂的是来自于刚刚说话的妃嫔,木贵妃,木青莲。尹月淡淡的起身,走到前面跪拜道“参见太后娘娘,民女正是尹月”
“果然是一个美人”太后用一种打量儿媳妇的眼光从上到下的打量尹月,引得其他妃嫔女子的一阵嫉妒。
“太后”木贵妃说道“臣妾听闻这位妹妹是天命之女,而且自幼承袭名家,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也不知是不是我道听途说,不如今日赏梅,就请妹妹为我等以梅花为题表演一曲歌舞”
“木姐姐,这话确实有道听途说之嫌”木贵妃一个眼神,另一个身穿紫色绫罗宫装的女子,柔妃紧接着说道“嫔妾也曾听闻这尹小姐在南琉曾亲口说过,自己琴棋书画无一精通,甚至是不曾习过,不知道尹小姐可有说过这话?”
“民女的确说过”尹月淡淡回应道,这些女人都把她当成了假想敌,若是就此将她当成一个没有威胁的人对将来只有利而无弊!
原来是个盲女!周围的人听到尹月亲口承认,均露出了鄙夷的眼色,掩着嘴偷笑,就这样的白痴也敢来西云争夺皇后之位。其实在场的所有女子都听过天命之女在东宏朝堂之上的话,她们的心思没用在争天下之下,只记住了尹月曾说天命之女是皇后之尊,便都当尹月是来西云争夺皇后之位的。
敢在朝堂之上要求四国订立盟约诛杀自己丈夫的女人,会是个盲女?一群白痴!流云目光瞟过这些偷笑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笑容,对尹月“不对啊,我可听说天下第一公子独孤笑情曾赠你一把凤尾琴,难道所赠非人?”
你想躲过是吗?流云心里想到,我偏不让你躲过,偏不让你轻松的活着,我要替尹浩讨回当初的债!
木贵妃不是傻子,流云一句话就提醒了她,心中暗自猜想这尹月莫非是想韬光养晦,于是说道“太后,您看这尹妹妹莫不是不把我等姐妹放在心上,不愿意表演给我们看?”
“要我说,不将我等姐妹放在心上也就是了,如今当着太后的面,这尹小姐若真是有才华而假装无,岂不是对太后不敬”另一个翠绿广袖长裙,头戴朱钗的女子,安妃说道。
流云笑了笑,皇兄后宫的这些女人平日里就每一个省心的,今天她倒想看看尹月怎么办,笑道“母后,不如我们听听尹三小姐怎么说?”
尹月似乎对这群女子的挑衅并不放在心上,镇定的说道“太后,尹月只是在南琉时说过琴棋书画不精而已,刚才问尹月有无说过,尹月自然有说过,不过当初是因南琉各位姐姐都是个中翘楚,而尹月想来西云这里的各位姐姐妹妹想必更是精于此道,又怎么轮得到尹月献丑,所以并未出声否定各位娘娘的误解”
误解!木贵妃心头一笑,说道“那不如就请妹妹表演一曲梅舞,虽然可能不精,但是今日乃是赏梅盛会,不过一乐,也不妨”她倒要看看这个敢来西云给她找麻烦的女人究竟有多少本事!
“是啊,太后,今日赏梅,本就是诗词歌舞,而这宴会刚开始还没有人出来热热气氛,不如就请尹妹妹一展舞姿”柔妃也笑道。
“太后,尹月是客,您说不是吗?客人怎么能在主人前面先表演,这岂不是失了礼数,何况相信今日的赏梅宴,举办的人定是费了许多心思的,若是让尹月破坏了他的完美,岂不是伤了举办人的心”尹月并不知此次宫宴的操持者是谁,只是不想成为让人看戏,随便一提而已,怎料话刚出口,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坐在右边一直不说话的梅贵妃,梅贵妃笑了笑,说道“谁第一个表演,跟我没关系,这宴会开始了就开始了,便再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哪来那么多磨叽!爱跳不跳!”
“梅贵妃的性子还是一样的直接啊”流云笑道,目光却停在尹月的脸上“既然尹小姐要跳舞,没有伴奏可不成,不知道安妃可愿意屈尊弹一曲”
安妃是木贵妃的人,想当她的嫂子也得看皇兄身边人的态度,安妃的琴,尹三小姐,你的舞可跟得上!流云心里这么算计着。
“既然众位都如此说,尹月就献丑了”尹月说着走到台下,等待琴音响起。
安妃也做好了弹琴的准备,冷冷的看着尹月,她要看看是她弹琴厉害,还是她跳舞厉害!
琴音回旋极富变化,前后之间看似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可是又浑然天成,真真是好曲,这样的曲子能舞曲合一吗?
可是当所有人看向尹月的时候,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取了一直寒梅拿在手上,琴音变化她亦随之变化,虽谈不上纹丝合缝,但是尹月总能找到最恰当最适合的动作,速度,旋转,跳跃加以配合,简直让人不得不拍手称快,太后连叫了三声“好好好”而一旁的木贵妃,柔妃却是黑了脸,一旁的梅贵妃倒是好整以暇的仔细欣赏尹月的舞蹈,头撑着头,醉眼朦胧。
这一舞奇幻飘渺夺了世间多少风华!
这一舞美妙绝伦惊了人间多少沉寂!
曲终,弹琴的女子一脸汗水,舞毕,跳舞的女子一身优雅!
一舞之后,太后很高兴看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有如此惊艳的才能,而其他的人各怀鬼胎,但是所幸暂时无人再找尹月的麻烦。
宴会之后在太监的带领下,尹月来到御书房,参拜之后跪在地上,季傲天坐在御书房的上座上一直批改奏章,并不说叫尹月起来还是不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季傲天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来,他的剑眉英气逼人,眼眸漆黑不见底,挺立的鼻子如雕像一般完美,线条刚硬,这一切无不诉说着这个男人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这样的人,大概就是所谓天生的君王吧!
季傲天看尹月即使跪了一个时辰仍旧脊背挺直,神态自然,没有一丝不悦的神色,想着流云从东宏回来讲述的有关这个女子的一切和她天命之女,以及她是天下第一盟唯一杀不了的人,心下的戒心又多了几分,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尹月虽然勉力站起来,但是她的腿脚因为长时间的跪拜发麻,身子有些摇晃。
“你可知你让朕耗费多少时间?”季傲天问道。
“尹月会证明这些时间不是白费的”尹月此刻站在季傲天的面前,虽然身形瘦小,但是目光坚定,气定神闲,不由的让人产生一种驾临天下的感觉。
“有胆识!”季傲天赞叹一句,随即试探道“朕如何知道你不是东宏或者南琉派来的?”
“尹月相信陛下有这个判断力,不然不会和尹月签约”
“呵!居然扯到朕的头上了”季傲天嘴角勾起“即便朕相信你不是东宏或者南琉的奸细,你的能力又是能让朕相信的吗?”
“那么陛下如何让尹月相信于陛下?”
“好,居然敢跟朕讨价还价!”季傲天笑着走到尹月面前,因为他身材高出尹月一个半的头,命令道“抬起头来”
尹月退后一步,仰头看着季傲天,平静的说道“陛下,信任不是证明的,我们在合作中可以累积”
说着,尹月从袖中拿出几封书信递给季傲天“陛下,这是东宏皇残害戍木戍大将军的一部分证据”
有些事,第一步总是要踏出去的!
而这个季傲天身带王者之气,又有称霸天下天下的野心,而西云这几年的发展也证明了他有足够的能力!
看来她终于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合作者!
季傲天接过书信,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说道“朕明日再召你入宫”说着,叫来门外的太监,让他带尹月出去。
太监引着尹月刚出御书房走过从正殿的时候,一个似乎有些微醉的男子提着一只酒壶拦住尹月二人,笑道“咦?赵德子,这位美佳人是何人啊?不会是皇兄的新宠吧?”
“成王爷,这位是未来驸马爷的妹妹,尹月,尹小姐”赵公公解释道,而尹月只是借着赵德子手上的灯笼打量着男子,这个男人秀气阴柔的面容美得几乎与女子无异,而他身上散发的邪与冷的混合气息让尹月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尹小姐?”成王爷季冷啸笑眯着双眼看着尹月“美人儿,你哥哥就要成为我妹夫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亲上加亲,不如今晚就陪陪本王”说着,季冷啸便摇摇晃晃的伸手去摸尹月的俏脸,尹月身子一侧,他一个没站稳,直直的摔了下去。
这个人不会武?尹月心里疑惑。
赵德子惊呼一声,急忙将季冷啸扶起来,连连问道“成王爷,你怎么样了?没摔着吧?”
“笨蛋!”季冷啸醉的糊里糊涂,叫嚷道“还不扶本王回去”
“是是,成王爷”赵德子扶着季冷啸,对尹月赔不是道“尹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这里是从正殿人不多,奴家不敢扔下王爷不管,你一直往前走就能到宫门口了”
见尹月点头,赵德子连忙说道“那奴家就去了”
赵德子扶着季冷啸了一阵子吹了点冷风,季冷啸似乎清醒了一点,推开赵德子,骂道“妈的,我还以为搂着美人儿呢?居然是你这么个东西,还不快滚!”
“是是,奴才这就滚”
赵德子屁滚尿流的滚后,季冷啸突然阴冷的一笑“看来消息说的不错”他刚才倒下的时候专门碰了尹月的右手,可以看出她的右手真的是废了!
废了右手,单凭一只左手她还能不留破绽的杀人吗?真想看看!
“王爷”从黑暗中走出白雪宫装的梅贵妃“何必亲自动手?今日梅儿看她跳舞右手力道丝毫没有便知她的右手废了”
“此人心机太深,有故作之疑”成王爷冷冷的问道“你来作何?”
“皇上请成王爷速去,有要事相商”
“走吧”
绝心百无聊赖的喝了点小酒,正吊儿郎当的回皓月山庄,却被一牵马的男子拦住问道“请问皓月山庄怎么走?”
此人便是被玉无痕引错了道的宋牧歌,因为在去往北滨的半路上听到尹月去西云的消息又急忙赶到了西云。
“你找谁?”
“这么说小哥是知道皓月山庄了?”
“知道,熟得很,不过你找谁?”绝心看来人气质非凡,心下有所疑惑,不会又是他家主人在哪里招惹的感情债吧?
“哦,在下与皓月山庄的尹小姐是旧相识,这次是专程来找她的”
果然是他家主人的感情债!绝心头上三根黑线,还是尽量保持镇定的说道“皓月山庄啊,你沿着这条街一直走,走到分叉路口的时候往左直接,然后拐右就到了”
“多谢,小哥”可怜的宋牧歌再次被引到相反的道路上!
好诶!绝心心里狂呼,赶走了一个情敌,他要回去好好的守着他家主人,绝对不能再让别的人惦记上,尤其是像玉无痕这种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
宋牧歌照着绝心所指的方向一直往前走,路过街角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天公作美,一辆擦肩而过的华丽的马车车帘被风吹开,尹月娇小而绝美的脸在白色的狐狸毛披风下格外的引人注目,宋牧歌急忙勒马调转方向,追过去拦住马车,叫道“尹小姐”
车夫破口大骂的同时,尹月听声音有些熟悉,掀开车帘,见宋牧歌披着黑色的毛裘骑在马上,笑看着粗口的车夫。
“住口!”听到尹月的命令,车夫这才住口,尹月问道“裕王爷?”
“是牧歌”宋牧歌纠正尹月对他的称呼说道“尹小姐,我寻你许久了”
“寻我做何?”
“牧歌以为纵马江湖才会快意,而这几月游走江湖,方知错过了最美的风景,牧歌不愿一生错过,所以今番寻来,希望能永远留在这风景身边”
“风景很多,但若只是海市蜃楼,想必寻到也无用!”
