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奔驰了许久许久之后,久到落惜语以为这辈子就要在马车上渡过时,随着一声嘶鸣终于停下,“紫兄,落姑娘请下车吧!”伴随着温和的声响,奢华糜贵的车帘兀然掀起。明月溪笑意如春的脸孔赫然印入车厢内二人的眸子。自从出了烟雨涧,明月溪便不再称紫墨轩为狐王,而改叫紫兄。
落惜语在紫墨轩温柔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冰冻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让落惜语忍不住打了个凛冽,庆幸自己这次穿了鞋子,虽然有些憋屈,但也不至于再让她的双脚受委屈。
“冷么?”说着,紫墨轩紧了紧落惜语身上的暖裘,将她纤弱的身子纳入自己的怀中。落惜语摇摇头,迷蒙的看着漫天洁白的飘舞,清淡的声音夹着莫名的感叹,“这雪竟还在下!”她以为这次出来看不到雪了呢,竟不想依然是漫天飘洒,寒凉舞动。
身上兀然传来的暖流,让落惜语回神,她知道是紫墨轩施法为她驱寒,这一路上如若不是他一再施法减少颠簸,恐怕她早就体力不支,累的倒下了,哪里还有精神站在这里看漫天雪舞。
扫了一眼四周,绿衣抱着蓝狐儿已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来至他们身边,“紫兄,落姑娘请进府内休息吧!”温和的声音适时的响起,随着明月溪的指引,进入府中大厅。
一路上落惜语虽为仔细观赏,但是从眼前掠过以及大厅富丽堂皇的装饰看来,也能想到这座府邸是怎样的巧夺天工,奢华富贵,既有着江南的精致,又兼具北方的霸气,果然不失一朝太子的身份。
落惜语等人刚刚坐下,便有侍女恭敬的送上茶水,然后躬身退去。
“紫兄,落姑娘,先喝杯茶,然后再去内室休息,届时晚膳再去叫二位,”说着,温和的眸子淡淡的落在落惜语的身上,关心道:“落姑娘一路还好吧!”
落惜语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不说话,抱过绿衣手中的蓝狐儿,“姐姐坐下喝杯茶吧!”说着,却将侍女端来给她的茶水凑到毛绒绒的小嘴前,满意的看着蓝狐儿鲜红的小舌啪嗒啪嗒的撩动。
既然知道她会不好,何必让她出涧一舞,竟然让她出涧,这样的关心不嫌多余么?
紫墨轩慵懒随意的斜倚在檀木椅内,邪媚的眼角瞥了一眼仍然笑意不改的明月溪一眼,含着宠溺的笑意锁上落惜语冷淡的眉眼,只要他的小惜儿高兴,管他别人如何。
明月溪面上更加柔暖的笑意,将心中的微澜淹没的不着痕迹,落惜语,总有一天,你见到本王之时,定会笑颜如花!
“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下。”将蓝狐儿喝空的茶杯放在身边的小几上,落惜语抬眸看着紫墨轩轻然道。
紫墨轩斜睨向座首的明月溪,“太子----”,他还是称明月溪为太子,从未变过!他和他注定不是兄弟。
明月溪了然一笑,“来人,带贵客去厢房休息!”
规矩谨慎的侍女应声而入,引着落惜语等人离去。
明月溪站在门口,看着回廊尽头渐渐消失的两抹相携的素白,温和的笑容中闪过一抹诡异,弥散在纷纷落雪中,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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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浓如墨,闪着清亮的光泽。落惜语倚门看着纷撒如絮的雪花,等待着期盼中的白色身影。吃过晚饭,紫墨轩送她回房后,就被明月溪差人叫走了,说是商量明日宴会献舞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落惜语的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阴影挥之不去,让她想来安静的心,有些微的烦乱。将怀中的蓝狐儿递给旁边的绿衣,“姐姐带着蓝狐儿休息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冷却一下心中的躁动。
绿衣稍微犹豫,点头称是,虽然尊上交代过,不让她离开半步,但是轩主的脾气她更清楚,如若她不走,那么就是轩主走了。
“姐姐还有事么?”听着回廊传来的脚步声,落惜语淡淡的问着,眸光仍然弥散在落雪纷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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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沉默和渐渐浓郁的兰檀香味让落惜语的心猛然一沉,偏头,却看见穿着粉色纱衣的倾城女子的站在她身侧不远处,冷艳的眉眼高挑着一丝不屑和浓烈的恨意。
水仙儿?!落惜语对她的出现有些讶异,随后释然,她怎么忘记了呢,水仙儿现在是太子妃呢!
“这位就是落姑娘吧!果然是人间极品!难怪我家太子爷,念念不忘!”女子故意将念念不忘四个字说的别有深意。
“水仙儿,你是真的不认识我吗?”落惜语清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揶揄,既然不认识,眼底的恨意从何而来呢!不过就是因为她拆穿她的假死或者再加上那颗妃子笑。
“水仙儿?落姑娘认错人了,家姐以殁,我叫水---莲---儿!”一字一顿的说着,水莲儿已走进落惜语的身边,“只因尽早入宫请安,未能迎接落姑娘,所以特来致歉!”馥郁的兰檀香气让落惜语烟眉微皱,转身像屋中走去,“怎么,落姑娘不接受么?还是你怕我?”清脆的声音荡着尖锐的讽刺,粉色的身影紧随而来。
落惜语嘴角缓缓勾起,“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妃子笑的滋味了吗?”轻移的步伐并停顿。
“落惜语----”水莲儿咬牙切齿,倾城面孔慢慢扭曲着,如果她不提妃子笑,或许她还会放过她,那该死的笑药,不但让她笑的肝肠寸断,还出尽了洋相,明天,明天一过,她一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轻风荡过,森寒缭绕,蓦然回首,只来及看到那抹融入落雪的粉色,和空气中尚来不及消散的兰檀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