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被绝天连夜折磨的疲惫身子,我一早进了宫。
听了柳司宏的话,我首先去见了我的妹妹贤妃,其实,以我十六岁的年纪,是比贤妃小一岁的,但此刻我又不得不去装一个大她三岁的兄长,我时刻让自己显得要沉稳、老练些。
“大哥,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惹上这场惹事,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皇后这个位置妹妹我又远了一步。”
“娘娘,恕臣说句实话,是远了一步,还是近了一步,还是要看皇上对娘娘的心意如何,臣还要去向皇上谢恩,娘娘如无他事,臣就告退了。”
我没有给贤妃好脸色,在天牢里的这些个日子,她像躲瘟疫一样没来见我,不顾我的死活,她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我不顾她娇颜扭曲着瞪向我,我躬身退了出去。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洗净了在贤妃那里的窒闷。片片落叶飘舞回旋着落地,一地的秋意萧瑟。
从参见过皇上以后,他就一直注视着宫院里的那棵榆树,看的那么专注,我如一个影子一样站在他的身后,轻吐着气息,怕打扰到他的思绪。
“文修,如妃已下葬了。”
“是,皇上。”
“你说她会怨恨朕吗?”
“皇上节哀。”
我不正面回答宇文君诺的问题。
“今后若无可能,你千万不要去北傲国。澹台雄已把你列为他的敌人,他会为了他曾喜欢过的如妃牵怒于你的。”
澹台雄是谁?我疑惑时又瞬间想起一个人来,狂傲的眸子,不可一视的世子。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宇文君诺对我真是信认有加,把他妃子的秘密也说与我知道。
“你一定奇怪,朕为何在那晚也会出现在屏风之后,唉,不提也罢,逝者已矣,她毕竟没有和他走。银铃一直在惦着你,朕过些日子就把她许给你,也了了你和她的心愿。也只有你真诚对待朕,每次看到你,朕就想起你在虎跳崖舍命救下朕与银铃,这份恩情朕一直都记着。”
宇文君诺说了很多,我的脑袋却由一个变成了两个,脑中回旋的是他要许配银铃公主给我的话,他不知道,可我知道我是个女人,这娶了公主不就死罪难逃了,至于他后又说了些什么感恩的话,我都记不清了,我愕然地张大着嘴,在曲公公的陪伴下,去见柳文修的小爱人银铃公主。
“柳侍卫,能走快些吗?”
曲公公阴阳怪气地说着。
“曲公公若有事可去忙,属下自行去见公主就可,不劳公公为属下引路。”
“哼,咱家可不敢抗旨。”
这个老不朽,我怎么得罪他了,他对我冷嘲热讽的,我继续磨蹭着,脚下踢蹭着石子,很准地踢在了曲公公的小腿肚子上,他尖叫着抱跳着腿。
我偷笑着上前去,故作不解地问着他。
“曲公公这是怎么了?哎呀呀,不是老了就腿脚不利索了吧,属下还急着去参见公主呢,好啦,好啦,你老就自己回去,属下先行一步了。”
我的心在唱歌,我的眼在微笑,作弄了人,我很愉悦。
“修哥哥。”
唉,怎么又这样,她能不能不要每次一见我的面就扑到我的怀里,我的胸口被她的脑袋撞的好疼。说来也是,我相较于中原的这些个女子,个子是高了些,银铃娇小的身子每次一撞就撞到我的胸口之上,让我后怕着胸前的秘密被她发现。
“修哥哥,你真强壮。”
这小妮子在干嘛,她的手指竟然在戳我的胸膛,我猛然地推开她,后退几步间,尴尬的脸上已是潮红一片,而她居然一点都不害羞,妖笑着追了过来,拉住我的手依然咯咯地笑着。
“公主放开,让别人看到不好。”
我心潮浮动,故意冷了一张脸去说她。抬眼之间,看到的是她依然笑着的脸和一眼的泪花,失神地不明所以,我皱起了眉头,对她的泪花有着莫明的怜惜。
“修哥哥,你和以前怎么不一样了?以前的你可是极爱银铃拉着你的手,在你胸前画画。”
老天,在胸前画画,那怎么受得了,我无语啊,冷汗冒出了头。
“咳咳,公主,我是为了你的名声所虑,小时候不一样,现在你我都已长大,希望公主不要再如此,我……我不想听到别人因此而非议公主,那样的话,我会难过。”
我的话说的是太煽情了吗?她不仅没有止住泪,而是哭的更加厉害了起来。
“修哥哥,银铃会等,等嫁了给你,就没人说咱们了。”
我有些失魂的从银铃公主的寝宫出来,她要嫁给我,皇上也让她嫁给我,绝天,这该死的恶魔,这棘手的问题还是让他来解决好了,不能让他这么悠然自得的坐等我为他卖命。
对了,我差点忘了她了,那晚匆忙间未找到她,今天可得去好好找一找。
宴会之上安排宫女,应该都是庶物司掌事太监来分派的,我立刻寻到庶物司,亮出身份来,掌事太监自然一一回答了我的问题。
有了她的眉目,我兴奋地一路小跑着,在身上已出了汗水时,才到了她所干活的地方浣衣房,一进门,我就看到了她,天蓝。
“你,跟我走。”
注意到所有正在洗衣的宫女向我看来时,我警醒地侧了侧身子,指着天蓝,而后一步不停地向外走去。
水天蓝诧异地呆立着,一旁好心的一个宫女推了推她,她才明白方才那个侍卫是在叫她,用衣襟下摆擦了擦手上的水,急步跟了出去。
“天蓝。”
“你……文秀,是你吗?”
也只有她可以认出我来,我可爱的天蓝。
“呜呜,是我,天蓝。”
我哭的不顾形象,但也是发自真情的委屈渲泄,天蓝不清楚我噪音变化的原因,但她还是一如以前一样,紧紧地抱着我,拍着我的后背。
在到处都是无情和阴谋的皇宫一角,一个男侍卫正偎在一个长相平凡的宫女身前哭泣着,朦胧的太阳光淡淡地照射在她们身上,似温暖的母亲的手在慰藉着她们孤苦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