“尹小姐……”宋牧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尹月已经将帘子放下,命令车夫启程。宋牧歌见尹月与自己所行的方向相反,便跟在尹月马车之后,随她来到皓月山庄。
尹月下了马车,宋牧歌紧跟在后,尹月却头也不回的进了山庄,并吩咐任何人都不能给宋牧歌开门。
“咦?那不是你的旧相识吗?”绝心问道。
“他是东宏的人,我们和东宏注定是敌人”尹月淡淡的说道。
“所以你就对他这么绝情?”
“对我,对他,这样都好”
“月儿,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绝心坐在椅子上,一边挑着炭火,一边笑看着尹月说道“你好像做任何事习惯在脑袋里分析利弊,然后按照最有利的方式去做”
尹月蹙着峨眉看着绝心“这样不好?”
绝心挠挠头“也不是不好,理智能帮你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却也容易错失很多,我只是这么觉得”
“我经常分析?”
“经常这样”绝心似想极力证明的猛点头“但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像你这么喜欢分析的人,怎么就能对玉无痕的感情那么坦白?”
“因为坦白更有利”尹月话出口,才明白绝心说的没错,她分分秒秒都在计算和分析,长长的迷思之后,她有些疑惑的看着绝心,问道“你有这么聪明?”
“什么?”绝心暴跳“月儿,到现在你还在怀疑我的智慧!”
“我以后不会怀疑了”
“其实月儿,你怀疑我的智慧也没什么”绝心说道“只要你今晚让我用行动让你不再怀疑我男人的能力就可以了”
“出去”
“月儿……”绝心撒娇的呼唤。
“出去!”尹月说道“我今天需要安静的想一想你刚刚的话”
出去就出去!绝心心中暗自咒骂自己,没事乱发什么感慨!平白失了一次机会!呜呜呜……
尹月坐在屋中,撑着头,眼神涣散的盯着炭火,说是要想想,可是自己现在脑中却一片空白。
突然窗外开始飘雪,而伴随着纯白的雪的是凄凄笛音,一如当初她端坐在院中,而宋牧歌坐在伊月小院的屋顶上所演奏的淡淡忧伤。
第二日,一场大雪之后天地之间银装素裹,好不漂亮!
早上纷纭来伺候尹月梳洗,纷纭一边梳头一边问道“小姐,今天你想梳什么发髻?”
端详着镜中给自己梳头的纷纭,尹月恍惚之间想起了独孤笑情的手,大抵时间不会再有比他还灵巧的手了吧,于是说道“纷纭,用白玉簪挽好久可以了,不用太复杂”
“可是,不会太简单了吗?小姐”
“照我说的做!”
“是,小姐”纷纭说道“不过小姐,明天就是大少爷的大喜日子,陆陆续续的客人都来了,府里最近很热闹”
“纷纭”尹月语气平淡的说道“少说话,多做事”
“是,小姐”
下午尹月接到太监的传召入宫,穿过山庄之时,目中一片幸福的红色海洋,早上的素白已然消失不见,走出山庄大门,宋牧歌便坐在山庄对面的小摊上喝着豆浆吃着油条,见尹月似乎看到了他,宋牧歌对尹月笑笑。
尹月眼中一片碧水,看不出情绪,只是在纷纭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御书房中,季傲天与尹月相对而立,他的目光威严,看着尹月的时候带着想将她剖开全部看透的凌厉,而尹月目光始终淡如白水,他的锋利在这样的平淡下就如同一拳打倒棉花上,软而无力。
第一次有女人能在他的注视下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季傲天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尹小姐对当今局势有何看法?”
“陛下是如何想的?”
居然还敢让他先说!好,好胆识!季傲天指着挂在书房中间的地图说道“我西云国富兵强,发兵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是问题,看尹小姐的意思是希望首先攻击的目标是东宏,听闻最近东宏皇与太子的矛盾愈加激烈,这可以说是内忧,而如果西云此时发兵,内忧外患相结合,东宏国定然不保。若能用当年戍木之事动其军心便能在其他两国坐山观虎斗是轻易取下东宏”
“若是只有西云知道戍木之事,这么想是没错,但是如今南琉也知道了,而东宏皇和太子之间的矛盾也是南琉所为,如今南琉国内隐患已经差不多根除干净,如果此时西云发兵,南琉定然也会即刻发兵,南琉一动,北滨也不会只是等着,也会想分一杯羹”
“这样一来似乎是场硬仗”
“西云与北滨如今是盟友,以合作的名义,可是暂时稳住被冰。这样我们就有很大的优势,只要将戍木之事运用得当,我们可以比其他国家先攻下城池,分到最大的利益”
“尹小姐的意思是从内突破……”季傲天笑了笑,并不把话说穿,见尹月点头,心中暗自琢磨,此女子心机太深断不可为他人所用!
“此计甚妙,但是即便最后东宏破了,我西云成了三国中最强的,但是若是北滨背弃盟约和南琉合作,想必对我西云威胁很大,朕希望尹小姐能用天命之女的身份助朕一臂之力”
“此话何解?”
“朕希望东宏破了之后,尹小姐嫁给朕,以东宫皇后的身份告诉天下朕就是天命之帝,是上天选定统一天下的帝皇!”
“陛下别忘了我们当初签订的契约规定,天下一定,尹月便可自由离开”
“只是以东宫皇后的身份,待天下一统,尹小姐可随意离开”天下一统之后,这个女人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好,但是尹月希望陛下亲书圣旨,许尹月以自由”
“要朕亲手写的圣旨?”
“如果没有,尹月不认为陛下可以信任”
两人均是直直的看着对方,希望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迟疑和退却,可惜均未能如愿,季傲天笑道“好!”然后走到书桌前,取出一张空白圣旨写道:天命之女尹月受天之命协助朕统一天下,现天命已终,故自天下一统起重回自由之身,以向天回命。
向天回命,受天之命,好个借口,好个心思深沉,充分利用了民众的迷信,却丝毫没损他自身的尊严!
一出皇宫,尹月立刻唤出绝心,将圣旨交给他让他连夜送到独孤笑情手上,季傲天现在是如此说,谁能担保他朝他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不会对她这个天命之女起永除后患的杀心,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她要为自己留好后路才行!
马车停在皓月山庄的门口,尹月刚一下马车,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揽住她的纤腰,一个转身,落在一匹黑色的骠骑上,飞驰而去。
尹月从领口取下的薄刃死死的抵在男子的咽喉上,男子哈哈一笑“把利刃放下!”随即一声响亮的驾,一路奔驰到郊外才停下。
黑色的骏马刚停下来,尹月左手一个反向攻击,身子同时向左一倒,一个翻身下马,站好,宋牧歌大笑“尹小姐,要下马,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说着宋牧歌也翻身下马,然后往黑风屁股上一拍“黑风,去溜达一会儿再回来”
“裕王爷这么做究竟为何?”
“是牧歌”宋牧歌再次纠正尹月对自己的称呼。
“裕王爷……”
“是牧歌”
尹月看宋牧歌大有她不换称呼不罢休的势头,只好说道“牧歌,你强行将我带来究竟为了什么?”
“这样就对了”宋牧歌笑道“你叫我牧歌,我才好唤你月儿”
尹月像看疯子一样的看着宋牧歌,再次压住心中怒火,问道“究竟想做什么?”
宋牧歌再次大笑几声,说道“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可爱?那张寒若冰霜的脸叫可爱?若是绝心在大概会冲过去将宋牧歌暴揍一顿,然后骂道:你眼是不是瞎了!
“宋牧歌!”
宋牧歌微笑着走近尹月,说道“你不见我,我只好用这个方法!无碍,天下谁不知我宋牧歌行事向来狂放不羁”
“若无事,离开”说着,尹月便大步往回走。
宋牧歌追上去问道“尹小姐何时变得如此锋利,我记得上次尹小姐与我共乘一骑的时候可是如白兔一般温顺”
白兔?这个词为何她听着怎么都有股讽刺的味道?尹月停下脚步,左右取出袖口银针,一个转身全部射向宋牧歌的面门,宋牧歌左手拉住尹月的右手一个旋转,躲过银针,同时尹月右腿狠狠的踢向宋牧歌的命根。
“你……”宋牧歌连忙抓住尹月的脚一拉,尹月被迫以一字马的姿势坐在地上,见尹月马上又要还击,宋牧歌连忙点了尹月的穴道“月儿,你先停下来,听我说”
“月儿,若你同意我们心平气和的对话,就眨下眼睛,我解了你的穴道”
一字马的姿势被人点了穴,尹月也很无奈,只好眨了眨眼睛,宋牧歌如言解开尹月的穴道,笑道“月儿,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尹月起身理了理衣服,说道“你当知道我如今在西云,与东宏是敌非友”
宋牧歌大笑道“月儿,你多想了,我只是一个闲游四方的散人,是天下人”
“你话虽真,可情势不容人”
“我畅游天下也不是一二日了”
这二人说的都是有理之言,可是天下之间许多事就是如此,一线之间,进则是一番天地,退则是另一番天地,不动之前谁也不知道以后究竟是进是退!
“小妹”正当二人僵持之时,尹浩带人骑马追了过来,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尹月挡在身后,尹浩问道“阁下何人?何故掳走我家小妹?”
“称呼月儿为小妹,这位想必就是皓月山庄的尹庄主了?”宋牧歌说道。
尹浩看宋牧歌仪表堂堂,面如皓月之色,不想宵小之徒,问道“不知阁下和我家小妹是否有所误会”
“误会没有,只是旧相识,玩笑一场罢了”
尹浩看向尹月,问道“月儿,你与他是旧相识?”
“他是东宏的裕王爷”尹月不答,只是简单的陈述宋牧歌的身份,也是在暗示让尹浩明白自己的进退。
“原来是挂印辞官,潇洒如风的裕王爷,久仰久仰”尹浩说道“只是此时天寒地冻,这里说话也不方便,明日正好是小弟的大喜之日,不知裕王爷可愿赏脸走皓月山庄一趟”
“有何不可?”宋牧歌一吹口哨,黑风飞快的跑到他跟前,翻身上马,宋牧歌笑道“尹小姐,我们日后多多相处”
晚饭之后,宋牧歌坐在长廊上吹奏曲子雅兴正浓,尹月看到,让纷纭先回去,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目光落在院子中反照着月光的白雪之上,静静的等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方才悠悠念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是一番境界”宋牧歌笑道“只是想来作这首诗的人并没有真的爱过”
宋牧歌用手将尹月转过身来,让她面对着自己说道“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也以为自由最重要,所以扬鞭而去,心中虽有不舍却以为时间可以冲淡,却原来千山万水再怎么美好,若无心爱之人再旁,皆是虚无”
“我身边有人了,所以你不需在想,也不用再想,一段萍水相逢,不是缘,更无份”
“我不会放弃!”宋牧歌字字铿锵的表达自己的坚定“我寻你而来之时,就已然做好所有准备”
“你若执意,我便只能杀了你”
尹月警告完,向着屋门走去,后面却传来宋牧歌自信的声音“月儿你不会的,不然你不会提醒我!”
第二日,尹浩身穿大红喜服,喜气洋洋的站在山庄门口等待新娘拜别太后皇上乘花轿来临。吉时一到,看着大红花轿从走出来穿着绣著凤穿牡丹图案的红色嫁衣上,戴着缀满珠玉的凤冠,流苏掩盖容颜的流云,尹月想起了许多,想起了绝心,独孤笑情,玉无痕,似乎他们之间都只能算是情人的关系!何时她也能穿上这样美丽的喜服做一回新娘?
