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细微的轻音好似自言自语,在这河水稀稀拉拉的流动声中几近被淹没,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又听得分外清晰。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掺杂任何感情,煞北只觉寒风刮过,激得全身毛孔全部张开,狠狠地一个战栗,后背上的虚汗早就浸透了衣衫。
“是!一女子,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一身怪异服饰,武功上称,招式古怪,甚至有些招式属下闻所未闻。”煞北本就不是爱说话的人,简短的几句倒是把该说的道了个详细。
然这几句话的背后却让煞北心生怯意,他们王爷就是有这种本事,不管何人在他面前,总是让人产生无形的自卑,就算你贵为帝王之身,在他家王爷面前也要逊上三分,更不要说他这样的下属了,此时他还能把话说完整就已经很不错了。
“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单音再次传来,顿时众人头皮发麻,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王爷不高兴了,谁让他们大深夜的不好好待着,偏偏来扫王爷的‘雅兴’,带些好消息来倒也罢,这么一大堆人就让一小女子从眼皮子底下跑了,说出去叫他们还有何颜面在军营里呆下去,一个个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等待王爷的处决。
“回去到军中领二十军棍,下去吧!”显然这句话是对煞北一个人说的,煞北身后跪着的纤薄少年抬头看了水中男子一眼。
底下人皆悄悄吐出沉了许久的那口气,算是逃过一劫,只是可怜他们的统领。
煞北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转身对后边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不消片刻便带着一群人消失在夜色中。
唯留下那位纤薄少年,煞北皱眉看他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当中。
“师兄!”标准女音自纤薄少年口中唤出。
男装少女等不到回应,继续道:“师兄,我爹爹叫你尽早回雪谷一趟,他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师兄交代。”
“恩。”
“那……师兄,我就不打扰你了,师妹在谷中等着师兄哦!”说完俏皮一笑,纵深跃入暗色中。
轻功飞行了大概半刻钟,男装女子才降下速度,双手捂着通红的脸颊。“真是羞死了,师兄怎么可以半夜出来在河中洗澡,让人家看见多不好意思!”
这位姑娘还真是想多了,军营中都是男子,半夜赤身出来如厕都是常事,何况在溪中洗澡了。
今夜的云要比往日多上许多,时不时地便遮挡住月光,使得本就幽暗的夜色更暗上几分。
闲杂人等都走了,独留下突来‘雅兴’的冷寒,要说是‘雅兴’,这还真是冤枉他了,就算他再神经错乱,也不会大晚上的来受这份罪啊!
其实是冷寒在练功时走岔了路线,差点走火入魔,幸亏反应及时,在关键时刻拉回神志,尽管如此却也引来不小的弊端,全身热的要命,好似置身于火山中,整颗心脏快要烧起来般的痛,理智尚余之时飞身来到离自己营帐不远处的河水中来缓解身上的痛,可谁想却叫自己碰上这么一出好戏。
也就说那名‘刺客’的‘行刺’过程他皆看在眼里,此时,那名女子的动向也依旧在他的掌握之内。
“内力倒是不错,看你还能憋多久!”冷寒在心中暗想。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一颗人头在离冷寒不到一米的水面上探出。
“璞~”从洛雪口中喷出的水差点就到了冷寒身上。“还活着,谢天谢地!嘶~”
不小心扯动了身上的伤口,流出来的鲜血瞬间与河水融合到一起,染红了周围一片。
“你就是刺客?”冷寒趁着月光上下打量着对面冒出来的人儿,似笑非笑的问了句。
洛雪这才惊觉前方好像有个人,犹如受到惊吓的猫儿,藏在爪下的利刃隐隐浮现,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盯了会儿才暗暗放下心来,一个半残废而已!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刺客,见过像我这么漂亮的刺客吗?”洛雪立马驳回去,这短短半个小时经历的事情早就让她精疲力竭,更叫她气愤难当,莫名奇妙的来到这里,还被人认为是‘刺客’,引来一群人追杀,奶奶的!她是招谁惹谁了。
冷寒一愣,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半夜里独闯军营,不是刺客那是什么?”不冷不热平淡的声音,反叫洛雪听的迷迷糊糊,判断不出此人是敌是友。
“我要是刺客,第一个杀的就是你!”恶狠狠的语气配上那张被头发遮去一半的脸,倒是让人丝毫察觉不到威胁的气味。
“杀我?你还真是天真!”冷寒讥讽道。
这个世上有多少人扬言要取他性命,可他至今还不是好好的在这活蹦乱跳,想要他性命?还是想想怎样保住自己的小命吧!只因他不会让任何能威胁到自己的因素存在。
顿时,冷寒眼中杀机顿现,洛雪被浓浓杀意包围,心头一颤,她低估了对面男子的实力,就算他现在形如半个残废,但想取她的小命还是易如反掌的。
她可不想死,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命,可不能轻易就这么断送了,“要还想多活两天,我劝你不要打我的念头!”
“嗯?”
突来的一句话让冷寒停下要出手的动作,隐藏在暗色背后的双眼有些许震惊,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知道多少!
“凭你的实力,不会简单的认为今晚走火入魔只是因为疏忽那么简单吧!”
水下,洛雪长长的指甲用力扭了下大腿上的肉,意识慢慢回笼,妈的!真是痛啊!
冷寒凌厉的眼神向洛雪扫来,洛雪这才看清此男子的面容,好惊艳的一双蓝眸,还不待她感慨,纤细嫩白的脖颈被一只大掌牢牢卡住,差点叫她喘不过气来。
“说!你到底是何人?”眼睑微眯,冷冽的气势直压洛雪。
“能救你命的……人!”
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说完这句话,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冷寒警觉,另一只手拖上眼前女子腰肢,避免她沉入河里被水淹死,心中正在琢磨她刚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夜色依旧,静无一物的深夜中,一道黑影闪过,隐隐中透着些暗白,飞快地跃入不远处的军营,没过多久,一颤颤巍巍的老者手拎棕色古木箱,面色严肃的朝中央营帐一步步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挪去。
“张老,她怎么样?”宽敞的营帐里,被烛光照的分外温馨,内置的物品不多,但都极具条理,虽是在军营中,却给人一种别样的赏心悦目。
“王爷放心,此女子受的只是些皮外伤,擦点药休息几天就可以了,但是……毕竟是女子,在军中恐怕多有不便!”张老算是军中的老军医了,跟着王爷的时间也不短,王爷的性子多少熟悉一些,有时候相处也不似他那帮下属来的拘谨。
“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张老弓着身子,退出了营帐。
偌大的营帐中只剩下他与她两个人。
此时冷寒才坐下来认真的打量起这个说‘能救他命’的女子,一双蓝眸看向床上那足以冠之倾国倾城的女子,柔顺的乌发紧贴着雪白晶莹的脸颊,俊秀的瓜子脸上双眉轻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点点邪气正盯着自己,红唇艳如鲜花,脖颈修长优美,那一张脸无一处不是精致动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绝代佳人的目光正与他的在半空中相会,其中的波涛汹涌也只有两位当事人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