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一处废弃的府邸前,一只葱白的玉手缓缓掀开车帘儿,阳光似乎格外刺眼,车中人的眼神本能的躲闪了一下,“来,小姐。”宫鹏跳下马车,将楚天荷扶下马车。
府邸的红墙朱瓦彰显着曾经的气派繁华,上方的牌匾上是三个镀金大字,将军府!大门并未被贴上封条,只是被锁着无法进去,宫鹏见状,一刀挥去劈开门锁,收回刀后,将许久未被打开过的大门推开。
“小姐,进来吧!”
楚天荷的眼神一直望着牌匾上的大字,但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宫鹏又说了一遍楚天荷才回过神来,对宫鹏微微一笑,走进了将军府。
推开正堂的门,里面的家具陈设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都布满了灰尘,宫鹏擦了两个凳子出来,楚天荷却道:“宫大哥,你先歇息下,我想去我原来的房间看看。”
宫鹏回道:“好。”
楚天荷正转身要准备出去,宫鹏却忽然叫住她:“小姐!”
楚天荷回过身:“怎么了?”
宫鹏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缓缓递给楚天荷:“这是慕子衿让我交给小姐你的。”
楚天荷接过来,那是一个明黄色的如意荷包,很普通,没有任何稀奇的地方,却令楚天荷久久不能将目光移开,她感觉到脑海中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使她拿着荷包的手不禁微颤。
“小姐,您怎么了?”宫鹏见她的样子不禁担忧的问道。
楚天荷的眼神一直凝望着手里的荷包,脑中的记忆终于慢慢拼凑完整,那是淮国百花争艳的御花园,正值花季开的旺盛的季节,一个年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在花海间玩耍,却在不经意间看见远处的一抹白影,静静的站在一株落叶兰旁,都言兰花质朴文静、淡雅高洁,而此刻它身处那白衣少年的身旁却仿佛失了所有的气质。
女孩想起了他,是那个漂亮哥哥,女孩高兴的忍不住跑过去,边跑还边唤着:“漂亮哥哥!”
那少年闻声随意的抬起头看她,眼眸是漠视一切的清冷,可当时的她怎会看懂那眼神背后的含义,她只想着终于见到了这个美艳少年,便开心的不得了,只是她刚刚跑过去,少年的身后突然过来几个太监要带少年离开,她是阻拦不了的,于是,便将母亲做给她的如意荷包递到少年手边:“漂亮哥哥,送你的!”
少年迟迟未接过去,她楚楚可怜的看着少年晶亮的眼眸,就当她差点要放弃的时候,少年却接过了她的荷包,随后转身和那几个太监离开,她欣喜不已,她的漂亮哥哥终于收下了她的礼物。
“漂亮哥哥!嘻嘻。”少年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便让她一直傻笑着目送少年的离去。
楚天荷不禁露出笑意,还好,这个记忆并不痛苦。
“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宫大哥,我先走了。”楚天荷将荷包紧握在手中转身出了正堂。
楚天荷并不知道她身体主人曾经的住所,只是脚步不经意间的便走到了一间阁楼的前面,她抬头看去,阁楼并不大,只有两层,跟普通的建筑没什么两样,只是脑海中不停的涌出许许多多的的画面,让她顿时头痛欲裂。
楚天荷捂着额头蹲在地上,缓了好半天才好些,于是站起身来推开了阁楼的门,室内已是满目萧索,曾经华丽的纱帐如今残破的挂在房梁上,随风轻轻飘起,屋内一股灰尘的味道呛的楚天荷咳嗽了数声,带着些许瘆人的模样,一楼没有什么别的,只有一张桌案和四把椅子放在大厅中间。
楚天荷走上二楼,在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脑中的记忆如被尘封多年得到解救一般全部涌现出来,楚天荷呆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她感觉自己的腿仿佛灌满了铅,沉重的使她无法迈出那一步。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里面是一张雕花木床,窗子下是一张书桌案,以及一张梳妆台,楚天荷看在眼中,心里被一股莫名的情感占据,这是她曾经的住处,她去萧国之前一直所住的地方,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
她终于走了进去,走到梳妆台前,抚摸着带有灰尘的桌案,那些往事,将她紧紧缠绕
她此生唯一放不下的,她的少年
在那个夏天,那样一个于她来说普通的日子,她跟着父亲去宫中赴宴,在她以为和从前一样的普通的宴会,却在那一眼之后颠覆了她所有的以为。
大殿之内,是她的皇帝叔叔威严的阵势,大殿之外,是一位白衣少年一起一伏的身影。
“爹爹,那个哥哥是谁啊?他在干什么?”她还略为稚嫩的声音轻轻的问向父亲。
“别说话。”父亲的声音不大却很是严肃。
“天荷,你跑去哪儿?”身后的父亲拦之不及的说道。
她跑出天元殿,跑到少年的身边,少年起身的那一刻,她用手帕轻柔的为他擦去脸上的冰水,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要对待这个少年,只是在她的认知里是对那少年的心疼和怜惜,
“漂亮哥哥,一定很疼吧,你等我一下。”那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随口喊出的那一声漂亮哥哥却成为她以后再不曾忘怀的名字。
她跑了回去,去求皇帝叔叔不要让那少年再跪了,她的父亲忙向皇帝请罪,可神奇的是周宗康居然答应了她的请求,她赶紧跑回殿外,扶起那少年,她第一次触到他的手,有些凉,手心处还擦出了血迹,她的心一紧,望向少年的大眼睛,可那眼神中尽是敌意,但那时的她并没有在意,只是大方的牵着少年的手走进大殿。
她想继续留下来,却被父亲叫来宫女带了下去,只好依依不舍的看了少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