当新娘在簇拥中送入洞房之后,尹浩按照惯例留下来给各位宾客敬酒,三巡刚过,皓月山庄外走进来两个蓝色布衣,脚步沉稳,内力强劲的男子,一人手上恭敬的捧着一个盒子,进来后两人跪在尹浩面前,其中一位稍微年长的男子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说道“得知尹庄主今日大婚,在下奉南琉玉太子之命特向尹庄主送上新婚贺礼”说着,男子将盒子打开。
翡翠玉玲珑!
还是一对的!
满堂宾客看到男子送上来的礼物全部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众所周知,据传翡翠玉玲珑是百年前的仙人留下,身据灵气,佩戴之人百毒不侵,而且失传百年,不过于五年前才出现一只,而仅这一只也是价值连城,何况还是一对!
“如此贵重的礼物……”尹浩正欲推辞,来人说道“我家主人说,这只是一点心意,万万及不上他从尹庄主这里取走的万分之一珍贵”
尹浩看了一眼尹月,想来这礼物只怕是有定亲之意,既然小妹已经应允,他收下便是!
这是另一个蓝衣男子上前说道“在下奉我家主人笑情公子的命令,向尹庄主献上贺礼”蓝衣男子将盒子打开,展开里面的画卷,说道“这副百年好合是张曦的绝笔收官之作,距今已经一百二十余年,我家主人听闻尹庄主素来喜欢收集书画,而今天又是庄主的大喜日子,特地选了这幅画送给庄主”
张曦!
满堂之人又是一阵惊呼,这可是有钱也求不到的传世名画,是有市无价的宝贝啊!这个皓月山庄究竟跟南琉的玉无痕玉太子,第一公子独孤笑情究竟是什么关系,值得他们花这么大的力气,这西云嫁公主也没搞这么大啊!
“庄主”这边尹浩还没从意外而得的张曦的画卷中反应过来,门房将另一送礼的青衣男子带了进来,男子跪下说道“得闻尹庄主大婚,我北滨特送上薄礼祝贺”说着打开手中的方盒。
嗤!
所有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玉碗盛来琥珀光的玉杯,增酒之香的犀角杯,葡萄酒专用的夜光杯,百年古藤雕而成的古藤杯,状元红增色的古瓷杯,滴翠梨花酒的翡翠杯,玉露透明的琉璃杯,江湖人多爱饮酒,对这些杯子自然也是听闻过的,可是这些杯子只是一样便是寻而不得,求而不得,不敢妄想,如今居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整套的家什,天啊,这皓月山庄未免吃的也太深了吧!
“这……”尹浩身上开始冒出虚汗,若说这玉无痕和独孤笑情他是知道的,可是这北滨也是怎么回事?尹浩问道“敢问贵主人是北滨的哪位?”
“我家主人正是北滨圣上风无情”
“这……”尹浩还是有些为难,看向尹月。
这些礼物如果卖掉可以解决几个月的军粮了吧!
尹月这么想着便走过去,淡淡说道“大哥,即使新婚贺礼,没有不收之理”
收好礼物,尹浩还想再说什么,尹月说道“大哥若再不入洞房,可就耽搁了”周围的人一听,即可起哄,推着脸色微醉的尹浩去闹洞房。
“跟我走”见人散了,宋牧歌强行拉着尹月往外面走。
“作何?”
“你喜欢的事”宋牧歌拉着尹月出门,一吹口哨,黑风停在两人面前,尹月知道这人的脾气,扭不过,也只好上马,宋牧歌将尹月按在胸口说道“风冷,你且躲一躲”
做了约小半炷香,来到一家衣料店门口,宋牧歌将尹月放下,从门内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衣着华丽看似是这家店铺的老板,男子见到宋牧歌和尹月说道“老弟,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位心上人”
“老哥,有合适的吗?”
“我看看”男子围着尹月走了一圈说道“还正好有,进来吧”
尹月疑惑的跟着宋牧歌进了这家衣料店,这个男人做事随心所欲,真是丝毫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想做什么?”尹月冷冷的问道。
“嘘—”宋牧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道“惊喜”
“宋牧歌,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尹月愠怒道“如果你再这么莫名其妙的……”
毫无防备,火红色绣锦绣金翅凤纹的喜服映入眼帘,使得尹月所有的话都淹没在了惊讶之中,宋牧歌说道“刚才看你见到新娘子眼中流露出一丝艳羡,想到老哥在这里有铺子就过来试试,没想到运气好,老哥也在,问了问他,他让我带你来,看有没有合身的,看来就是这件了,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可是她的喜欢是因为有想要为之穿上大红喜服的人,而不单是新娘喜服!
“看你惊讶的样子,是很喜欢了?”宋牧歌说道“要不要试穿看看”说着,宋牧歌将眼光投向中年男子,男子一笑“后面内堂可以试衣服”
“不必了”尹月闭上眼睛,说道“新娘服再美,没有新郎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可以做你的新郎”宋牧歌笑道。
“老弟,老哥欣赏你,够直白!”
“你不是我的新郎”尹月起身说道“下次如果你再敢强迫我,我不会再放过你”说着想门外走去,不再看新娘服一眼。
“月儿”宋牧歌正准备追出去,中年男子拦住他说道“老弟,别怪做老哥的多嘴,这个女子心太冷,不似你口中所说温婉之人”
“老哥,这只是表面”宋牧歌笑着说完,追了出去。
尹月沿着街道走,此时虽然是冬季气温寒冷,但是对属于京都的热闹却是毫无影响,街道两旁更是花灯悬挂,美不胜收。
正当尹月漫步之时,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而来,直奔尹月而来,眼看就要撞上。宋牧歌脚尖一点,飞到马车旁边,跟着疯狂的马车移动,双手抓住缰绳,运气内力使劲一拽,生生将马和马车摔翻在地,强烈的撞击带动周围空气的涌动,使得尹月的衣服飘在半空中。
尹月的旁边还有一对姐妹花,二人瘫倒在地上,大冬天的衣衫褴褛,脸色刷白,瑟瑟发抖,但是手始终坚定的牵着对方的手。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两支利箭,瞄准着这二人的眉心,几乎是出自本能,尹月两只手一起想接住利箭,这样的本能却忽视了她右手的残疾,右手未能握住的箭直接穿过其中一个小孩的眉心,瞬间死去。另一个小孩见到这样的情况,吓昏了过去。
尹月只觉轰的一声,脑袋中似乎有一堵墙一瞬间轰然坍塌,直直的倒了下去,宋牧歌连忙扶着尹月,唤来黑风疾驰而去。
街道一旁的酒楼之上,成王爷季冷啸将手中的弓箭扔给一旁的贴身侍卫,见侍卫喉头颤动,季冷啸说道“你想问我为何要杀那两个无辜的女孩?”
“主子自有主子的想法,奴才不敢过问”
“哼!”季冷啸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冷笑道“我只是想看看,她的手到底废了多少,看来除了吃饭之外,差不多全废了,不过身边居然一直有这么多人保护她,她还真是招人嫉恨呐”
侍卫自然听不懂季冷啸的话,但是也不敢多问只好站在一旁闭嘴不言。
将尹月带回屋内,宋牧歌摸着尹月的额头,滚烫,她怎么会突然发起烧来?宋牧歌一边唤来纷纭,将庄子里的大夫叫过来,一边骂着自己竟然如此粗心,没发现她发热竟然还强行带她出去吹风!真该死!
守了一夜,尹月才逐渐醒了过来,睁开眼的那一刻,泪如泉涌,眼中的悲伤,愤怒,痛苦,自责和悔恨所有的情感都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屋内的宋牧歌,尹浩,流云都能在那样的眼神中感同身受。
“小妹,你这是怎么了?”尹月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说,待到泪水流尽,眼中除了千年堆积冰川一样的绝望之外,什么都没有,只余一滩死水。
“小妹,你不要吓大哥,你究竟是怎么了?”
尹月仍旧摇头,躺在床上,如同一具没有温度的死尸。宋牧歌看她的样子又伤又痛又急又无可奈何,只好跟随众人先出去。
慈悲的笛音从外面飘进来,整整响了一天。
在这慈悲的声音中,尹月的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散过两个小女孩的身影,马车下的小女孩和游乐园中的小女孩交织在一起,同样的姐妹,同样感情深厚,同样的手牵手不离不弃。而那个眉心中箭的小女孩的影子又和那个眉心中弹女子的身影重合!
命运竟是如此的讽刺和残忍!
那个眉心中弹的女子的容貌几乎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而竟然是她亲手将失散多年的姐姐一枪了解了性命!
原来她有姐姐!
可是——
竟然是她!
是她亲手开枪杀死了自己的姐姐!
是她亲手杀了那个一直将她护在身后,疼她爱她的人!
为什么?
曾经她说哪怕记忆悲伤她也希望想起,渴望知道自己是谁,即便那样的回忆是残忍的!
可是如今她真的后悔说出这样的话!
为何上天要如此残忍的对她?
是她错了吗?
即便是被人扔进死亡的陷阱,也不该用杀戮换的自己的生命吗?
是她杀戮太重吗?
任凭泪水不断的往外溢,尹月第一次尝到了摧心剖肝之痛,她感到自己的灵魂被人强行撕裂,然后化作碎片,撒了一地。
“小姐,我求你吃点东西吧”纷纭捧着碗,声音中带着哭腔“小姐,你病刚好,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
“小妹,听大哥的话,吃点东西好吗?”看着自己小妹躺在床上,脸色白的想透明一般,眼神涣散,目无焦距,仿佛万念俱灰,如同早已没有了气息,冰冷的尸体,尹浩的心如同撕裂一般的痛,可是无论他如何哀求,如何呼唤,他的小妹都没有反应“小妹,你何苦这般糟蹋自己,难道你都不想想大哥,不想想母亲吗”
宋牧歌吹了一天的笛子,夺过纷纭手里的清粥,灌了一口在自己嘴里,一只手将尹月拉进来,用舌头撬开尹月的嘴,唇贴着唇,将清粥狠狠的灌进尹月嘴里,小半碗之后,再将尹月放下,可是尹月虽然脸色有了一些变化,眼神却仍旧空无没有丝毫反应。
三天,宋牧歌都是这样将吃的灌进尹月嘴里,尹浩虽然想反对,但是总不能看着自家小妹死吧,也只好默许。而这三天,宋牧歌坚持吹奏笛声,希望用笛声的慈悲唤醒尹月的意志,可是似乎都没有效果。
入夜时分,宋牧歌吹着长笛,看着眼前纷扬的白雪慢慢停了下来,一咬牙突然尹月的屋子,使劲的拉着她的手,将她的半个身子提了起来,将阻拦的纷纭推到地上,怒吼道“你要是真想死,就不要做出这样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这样作践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起来,你起来,你给我说清楚!”
宋牧歌将尹月拉到门外,扔在冰冷的雪里,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知觉了,是不是连这刺骨的寒冷也感受不到了!”
从膝盖处传来的寒冷让尹月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冬天,她摔倒在雪地上,姐姐将她扶起来,拍掉她腿上的积雪,嗔怪她怎么如此不小心,下次好好走路,不要再摔了!
那天姐姐牵起了她的手,虽然隔着厚厚的手套,可是她能感受到手套后面那双手的坚定和温暖!
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和片段一幕一幕清楚的印刻在脑子里,那些看似责怪却关切温情的话语一遍一遍的在耳前回响,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可是突然砰地一声,她亲手扣下的扳机毁了一切,而眉心的那点朱红成了她此刻心口的最痛!
见尹月眼中似有波动,宋牧歌蹲下身子用头抬起尹月的头,对她说道“月儿,若是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我和你一起承担。月儿,你不是说你有爱的人吗?你难道不为他们想想嘛?还有你大哥,他是你的亲人呐,你想过他在新婚之后面对自己的妹妹如此伤心绝望却没有一点办法的无力感和悲伤吗?”
“亲人……”尹月怔怔念着,眼泪再一次无声留下“可是是我杀了她,如果不是我她不会死!她头上的伤是我造成的”
宋牧歌不知尹月说的是她的过去,只当她在说马车下的女孩,于是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也阻止不了不是吗?你的手受伤了,是有人故意想杀她们”
“那一枪是我开的,是我!”尹月疯狂的想要推开宋牧歌却无奈怎么也推不开,又急又痛之下,抓着宋牧歌的肩膀狠狠打咬了下去,鲜血染红了他蓝色的锦缎,流尽尹月的嘴里,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而这时,尹浩和流云也得到消息赶来了。看到尹月似乎有了感觉,却是如此痛苦的表情,尹浩心中不禁悲喜交加。
“如果你感到悔恨和抱歉,那你就好好活着,为你心中的愧疚和痛苦活着,为现在爱着你,你爱着的所有人活着!”
宋牧歌的话似乎有一种魔力,如同他慈悲的笛声一样,使她的心渐渐安宁下来,希望的种子重新复苏。
这一次尹月没有说话,宋牧歌就当她默认,扶起尹月往屋里走,纷纭也急忙过来帮忙。
“纷纭准备热水,给小姐泡一泡”宋牧歌说着跑了出去,没有人知道去哪里,就连尹浩想要道谢都来不及。
看着床上脆弱单薄的如同一张白纸的女子,流云眉头微皱,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女子冷血无情到了极点,从来没想够有一天这个女人也会如普通人一般脆弱无助!她的记忆中这个女子连自己的大哥都能下手,而她深爱着尹浩自然不会喜欢她,可是这个女子却毕竟是他心爱人的妹妹,难不成她真的不待见她一辈子吗?
这个女子她眼中的悲伤是这么深这么深,深到了骨髓里,让她也不由得心疼起来,想要抱抱这个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浮萍一样的女子,而这种感觉不是为了尹浩,而是她想这么做!
“夫君,小妹毕竟是女子,要沐浴你也不方便,不如先回去吧,这边我来照看着”见尹浩疑惑,流云知道尹浩是担心自己对尹月的态度,说道“她毕竟是你妹妹,何况如此她这样我也不忍”
“有劳你了”
给尹月沐浴后,流云和纷纭将她扶到床上,也不知是不是再次受凉的缘故,尹月一直昏昏沉沉的,当她握着流云手的时候,温暖的感觉一如当初她握着姐姐的手,恍惚间回到过去,她忍不住抱住姐姐,喃喃道“姐姐,姐姐,姐姐……”
“乖!姐姐不走”流云轻轻的拍着尹月的肩膀,任由她抱着自己,渐渐的尹月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沉沉的睡去,睡颜柔和而甜美。
这样抱着尹月,尹月的脆弱和依赖,让流云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就如同母亲宠溺自己的孩子一样无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女人的母性情怀吧!
第二天尹月正在纷纭的帮助下慢慢的喝着清粥的时候,宋牧歌带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走到床边,宋牧歌说道“这就是死去那个女孩的姐姐,初时没顾得上,我昨夜去寻的时候,方知她们是孤儿”
女孩颤颤的有些害怕的躲在宋牧歌身后,黑溜溜的眼珠不断的打量着尹月,宋牧歌笑了笑,也不强行将她拉出来,笑道“月儿,你看是否可以将她留在庄里”
尹月示意纷纭将饭碗放下,向女孩伸出左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想要牵一牵这个脸冻得通红的女孩的手。
宋牧歌拍了拍女孩头,笑着对她说“姐姐不是坏人,是不是?姐姐只是想拉一拉玲子的手,不要怕,去吧!”
玲子扎着两个已经有些凌乱的辫子,怯怯懦懦的走到尹月面前,将手放到尹月的手里,玲子的手不像她记忆中姐姐的手,玲子的手很小,皮肤很粗糙,有些许多细小的伤口,格外的让人心疼。
前世,她失去了姐姐,这一世,她亲眼看到一个姐姐失去了妹妹,这算不算是一种轮回?
“纷纭,带她下去换件衣服,安排个住处”
“是,小姐”
待纷纭领着玲子出去,尹月坐在床上,身子靠在枕头上,目光深深的落在宋牧歌湿湿的袍子上,宋牧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走到她身边,问道“要听曲子吗?”
“别!”尹月身子虚弱,声音也自然无力,说道“已经吹了几天了,太累了……”
“没关系,这首菩提曲有安心宁神和调养声息的作用,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牧歌”尹月用手撑着床想起来,然而浑身没有力气,宋牧歌连忙坐在床边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笑道“没力气就躺着,何必勉强起来”
也罢!尹月觉得宋牧歌说的有理,也便安心的靠在宋牧歌的肩膀上,可是眼角却瞥见那一抹殷红,说道“牧歌,我心已安好,你的伤呢?”
宋牧歌笑笑“既如此,我不吹便是,若是这曲子成了妨碍你休息的罪魁祸首我岂不是作孽?”
“你的伤呢?”尹月知道他不愿提及,只是不想她心中愧疚。
“你若安好,这点小伤自然无碍”
也不知是不是尹月感激宋牧歌帮她走出阴霾,他们之间似乎缓和了许多,有时午后二人一同喝茶,聊天,尹月极是少言寡语,但是宋牧歌却是游览天地之人,这世间的奇闻异事,各地风俗是娓娓道来,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而且宋牧歌的比喻十分形象贴切,逗趣无穷,听得多了尹月似乎也笑了。
有时候,纷纭站在屋里听候吩咐,看见二人一个凯凯而谈,意气风发,一个静静而坐,柔和静美,恍惚间还以为这二人是相交多年的知己!
勉强恢复了些力气,尹月便被季傲天传进了宫中。不过几日未见,怎么原先能在他凌厉的注视下挺立不动的人,怎么突然看起来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季傲天将尹月上下打量一番,问道“怎么回事?”
“陛下传尹月入宫,所为何?”
季傲天冰锋一样的目光射在尹月身上,这个女人居然敢无视他的威严!
“陛下传召入宫,不知所为何事?”尹月身子虚乏实在不想和这人再进行长期的心理战。
“从内攻破的机会来了”季傲天说道“太子娶太子妃,西云要派使节前往,你就以尹家小姐的身份去恭贺”
“陛下的意思是让尹月去东宏,用戍木之事从内攻破”
“太子娶的是礼部尚书之女罗贤为正妃,而太子侧妃孙尤兰与你听闻与你交好,你以看她的名义过去,我也会派使节前往东宏祝贺,你们配合行动”
“陛下希望尹月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
“尹月明日便出发”
“记着,尹浩的病没好,婚后加重,所以你必须及时赶回来”
“我若要从东宏离开,不需要借口”
好大的口气!自信而狂妄!好,这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女人!若是与之并肩天下倒不失为人间一大乐趣!
“若陛下无事,尹月先行退下了”
“好好保重你的身子,别忘了你还要以皇后之尊站在朕的身侧,看朕如何统一天下!”
“尹月记住了”
离开之后,一阵晕眩,赵德子扶住尹月说道“尹小姐,小心点,若是身子不舒服,我们去暖梅园坐一小会儿再走也不迟”
“有劳公公”
尹月刚刚在亭中坐下,只见暖梅园红梅包裹之中有一女子白雪红梅,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见到突然来人,女子停下来,赵德子急忙跪下说道“梅贵妃,奴才不知娘娘在此练舞,打扰娘娘,还望恕罪”
“起来吧,赵德子,你也不是故意的”说着,梅贵妃走向尹月“尹小姐面色苍白可是身体不舒服?”
“尹月只是有些走累了”
“春儿”梅贵妃对身边的宫女说道“昨日不是新进了一批梅花露精油吗?有提神养气之效,去给尹小姐取来”
“梅贵妃的心意尹月不敢承受”
“让你拿着就拿着,废话这么多”梅贵妃皱着眉头说道。
“尹小姐,梅贵妃出了名的心肠好,你就不要推辞了”
待宫女将精油取来,尹月看着手中刻有红梅的透明小瓶,有些诧异,这梅贵妃是向来如此直接吗?为何送她东西?看那日赏梅宴的场景,木贵妃,柔妃等都不是一般的厉害,她若如此一向单纯和直接,是如何在宫中活下来的?
还是现在的她只是伪装?
“哟,何时一向冷清的暖梅园竟如此热闹了”陪着木贵妃走过来的安妃笑道“这暖梅园离梅姐姐的寝宫中近,偶尔过来散散心也是应当,只是不知这皓月山庄的尹小姐怎么也来了,难不成是约好的?”瞥见尹月见她们来到仍旧只是坐着,安妃又说道“尹妹妹,这两位贵妃都站着,你一个民女坐着,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梅贵妃说道“坐着就坐着了,身体不好自然要坐着,木贵妃,安妃,就算你们如今去皇上面前说皇上也会帮着尹妹妹!”
这话一说,尹月目光灼灼的落在梅贵妃身上,这个女人她这话分明是在挑拨她和木贵妃,安妃的关系,暗示她得皇上宠,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些什么?
“梅妹妹,这话做做姐姐的就听不懂了”木贵妃笑道“这上下尊卑怎么就不占理了”
不能让她们再说下去,尹月起身说道“今日已迟,尹月先行告退”
这群女人愿意斗,但是她不愿意陪,只好离开,尹月径直离去,完全没有给所在的三位妃嫔的面子,赵德子擦了把冷汗,急忙追了过去。
安妃冷笑道“还真是没把咱们姐妹放在眼里!”
“以后等她进了后宫,咱们姐妹再续交情也不迟”木贵妃笑了笑,看向梅贵妃“倒是梅妹妹日日在宫里头,却没有和咱们姐妹亲近亲近,确实说不过去”
“我喜欢亲近,不适合木贵妃,就不讨这个嫌了”梅贵妃说完,带着宫女也径直离去。
“哼!都是这般狐媚性子!”木贵妃骂道“她梅心繁当真是让人心烦”一个草民出生的女人居然跟她堂堂兵部尚书之女平起平坐,还处处与她作对,真是不知好歹,总有一天她一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梅贵妃的性子不是装的,她说话不仅直接,而且放肆,虽说她也有心机,但是看来这季傲天的后宫之中并不缺乏心机深沉的女人,只是这样一个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在后宫又没有任何党派的人是如何升到贵妃之位的?
后宫中最高的就是两位贵妃,木贵妃是兵部尚书之女,而梅贵妃不过出生民间,有何资本可以成为贵妃,又有何能力能处处与木贵妃作对而活的安然无恙?
单单凭的是心计?听说梅贵妃只在大小后宫事务上争权,却不争宠,一个不争宠的妃子却能得到后宫的半壁江山,这背后支持她的难不成是……
季傲天!
是他,他想牵制木贵妃的势力,所以才有意抬高梅贵妃!
季傲天,你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啊!
如是想着,尹月已然走到了宫门口,宋牧歌站在马车旁边,背着手,一脸如春风般的笑容。
见尹月走路的时候腿脚发软,宋牧歌走上前打横将她抱起,塞到马车上,然后将她裹进厚厚的毯子里,笑道“这样就暖和了吧?”
尹月的身子整个被包裹住,只露出一张小脸,宋牧歌将像粽子一样的尹月抱在怀里,笑道“这样可以包的更紧一些,也更暖和”
“牧歌,打算逗留在西云多久?”
“我跟着你,你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你肩上有责任”
“我只是个闲人”
“好了,别说话了”宋牧歌笑着吻了吻尹月的脸颊,笑道“这样子的你窝在我怀里的你,越发让我想起了那日我送你回去,你在我怀中的感觉,特别舒服和开心”
“锦绣江山,万里绵延,纵马高歌,何等快意?”
“我说过,你是世间最美的风景,没有你,万里江山都没有意义”
尹月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人为何如此固执?
次日,尹月告别尹浩之后,没有带纷纭和一个侍卫,独自骑着快马向东宏而去。
也是她太过逞强,身子尚未恢复,居然连着赶路两天两夜,半道之上脑袋突然一黑,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昏迷中,尹月只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抓起来,放在马背上,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真是拿你没办法?”
客栈中,残月的碎光下,男子握着女子的手,阵阵暖流流便女子全身,女子舒服的轻哼一声,娇媚入骨,男子微微一笑,嘴唇轻轻在女子额头一点,然后沿着鼻子吻到艳红的双唇,那柔软的唇瓣仿佛是天下最诱人的珍馐,那舌尖的蜜汁仿佛是世间最香醇的美酒,引诱着他不自觉的加深这个吻,欲罢不能。
嗯~身下的女子似乎感觉到了不舒服娇媚的轻哼一声,双手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巨石。
宋牧歌感受到了身下的抗拒,从迷醉中恢复了一丝理智,点了点尹月的鼻尖,叹息道“为何如此辛苦的想要甩掉我?唉……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当尹月醒来后,只觉浑身暖意浓浓,周围却无一人。
退房之后,小二说,有名男子已经付过钱了,还留话说,不见便不见,不要为难自个儿!
尹月听后微微一愣,喃喃不断念着宋牧歌三字,仿佛心间有坚硬的地方倏尔柔软了下来。
尹月牵着马走过丞相府,在门前伫立半响。
此时的丞相府已然颓败不堪,匾额破碎,门上甚至已经结满了蜘蛛网,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这家主人的落寞境地。
她从未关心过丞相府的情况,一时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突然记起戍心魂似乎曾说会替尹月的母亲取回应有的尊严。
“尹妹妹,是你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尹月背后响起,孙尤兰挺着似有五月大的肚子,在丫头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说道“许多日子不见,尹妹妹清瘦了”
“听闻太子迎娶正妃,尹月担心孙姐姐,特地过来一看”
太子迎娶罗贤为太子妃,如今的她几乎成了整个东宏的笑柄,而尹妹妹虽然看似冷情却还关心着她这个姐姐,罗贤不由得眼眶发热,却还是忍了下来笑道“这几日太子府忙着娶亲的大事,姐姐怀着身孕左右也无事可做,既然尹妹妹回来了,不如来太子府,陪陪姐姐,可好?”
“嗯”尹月轻轻点头便跟随孙尤兰的轿子一同到了太子府。
来到太子府,孙尤兰将尹月安排在自己的偏院中,和自己的屋相邻近。
“兰儿,听说你带了个朋友”太子宋成文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见到尹月,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诧异,说道“原来是尹小姐”
孙尤兰拉着尹月的手“我也没想到今儿个从寺里回来就正好遇到了尹妹妹,所以便邀她来太子府住几日”
“你说好便好”宋成文笑着让孙尤兰坐下,轻轻地抚摸她的肚子,感觉浑身的疲惫也少了许多“今天这小家伙乖不乖?”
“还好,这一路上都没有闹过”即使眉宇间仍有淡淡的忧伤,孙尤兰此刻依然用幸福的笑容回应着宋成文,宋成文说道“那就好”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也没离开尹月。
尹月此刻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仿佛已然入定,于周围一切都再不知,但是身上的气质让宋成文疑惑。
还是同样的淡漠,同样的冷淡,除了身形如今看来更为纤弱之外,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女子不知何时,目光中有了柔情,连眉宇间都添了几许妩媚之气,越发透着像个有喜怒哀乐的人了,而不似从前如同一尊雕像,美则美矣,却没有温度。
“太子殿下怎么了?”孙尤兰紧紧的握了握宋成文的手“太子殿下如此忧心,可是为了罗姐姐入府之事?”
“兰儿,莫多想”
“太子殿下不必担心兰儿,罗姐姐进府之后,兰儿一定尊敬她,真心待她为姐姐”
“我知道委屈你了,也委屈咱们的孩儿了”宋成文看着孙尤兰如此委屈,想着朝中近日的失态和父皇对他愈发的不信任,还有对罗贤的厌恶,对母后逼迫的无奈,这一切的一切突然让他觉得心累,突然羡慕起皇叔逍遥自在,纵马天地的恣意快乐,突然好想放下一切离开,可是他是太子,肩上挑着东宏的责任,而这里有他的父母,他的妻子,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子!
闲聊几句,宋成文便离开了,毕竟太子大婚还有很多要忙的。
休息几日,尹月收到了西云使节的书信,于是来到了望江楼。尹月走到二楼,临窗而坐的正是成王爷季冷啸。
季冷啸抿着嘴笑看着尹月,说道“没想到是我吧?”
尹月在季冷啸面前坐下,想着既然季傲天信任这个人,想必有他的理由,于是说道“你打算如何?”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季冷啸说道“这次许多将领都会回来,铁忠义,尚可喜还有许多当初跟随过戍木的士兵,其中,尚可喜这个人对戍木极为崇拜,并且多次直言不喜东宏皇如今的所作所为,这个人我想尹小姐知道如何下手,至于铁忠义,这人太过刚硬,倒是不知道有什么弱点,而且他驻守的恰好是西面的守卫,而且”
“刚硬的人,忠心的人,如果知道同样忠心的人被效忠的人害死会更受打击”尹月说道“这个人交给我,其他的呢?”
“这是东宏除了戍心魂之外最重要的两大将领”季冷啸说道“其他的一些无足轻重,能用钱买的用钱,能用其他收买的用其他的,至于不能买的,留的就留,杀的就杀,只是……”季冷啸眸子一沉“铁忠义这个人是绝对不会背叛东宏的”
“但是东宏会背叛他”尹月说道“而且他是如此忠义,但是他的家将不一定如此”
“既然尹小姐如此有信心,那么铁忠义我就交给尹小姐了”季冷啸冷笑着说“尹小姐要走了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其他的就不劳烦尹小姐了”
季冷啸见自己如此决定,尹月似乎也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举起酒杯说道“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尹月刚要举起酒杯,却听见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尹小姐!”
惊讶,震惊,戍心魂的声音惊得季冷啸手中杯子里的就都洒了出来,季冷啸放下酒杯,用唇形对尹月说道“看来这个人也可以交给你”
尹月不置可否,目光平静的投向戍心魂,却在见到戍心魂身侧的宋牧歌时,乍起波澜。
季冷啸将一切尽收眼底,说道“戍将军,裕王爷,既然来了,同坐同坐”
“不乐,成王爷”宋牧歌说道“我和心魂约了拼酒,可能不能同坐了”
“拼酒,正好本王也是乐于此道之人,一同可好”说着,季冷啸看向尹月,丝毫不掩饰眼中闪着算计的火焰,说道“尹小姐同往如何?”
季冷啸,尹月跟随宋牧歌和戍心魂来到望江楼后面的院子,见到满院一排一排的酒坛子,季冷啸不由得惊呼“今日才知道裕王爷醉生梦死之名由何而来!”
“要来就来,少废话!”戍心魂抬起一坛子,仰着头往嘴里灌,宋牧歌冷眼旁观似的看着季冷啸,季冷啸嘴角一勾也提起一坛子喝起来,宋牧歌紧接其后。
一坛子喝完,季冷啸冷冷的看着一旁作壁上观的尹月“尹小姐不来?”
“尹小姐是个女子,怎么能来?”戍心魂骂道,然后提起一坛子酒,转半圈扔给季冷啸“喝酒!”
“心魂,说得好,喝!”
一群疯子,季冷啸这时才开始后悔,他到底为什么要参和进来?
两个大男人喝的酩酊大醉,横七竖八,尹月摇摇头,依着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季冷啸心里打了什么主意,只怕也没办法了!
而唯一一个只是面色微红,仍旧保持清醒的便是宋牧歌,宋牧歌笑着步子有些摇晃的走到尹月面前“我,送你可好?”
“你如今走得动”
“无妨”宋牧歌大袖一挥,抱起尹月飞身而去。
此时作为使节来东宏的独孤笑情和随之一起来的绝心刚进望江楼,见尹月被宋牧歌夹在身前,以为是被挟持,立刻追了过去。
“混蛋,放下她”绝心怒吼一声,取出墨剑直接刺向宋牧歌的背心。
“绝心,住手”尹月呵斥道“他喝醉了”
“喝醉?”绝心收住剑气,不屑的说道“我看他是借醉逞凶!”
“绝心,停步”独孤笑情将绝心拦下来说道“既然月儿想跟他去,你何必拦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月儿看他的眼神很温柔”独孤笑情说道。
“哼!”绝心不满的嘀咕“她看你的眼神更温柔,简直能滴出水来!”
“哈哈哈”宋牧歌放下尹月后,笑着仰起了脖子,弯下腰,凝视着尹月的双眼说道“月儿,你喜欢我”
“你误会了”
“若不是,你为何随我来?若不是,你何苦宁肯伤了自己也要避开我?”
他的话不是独孤笑情般的猜测,是如此的坚定,坚定到连她也不能质疑!
无奈,无奈……
叹息之后,尹月冷静的说道“东宏将毁于我手”
“那是未来之事”宋牧歌清朗的笑着“我只争朝夕”
说着宋牧歌右手突然揽住尹月的纤腰,将她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身前,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尹月几乎整个人被她抬起,只有脚尖还留在地上,他的唇毫不迟疑的覆盖在尹月的唇上,带着浓浓的酒香,霸道的巧取豪夺,攻城掠地,丝毫不给她以任何的思考和犹豫的空间。
窒息的感觉混杂着女儿红的酒香,让尹月也感觉如同醉了一般,当他放开她的时候,冷风的冰凉刮在脸上,丝丝疼痛唤起她的理性,她听见宋牧歌说“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对我有感觉!”
话音刚落,宋牧歌突然觉得身子一阵僵硬,尹月掰开宋牧歌的手,冷冷的注视着他胸口的银针,说道“我不愿只争朝夕,而你更不能”
说完,尹月转身离去,宋牧歌叫道“尹小姐,你总不至于要我在这里待到天黑吧?”
“你可以运功将银针逼出来”
冰冷的声音,冰冷的风,用最后的寒冷肆虐在这个冬季。
“月儿”远远望见尹月朝这边走来,独孤笑情迎上前去,绝心也跟着过来。
“你们怎么会一路?”
“我将东西送给他,他说太子大婚,你肯定过去就让我不要走冤枉路,一起过来了”绝心摇晃着尹月的臂膀“主人这一阵子好想你啊”
“上次送去的礼物大哥可还满意?”独孤笑情不理会绝心问道。
“可以换不少军粮”
“月儿,独孤这个伪君子不提醒我要送礼,我都没有送!”
“明日太子大婚,我们再见”尹月也不理会绝心,说道“我回太子府有事,不要送”
“月儿,去吧”
太子府中已经开始筹备一切,孙尤兰有孕在身自然不会操劳,也没有人打扰她,她便在一旁绣起花样来,尹月坐在一旁陪她,问道“姐姐可知明日宾宴有哪些宾客?”
“这倒是不怎么关心”孙尤兰说道“妹妹也知,这婚礼由不得我插手?”
“太子上次明明选了姐姐,为何这次……”
“往事还提什么”孙尤兰悲哀的一笑“其实太子也是被逼的,太子与皇上……父子之间难免有些矛盾,只是罗姐姐是皇后的侄女,皇后偏爱一些也是应当的,太子孝顺,不愿违逆了母后的意愿,所以不能由着性子胡闹”
“看来太子还是爱护姐姐的?”
“太子自然是爱护我们的,只是……是兰儿天生没有那个命”
孙尤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尹月也低头打下手,静静思考,她没有想到她只是随意一提,玉无痕当真能让原本还想将送成为培养成天命之帝的东宏皇如此疑心太子谋逆,竟然将这二人的关系挑拨恶化到如此地步,让宋成文不得不依附与母家的势力,迎娶罗贤方能生存!
既然这二人关系如此恶化,她不妨一试,看看能不能利用这二人之间的间隙多得到一些利益!
第二日娶亲之礼,太子娶太子妃,这样浩大的盛事自然高过皓月山庄许多。可是这样的热闹中,孙尤兰只能呆坐在屋中痴痴的回忆过去,而宋成文一身新郎红艳喜服脸上的笑容看似明朗却失了真。
铁忠义,尹月穿梭在人群中寻找传闻中的忠肝义胆的沙场老将,据她所知铁忠义有一个明显的面部特征,右边脸上有一条如毛毛虫般的伤疤,那是他十年前重伤留下的。
在一群大汉拼酒的中间,尹月发现了铁忠义,尹月从他身边走过,左手灵活的将一封书信放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准备回到孙尤兰的房间,陪着孙尤兰。
这封书信上说明了当初东宏皇陷害戍木的来龙去脉,并且罗列了一些从罗尚书府取出来的证据,足以使铁忠义生疑!
她有把握,以铁忠义刚直的性子,心中生疑,定然会直接去问当年的守军宋江,宋江也一定会将此事禀告东宏皇,而如果太子真的如孙尤兰口中一样和皇上间隙如此之深,那么信中所有的证据都是罗尚书所有的,东宏皇一定会怀疑是太子有意揭穿当年之事,为谋朝篡位做准备。
只是,事情今后会如何发展就要看天意如何了!
“尹小姐”戍心魂拦住尹月脸色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因为害羞,木讷的问候道“尹小姐,昨日心魂失礼了”
“戍将军有事?若无,尹月告退”
“我有!”戍心魂急忙说道“昨日没有想过会见到尹小姐,今天我特地带来了”
这个木讷的男人,尹月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只好暂时耐着性子等他。戍心魂从袖中拿出一沓纸交给尹月,说道“这是供词,还有皇榜招贴,天下都不会再污蔑我的恩人,也就是你的母亲了”
“丞相府今日之变,是你做的”
“你会不高兴吗?哪里毕竟是你的家”
“不会!”
“那就好,那我就走了”戍心魂挠着头,正要离开了。
尹月出声问道“戍将军,牧歌为何今日未来?”
今日太子大婚,宋牧歌作为叔叔不可能不来,已经一天,难道他没有用内力把银针逼出来?
“裕王爷?昨日喝完酒之后就没见过王爷了,王爷一向来去如风,找不到也正常”戍心魂说道“尹小姐找王爷做什么?”
“随意问问”
“既如此,那心魂告辞了”说完,戍心魂转身大步离开。
尹月心中隐隐不安,她当时弃他而去的地方甚为偏僻,难不成出了意外?
心里这么想着,尹月不自觉就走回了他们分开的那条小巷,小巷中漆黑一片哪里还有人,正准备离开,只听见头顶一个声音“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过来!”
宋牧歌从墙上跳下来,嘴角弯弯的笑看着尹月“嘴硬的女人!”
“你在试探我?”尹月目光森冷的问道。
“何必生气?”
“那日客栈之中,你走了,以后就不该出现!”尹月的话森冷的可怖,宋牧歌站在原地看着尹月离开,进退之间不知该如何!
铁忠义酒醒之后看到书信立刻快马闯进宋江府中,将他从床上拿起来,将信扔个他,厉声质问“这信中所说的可是真的?”
“无稽之谈!”宋江看完信后,虽然感觉后背脊骨发凉但是仍然假装镇定的说道“戍木将军何其忠烈,皇上何其英明,怎么会怀疑他,甚至伙同盗匪陷害他,这信,铁将军是从何处得来?莫不是有心之人有一挑拨”
“当年你坐视不救才会害的戍将军死不瞑目!而你居然还能苟活这么久,你说背后究竟是谁指使?”
“铁将军难道真的在怀疑皇上!”宋江大声反问呵责道。
其实,他也不想相信,这信上所列条条款款均是有根有据,还言及当初守军宋江也是受皇上命令而不救,字字句句都是证据不容人不信,他不能去问皇上,他不能以臣犯上,但是他今天一定要知道真相!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真相,宋江至今活的好好的,而且官运亨通,就连当初一文不名的尹秋居然也能一路走到丞相的位置,难道不是正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戍将军,他跟随了半辈子的戍将军,他们一起浴血奋战的戍将军,居然被他们最信任和效忠的君上害死了!
不,不会的,这一定是有人陷害的!
铁忠义一拳打在墙上,墙面登时裂出一道道口子,宋江吓得双腿发抖,铁忠义将他拎在半空中“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要是说的不是真话,我就一拳打烂你的天灵盖,我铁忠义说话从来没有不作数的,你最好记得”
“铁将军,铁将军,我知道你忠君为国,又何必一定要多问呢?难道你忠于的不是东宏,只是戍大将军吗?”
“好你个狡猾的小子”他一句话看似在劝说,实际上已经在明确的暗示他当初陷害戍大将军的正是当今皇上,他在警告他,他们忠于的是皇上,就算皇上做错了,他们作为臣子的也只能担着!
“好你个混账东西”铁忠义重重的将宋江扔在墙上,碰的一声巨响,墙壁轰然倒塌,然后愤而离去。
这时,躲在门外的家丁才连忙将宋江扶起来,替他擦着鲜血,宋江忍住鲜血,命令道“去,立刻备一匹快马,爷要立刻进宫”
“是,是,爷”
“你再说一次!”东宏皇愤怒的声音响彻空旷的金銮殿,震得宋江的身子发抖“回……回皇上,铁忠义、知、知道了”
“那封信是从哪里来的”
“臣、臣不知,不过看起来铁将军是刚从太子府喝完了酒”
“又是这个逆子!”伴随着天子之怒的是金銮殿上桌子的侧翻在地,东宏皇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太子,朕看你是越来越心急,越来越等不了了!”
“皇上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要朕教你吗?”
“是是,臣知道了,立刻就去”
眼看铁忠义在戍心魂的府门前犹豫再三已然决定提步进门,宋江立刻从马上跳下来,一个没站稳在地上滚了一圈,抱住铁忠义的大腿,叫道“铁将军,切勿冲动,皇上急召!”宋江和铁忠义差不多同年,都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尤其是宋江钟情声色场所,流连花间,已然头发有些花白,这样一个老人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死死抱住另一个老人的腿不放,难免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急召?”铁忠义一脚将宋江踹开,然后转身向皇宫走去,皇上连戍大将军,都可以下的了手,他这一去,只怕凶多吉少!可是他是东宏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一去,他必须去,而且他也要问清楚,究竟皇上为什么要对效忠他一辈子的臣子下手!
宋江吐了吐口中的鲜血,他一直派人盯着铁忠义这个老东西,他从宋府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将军府门前徘徊,他没有机会告诉别人,趁早下手是最好的方法!
黑暗中的杀机,多年的沙场拼搏,铁忠义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冷笑道“有胆子来,就光明正大的出来跟老子打一场!”
铜铃一样的眼睛瞪着围着自己的黑衣人,铁忠义大喝道“一起来吧”
黑衣人似乎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攻击凌厉,速度,武功,都是一流的。铁忠义学的是万人敌,沙场拼杀,不是江湖比武,所以纵使他沙场对敌如何厉害,此时面对十多个江湖好手的黑衣刺客也是不敌。
绝心趴在墙上好整以暇的看好戏,待到铁忠义渐渐不敌的时候再出手将敌人制住。墨剑抵在一个黑衣人的喉咙上,绝心轻巧的问道“谁派你来的?”黑衣人眼一闭,吞下牙缝中的毒药,口吐黑血而亡。
铁忠义抱拳说道“多谢壮士相救”
“不谢”绝心笑着,手搭在铁忠义的肩上“我想,将军应该是知道谁要杀你吧?不然也不会一句不问就动手”
“这么说壮士是早就在了?”
“别怀疑我,我只是看你武功不弱,以为不需要出手”绝心笑笑“别不知好人心,走了”一转身,绝心暗自松了口气,主人,我差点坏了你的事!
铁忠义没有时间去多怀疑绝心,他如今是满腹疑问,这批黑衣人是皇上派来的,还是宋江?
如果是皇上……铁忠义突然感到脊背发凉不敢想下去,他仍旧坚定的大步朝着宫门口走去,即便前路注定是死亡,他也要问清楚,也要清楚的去死!
铁忠义走到议政殿门口,掌事太监连忙将铁忠义拦住,说道“铁将军,太子在里面,皇上吩咐了谁也不许打扰,您看您是在这等一下,还是明儿个再来”
“是皇上召我来的”
“那将军您看这样成不?您在这等一下,一会儿太子出来了,咱家给你通报”
“成,我就在这里等”
议政殿内,东宏皇怒气冲冲的指着跪在地上,新婚之夜无辜被传召进宫的太子“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怎么这么快就等不及想要朕的皇位了?居然敢翻朕的底牌!”
“父皇”太子一个又一个的磕着头说道“确非儿臣所为”
“你还敢狡辩!”东宏皇拿起桌上的茶杯扔在宋成文的额头,茶杯碎裂的同时,宋成文额头鲜血也开始不断涌出,东宏皇怒斥“你和南琉勾结想推翻朕,难道是朕冤枉你了?如果不是你有意挑拨,铁忠义这么巧在你太子府发现真相?居然还是你岳父遗失的证据?真没想到朕居然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父皇这些事真的不是儿臣所为,儿臣也确实不知”
“不知?好个不知!常氏(南琉华贵妃)死前托人给朕带来消息揭穿你和南琉勾结伺机篡位的真相,常氏是朕安排在南琉多少年的密探,难道会诬陷你?还是用性命来诬陷你?难道不是你狼子野心被拆穿,才杀她灭口!”
“父皇……”
“够了,朕不想再听你的狡辩,你给朕滚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父皇……”宋成文见他父皇心中早就有了结论,多说也无济于事只好说道“儿臣确实没有做过,无论父皇信与不信,儿臣告退”
“孽障!”
听到自己父皇的骂声,宋成文在门口的身子一颤,只觉浑身无力,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
他一生都在父皇母后的宠爱中活着,一直父皇都很信任他,他也就真的只把他当做他最亲最敬的父亲,却忘了,他也是皇上,是真正的帝皇,他的猜忌之心能用在对他忠心的将领身上,自然也能用在自己身上!
父子之间,却到了不得不相争相斗的地步,何其可悲?
心累了,他真的心累了,累得想要逃走,想抛开这样无情嗜血的皇家尊荣!
“皇上”首领太监战战兢兢的说道“铁将军说奉诏入宫”
奉召?这个宋江,真是个废物,这点事也办不好!东宏皇说道“让他进来”
“臣铁忠义参见皇上”
东宏皇此刻已经端坐在高位之上,问道“铁将军,朕听说有人污蔑朕?”
“皇上,臣知道身为臣子不当问,但是臣还是要问一句,当初戍大将军是否是冤死?”
“铁忠义,你忠心的究竟是朕,还是你的戍大将军!”
“臣忠心的是百姓!”
“好,好,现在你们都敢不把朕当回事了,是吧?”东宏皇说道“铁忠义!朕今日就告诉你,戍木他功高盖主,早晚一死!你现在是要追究朕吗?”
“臣不敢”铁忠义浑身冰凉,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说道“臣只求皇上准臣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铁忠义,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吗?”东宏皇拔下挂在墙上的尚方宝剑,指着铁忠义说道。
“皇上……”铁忠义磕头谢恩道“臣此次过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只是臣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请皇上饶我铁家其他人的性命!”
“查清楚不知情的,朕自然会放过”
“谢皇上”铁忠义心中依然彻骨冰凉,想到原来他忠心了一辈子的竟然是这样的君主,已然生无可恋,闭上眼就死。
东宏皇举剑向上,刚落下,只见铁忠义浑身僵硬,直直的倒在地上,东宏皇俯下身子探了探铁忠义的鼻息,已然气绝身亡。
“原来早就服了毒!”东宏皇冷哼了一声,叫道“来人,铁忠义欺君罔,自觉愧对,服毒自尽,朕感念他以前的功勋,特准送回府安葬”
看着铁忠义的尸体被抬出来,躲在暗处的绝心抿嘴笑道“果然不出月儿所料,只是这毒……三天后能不能给你解,看你的命咯”
宋成文回到太子府里时,听见府里兰院闹腾腾的,担心孙尤兰出了什么事,片刻不得歇息连忙赶到兰院,只见孙尤兰挺着肚子跪在冰冷的地上,罗贤高傲的坐在孙尤兰前面,说道“不过让你给我这个大姐敬个茶,居然敬了七次也没敬好,你说,我是不是该罚你呢?”
一直站在孙尤兰身边的贴身婢女悟儿正要发作,却被孙尤兰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罗姐姐莫生气,这一杯不冷不热,想来定能合姐姐的口味”说着,孙尤兰将茶杯恭敬的举过头顶。
“是吗?”罗贤右手去接孙尤兰手上的茶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茶杯翻倒在孙尤兰身上。
“哟,看来又得劳烦妹妹给姐姐倒一杯茶了”
“是,兰儿这就去”
“够了!”宋成文怒吼一声,周围围观的奴才,纷纷跪下,让出一条道,悟儿一见太子想见到了救命稻草,说道,“太子殿下,求你快救救我家小姐,她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
宋成文小心翼翼的扶起孙尤兰“怎么样?膝盖疼吗?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孙尤兰摇了摇头,脸色虽然苍白,但是仍旧说道“我没事”
“罗贤你在做什么?”宋成文向悟儿示意一下,问道。
“表哥,我不过是让妹妹为我这个正妃敬个茶,怎么知道她这么多次都做不好?这怪不得我!”
“兰儿有孕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敢让她跪在地上”
“表哥,瞧你说的”罗贤走过去拉拉宋成文,却被宋成文甩开,心中对孙尤兰的嫉恨又多了几。罗贤说道“表哥,虽然妹妹有孕在身,但是这该守得礼数还是不能少,你说是不是?”
“够了!”宋成文说道“茶已经敬了这么多次,我就当你喝了,今天是新婚,还不快回房!”
“既然表哥这么说,自然就算了,今夜是新婚之夜,表哥自然该和我一起进新房才是”
“今日我累了,你先回房,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说着,宋成文不给罗贤反驳的机会,吩咐丫鬟婢女将她扶回房去。
罗贤一走,孙尤兰这才敢放松,一放松,身子一软,宋成文只好将她抱上床去,贴心的盖好被子,说道“下次不要再忍气吞声,悟儿也在,不是吗?下次让悟儿把她赶出去,等我回来给你做主”
“就是,奴婢刚才就想将把她扔出去”悟儿懂些拳脚,平日里也习惯了没大没小,说道。
“悟儿!”孙尤兰喝止了悟儿,对宋成文说道“你需要她不是吗?不要孩子气了”
“可是你这般为我受苦……”宋成文紧紧的握着孙尤兰的手,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他是需要罗贤手中的兵权保全自身,不然依照今日父皇的怒气,早就把他废了,又岂会这么容易放过他,可是他的尊荣却要用他最心爱的女人来换,他的心里是百般滋味,万般难受!
“我真的没事,不要担心”孙尤兰摸着肚子,说道“重要的是宝宝也没事,我们都没事”
“那你好好休息”宋成文将孙尤兰的手放进被子里,慢慢从屋中出来,转身是瞥见尹月的屋子一片漆黑,灵光一闪,他怎么没有想到还有一种可能!
当初孙尚书家中失窃的时候尹月刚好也在孙尚书府,而这次铁忠义之事,她又如此巧合的在太子府,难道这仅仅只是巧合?
而且尹月是尹相的女人,以她的心机和身手,有太多时机去窃取丞相手中的密信,看来他真的被人算计了!
无论是与不是,宁可错杀,决不能放过!
第二日,铁忠义发丧,在京城中的所有将领都参加了他的葬礼,待到入葬之后,绝心暗中在墓地里守着,等其他人全部离开的之后按照尹月的吩咐将铁忠义的尸体挖出来,正准备带走,独孤笑情突然出现,笑道“你和月儿在谋划什么?”
“这是我和月儿的事,你是南琉的人,不告诉你”
“这是月儿说的”
绝心一笑,露出白净的牙齿和银发交相辉映,说道“这是我说的!”
“那你可以看看我若不许,你能否将铁忠义的尸首带走”
“呸!伪君子,小人德行……”就在绝心准备继续骂下去转移视线的时候,腰部如剑刺入一般疼痛,随即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他暗黑的衣服。
“你怎么了?”独孤笑情扶着绝心,问道。
“我和月儿生死相连,如果不是我受伤,那么就是月儿,月儿,快去救月儿……”绝心挣扎道“我能坚持,快去!”
独孤笑情从腰间取出一个绿色的哨子交给绝心“吹动他,暗卫马上就来”说着急忙沿着回太子府的路追去。
在离太子府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发现打斗的痕迹还有血迹,独孤笑情沿着血迹一路追寻到以峭壁悬崖,至此,再无踪迹。
奇特的是,独孤笑情从打斗中察觉出有人半路出现在帮助月儿,是一群人在围攻两人,心下稍稍安心,事到如今也找不到月儿的下落,除非已经堕崖,既然和绝心生死相连,只要回去看绝心如何,便知道月儿的伤势了!
这么想着,独孤笑情急忙回到驿馆,找到绝心,绝心虽然受伤,但是看似并无生命之忧,独孤笑情这才安下心来。
“月儿呢?”绝心问道。
“有可能在落日崖下”
“我去找她”绝心一个起身拉动伤口,一个疼痛又坐了下去。
“月儿想来也只是伤了一剑,我会安排人立刻过去看能不能下到崖下,你先休息”独孤笑情压住胸中起伏的波涛,平静的说完,然后转身出门安排。
“伪君子,这个时候还装冷静”绝心骂道。
另一头,落入悬崖的戍心魂和尹月两人,由于戍心魂及时的抓住断臂上的藤蔓减少了下落的冲击力,暂时保住了性命。
可是尹月因为受了伤,加上以前的病根又开始发烧,不醒人事,周围又暂时找不到人家,戍心魂眼看尹月伤口再不上药,只怕撑不了多久,可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给一个女子的腹部上药呢?
算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戍心魂一咬牙,撕开尹月厚厚的冬衣,露出伤口,取出伤药慢慢的倒在尹月的伤口上,然后扯下自己衣服的一小块,撕成条状,将伤口包扎好,然后抱起尹月找了个避风的口子将尹月放下。
东宏的冬天夜晚极冷,昏迷中的尹月本能的寻找热源,静静的搂着戍心魂的腰,窝在他的怀中。
女子灼热的温度透出衣服传递到戍心魂的心里,他的心砰砰的猛烈跳动着,撞击着他的胸口,只觉快要破体而出。
可以女子又在病中,更加不能受寒,戍心魂又不敢推开她,只得默默忍受这种痛苦睁着圆眼一夜。
当尹月醒来的时候,戍心魂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身体虽然侧躺着,但是保持着笔直的姿态,已然僵硬。
尹月这才想起来,昨天她被人追杀,戍心魂半道上出来救了他,但是因为来人数量太多,出招太狠,两人被逼下了悬崖,可是这个人如今为何会是如此怪异的姿势。
“尹、尹小姐”戍心魂舌头发麻话也说不清楚,动了动身子发觉浑身又麻又硬,只好慢慢运功舒活经脉,暗中却骂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晚上居然都没想起来暗自运功!
“戍将军”尹月问道“此时可还在崖下?”
“还在,我查过了周围暂时没有人家,但是有一条冰封的河流,我们可以沿着河流走,应该能走出去”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铁忠义的毒若是解了,即便他现在已经是彻底的心灰意冷,单靠绝心也劝服不了他,她必须尽快回去。
“可是、尹小姐,你的伤……”戍心魂追过去问道,却瞥见她苍白而又冷漠的脸,剩下的话便说不出口。
看尹月在风中发抖的样子,戍心魂一咬牙,冲上前将尹月拦腰抱起说道“你走的太慢了,我抱你比较快”
“把我放下来”
“不要耍性子!”戍心魂像将军吩咐士兵一样的命令道,尽管他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戍将军……”
“闭嘴!”
尹月没有力气和这样执拗的人辩驳,想到这样的确比较快,更为有利,只好真的闭上嘴!
将近正午,两人远远的望见前方有缕缕炊烟,心中欣喜,戍心魂抱着尹月飞快的奔过去。来到最近的一户农家前面,戍心魂对一位正在烧火的大娘说道“大娘,可否让我们二人在这歇一歇脚?”
大娘看到戍心魂和尹月二人,十分惊诧的问道“你们不是我们村的人,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大娘,实不相瞒,我们是从悬崖上落下沿着河流寻过来的”戍心魂说道。
“难怪”大娘笑了笑“没事,你们休息吧,我看这位姑娘好像受了伤,多住些时候也没事”
这时候一个挂着两行鼻涕小孩的小孩和一个褐黄的中年大叔走了进来,大叔当下帽子说道“娃他娘,有客人啊?”
“咱们村第一次来客人”大娘一边将手中的柴火扔进灶火中一边说道。
“真的?”大叔讶异的打量着尹月和戍心魂二人“真是客人!”
尹月对戍心魂说“现在将我放下来”
“哦,好好,我忘了”戍心魂这才将尹月放下来。
大叔看戍心魂抱着尹月如此自然,而尹月也很平静,似乎没有什么不满,笑道“我看,两位是夫妻吧”
“不,我们……”戍心魂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一声清脆的“娘,我饿了”打断。
“饿了就去坐好,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大娘笑着说道“如果两位不嫌弃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块吃吧”
“是啊,一块吃,不要客气,来来来”
尹月淡淡的随着这夫妻二人过去坐下,目光却始终留在那个小男孩身上,男孩有些邋遢,脸懂的红红的,鼻涕可这劲儿的吸却仍旧还是会出来掉在鼻子上,双手也是通红,胖嘟嘟的,有些可爱,有些脏,可是她却没办法阻止自己将目光移向别处。
尹月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真正的粗茶淡饭,连一点荤腥都没有,简单到了极致,可为何她却有一种熟悉和想念的感觉?
戍心魂的眼珠一直盯着尹月,他发现他恩人的女儿似乎很喜欢这样的饭菜,心里不禁喜道,不愧是恩人的女儿,就是品味不同!
“大叔,你们这里可有出去的路?”戍心魂问道。
“出去,我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没听说过谁想出去,要不你问问村长?”大叔给男孩夹了点菜,说道。
“村长在哪里?”
“路不远,就怕你找不到,要不吃完饭,我带你去,反正我正好也要给村长送点东西”
“是啊,大兄弟,你别急,吃完饭让娃他爹带你去”
吃完饭,尹月跟在戍心魂的身后,戍心魂奇怪的看着她,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见村长”
“我去就好了,你在这里待着!”
戍心魂的口气很强硬,尹月想着自己的伤,不愿和这头犟驴杠上,只好回去坐着。
大娘拉着尹月的手笑着说道“是那样的,娃他爹也是那样,虽然口气比较硬但是却是在关心你”
大娘的手很粗糙,但是却很温暖,像极了奶奶的手,尹月有些恍惚,她是否又回到了梦中,而对于大娘的误会她没有必要解释也就不解释了。
夜晚顶着风雪,戍心魂和大叔回来了,戍心魂一脸的失望和疲惫,说这个村子已经有百余年没有外人来过,也没有人出去过,根本找不到路。
“看来我们还得多叨扰大娘,大叔一些时日了”
“没关系,住多久都没关系,只是我们这里只有两间屋子,娃可以和我们睡,你看……”
“这……”
戍心魂还没说话,大娘抢着说道“他们是夫妻,有什么关系?”
“是啊,呵呵”
“大叔,我们不是……”
“哟,小伙子还害羞了”大娘笑了笑,推着戍心魂站到尹月身边“你看你娘子都没说话,你害什么羞”
“是啊,这小伙子比姑娘还害羞呢”大叔笑了笑,说道“娃他娘,你带孩子去睡,我给他们铺铺被窝”
“尹小姐,你怎么不说话?”戍心魂挠挠头说道。
“无话好说”说着,尹月跟随大叔去看住的地方。
戍心魂不知道在尹月心中没有男女之防,在她心中他们二人都不过是人而已,从来不认为同处一室有什么不对,心里一直在猜测尹月的想法,难不成是上次自己抱着她睡了一夜,所以尹小姐这是在提醒自己应该负起责任?
同处一室,尹月很自然,戍心魂就很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戍心魂背对着尹月双颊发烫盯着门外,身下蠢蠢欲动,只觉有一股热流带着最原始的冲动,差点让他按耐不住,只能靠着门口的冷风才能保持清净。待尹月换好衣服后戍心魂才转过身来,木讷的问道“如何睡?”
“平日如何睡,今日便如何睡”说完,尹月盖上被子,自顾自的睡去。
戍心魂昨日便没有睡好,今日是在是又乏又困,看尹月睡的正熟,强硬的按下身下和心上的欲望,和衣在椅子上坐了一宿。
当尹月醒来的时候便见戍心魂坐在椅子上脸冻得有些发紫,眉头微微一皱,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上床睡?
一连三天戍心魂都这么睡的,这样冷的天气,明显身子开始有些吃不消,这天戍心魂跟随大叔去打猎,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大叔一边往前走一边担忧的说道“我说大兄弟,你晚上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你看你的身板最近越来越瘦”
“大叔你误会了,我和尹小姐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小姐?”大叔惊讶的说道“你把你们家小姐给搞到手了啊?原来是千金小姐,难怪一副冷冰冰疏远的样子!大兄弟,你有一手啊!”
唉……看来这大叔已经认定,他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了。
“大兄弟,听我一句话,我看你好像很怕你家媳妇”大叔说道“我当初也是这样的,可是你看你大娘现在不照样听我的吗?对付女人,你就得直接点,要不这女人就容易胡思乱想,端着架子,尤其你那还是位小姐,所以让我教教你……”大叔说着拉过戍心魂的耳朵嘀咕几句,戍心魂的耳朵忽的全红了。
当戍心魂与大叔提着一天才打到的一只野兔回来时,只见尹月蹲在地上给大叔家的小宝洗手,温热的水蒸气迷蒙蒙的映衬下,尹月冰寒的面容变得柔和,嘴角有些微微的上翘,虽然不易察觉,但是却使得她整个人显得更加亲切。
戍心魂想起大叔在他耳边说的话,下腹又一阵火热和坚硬,连忙转过身将野兔交个大娘,说道“大娘您看怎么处理?”
饭后,尹月低着头看着水面倒映下自己的脸发呆,她好像很喜欢这里的生活,平淡的小乡村,单纯朴实的村民,今天有人来串门还带了许多蔬菜,是知道这家有客人特地送来的,这里的人,这里的事,太像她梦中与奶奶生活的地方,她居然会有不舍。
不一会儿,戍心魂进来了,尹月冷冷的开口道“你今日还打算睡椅子上”
“是,呵呵”
“今日上床睡,我的伤没好,你还要去找出路”
“可是你身子这么娇弱,怎么能睡椅子上?”
尹月蹙眉,她什么时候说她要睡椅子上了。叹了口气,尹月说道“我们都睡床上,中间隔开”
“可是你的名节?”
“少废话!”尹月上床靠边,给戍心魂留了足够的空间之后说道“滚上来!”
“可是……”
“快点!”尹月怒道。
戍心魂见尹月面若寒冰,不敢多说,只好慢腾腾的挪到床上,小心翼翼的躺上去,中间和尹月之间隔着一道银河。虽然相差如此大的距离,戍心魂还是觉得别扭,不知是浑身的别扭,还有一种他似乎越来越无法压制的欲望让他胀的难受,越到后来这种感觉就越加的强烈,戍心魂害怕自己突然遏制不住,一个劲儿的将自己往边上挪,扯得尹月身上的被子不断的响动,加上中间的银河通风,尹月后背冰凉,一气之下,取出一根银针扎在戍心魂的穴道之上,让他再也动弹不得“尹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尹月不说话,将戍心魂放平,然后盖好被子,没有了银河,也没有了人乱动,这才沉沉睡去。
唉……第二天尹月第一次无可奈何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真的没办法,他居然睁着眼睛睡了一夜!
所以第二天尹月不仅让他不能动,还扎了他的睡穴,这才让戍心魂好好的睡了一夜。
“尹小姐,我……你……我会娶你的!”
你混蛋!尹月实在是怒不可遏,取出刀片攻向戍心魂,身子动作一大,疼痛不可抑制而来,戍心魂也不躲闪,她便无奈的放下刀片。
“尹小姐,你的伤如何了?”戍心魂发现尹月捂着小腹,立刻上前追问,尹月咬牙不说话,戍心魂想着反正他要娶她,一次看也是看,两次看也是看,于是将尹月的衣服往上理了理,只见小腹的伤口处居然已经灌脓根本没有好。
“这是怎么回事?”
“无事”尹月说道“看来这是消不下去了”她本想多等一些时日,看能否用药物遏制住,可是没想到根本不行,看来她只能动手了。
“你出去”
“难道你打算……”戍心魂看着尹月手中的刀片,断然说道“绝对不行!”
“出去!”
“我是将军,听我的!”戍心魂一怒之下夺了尹月手中的刀片,说道“想也别想!”见尹月还想挣扎,戍心魂指尖一点,点了尹月的穴道,将她放平,打来温水,先将周围的多余的脓血擦掉,然后弯下腰慢慢将尹月小腹的脓血吸出来。
他宁肯这么做,也绝不会让她用刀片自己将这一块的脓血割掉!这样虽然有损她的清白,但是总归不会那么痛!
尹月的肌肤皓如凝脂,滑腻似酥,即使是如此浓烈的血腥味下,他已然能奇迹般的闻到她如同幽兰般的气息,让他几乎不可自拔的将手向上探去。
他在干什么?
就在右手要跨上高峰之时,戍心魂陡然惊醒,此刻躺着的女子容颜娇美,因疼痛而出的汗水湿了她的秀发,乌黑的秀发紧贴在脸上,她的身材是这般的玲珑有致,犹如是上苍最精心的创造,而如此冰冷的她,此刻就温顺的躺在她的面前,透着无限的诱惑,戍心魂咽了两口唾沫,呼吸愈见沉重,俯身上前,大手伸出才发现她的脸竟然比他的手还要小。
“大兄弟,吃早饭了”这是大婶过来叫他们吃早饭,却看在戍心魂头埋在尹月的发丝中,他的身子几乎整个俯在尹月的上空,这才发现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讪笑几声,将门掩好。
这一打岔,戍心魂彻底醒了过来,愣在当场,心中暗骂自己居然如此禽兽,解开尹月的穴道,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药呢?”尹月淡淡的问道。
“这里”戍心魂将瓷瓶递给尹月,看尹月结果药瓶专心上药的样子,被压制的欲望再次抬头,不及脑子思考,身子先行一动便将尹月再次压在身下。
“你在干什么?”尹月冷冷的问道。
“大兄弟,大闺女”大娘的声音再次响起“哎呀,大兄弟,这次可怪不了我了,外面有人来找你们”
戍心魂这才放开尹月,二人穿好衣服出去见客。
独孤笑情!尹月有些欣喜的加快步子“你是如何找来的?”
“花了一些功夫,做了个很长的绳梯,现在来接你们”独孤笑情见尹月脸色有些苍白,心疼的问道“怎么?伤得很重?”
“一点”尹月淡淡说道。
戍心魂见尹月对独孤笑情似乎很是亲昵,有些吃味打断道“既然有绳梯,还请独孤公子尽快带我二人上去”
“月儿说呢?”
月儿?戍心魂呆呆的看向尹月,只见她似乎并无不快,淡淡回道“尽快最好”
“身子吃的消?”
“有你”
“那好,我们走”
独孤笑情,尹月和戍心魂向大叔大婶告辞后,便沿着冰河向绳梯所在的方位走去。一路上戍心魂十分不悦的走在二人中间,独孤笑情淡淡微笑,也不强求。
回去之后,尹月见到了已经解了毒并且被绑起来,嘴里塞着布的铁忠义,尹月蹙眉看向绝心,绝心无奈的说道“这可不怪我,要是不绑着他,他要么逃跑,要么自尽,我能怎么办?”
“铁将军,我们聊一聊可好?”说着,尹月示意绝心取下铁忠义口中塞着的麻布。
“哼,妖女!”
“铁将军,你一向自诩忠义,不知这忠的是何人?”
“妖女你想说什么?”
“尹月只是想说,铁将军如今难道还认为东宏皇是可以统一天下的明君?”
铁忠义沉默不说话,尹月继续说道“铁将军,尹月直言,这忠有大小之分,小忠,忠于一国一君,大忠,忠于天下百姓。东宏皇无道,猜忌心中,还贤良,用小人,疑心太子,将来只怕父子相残,如今他连你也要杀,甚至贬黜你一门所有,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效忠呢?”
“铁将军难道你要为了你一人的忠义之名,违背天意,让四国战火多烧几年,自私的使更多百姓流离失所,痛苦而终吗?”
“铁将军,西云皇文成武德皆是世间少有,绝不会辜负于你”
铁忠义脸颊的肉微微颤抖两下,不回答,尹月说道“铁将军,不如你考虑一下,我们稍后再谈”
出了门,绝心问道“月儿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只是怀疑,不过太子府是回不去了”
“对了月儿,成王爷在找你”说道成王爷的时候,绝心身上的墨剑响了一下,然后归于沉寂。
尹月目光深了几分,说道“这里是独孤的宅院,我去见他”
同样的望江楼,同样的座位,同样的二人,季冷啸说道“尹小姐死里逃生,真是可喜可贺”
“铁忠义之事到时间了解了,成王爷又如何?”
“我这边也差不多了”季冷啸说道“看来可以回去了”
“不急”尹月说道“既然太子和皇上只差一步便可兵戎相见,为何我们不助他们一臂之力”
“如何襄助?”
“引太子带兵入宫”尹月说道“我相信成王爷有这个能力”
“何以见得?”
“天下第一盟的盟主,难道会没有这个能力?”尹月眸子一沉,冷冷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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