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笑笑医馆,左阙终于撑不住,再次昏迷了过去。医馆内一阵人仰马翻,端水的端水,拿纱布的拿纱布,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倪宛宛一个人坐在大厅的凳子上悠闲地喝着茶。
临近傍晚,倪宛宛才看见从左阙房里端出来的血水渐渐清澈起来。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便看到卓非一脸疲惫地走出房门。
她忙趋上前递上绢帕,呼了一口气道:“卓非,你总算出来了,有没有吃的,我快要饿扁了。”她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茶倒是喝了两壶,可一跑厕所就全没了。
卓非顿住擦汗的手,不可思议的盯着她。门主现在生命垂危,全医馆的人都为他忙翻了天,这女人不帮忙就算了,好歹她救了他,关心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总不为过吧。可是她现在竟只在意她的肚皮问题。他以为他无情,没想到她更无情。
想到此处,火气就开始噌噌的往上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刚想说没有,却意外地听到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得正欢。水灵灵的大眼无辜地瞅着他,似在控诉他的招待不周。
卓非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力的垮下肩,算了,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她一次了。随即改口道:“有,你跟我来吧。”
等左阙完全清醒过来已是第三天傍晚了。倪宛宛端着开胃小粥有些谄媚地走人他房中。据她这两天的全面观察,这个阎血门门主还是有些底的。如今自己身无分文,无家可归,还要躲避慕容天的追捕,实在不宜单独行动,那么傍上慕容天的死对头左阙就是最好的选择。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毫不留情的一盆冷水浇得倪宛宛端着托盘的手僵在桌子上空。
坐在床沿的卓非一阵闷笑,倒是挺赞同左阙的话。
倪宛宛根本就是属于那种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如今主动示好,明显是有很大的企图。
倪宛宛面子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将盘子轻放于桌上,然后搬了张凳子坐在左阙床边,有些埋怨地说:“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说话就不能客气一点吗?”
“救命恩人?”左阙挑眉:“冷眼旁观到我快要被人折磨死了的时候?”
倪宛宛惊愕,原来他看到了。但她也不过是踢了他两脚,气了他两下,出手晚了点,动作慢了点而已,他也不至于这么记仇吧。
“我是在审时度势,看准时机再出手,这样成功的机率也会高一点。”倪宛宛狡辩。
“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在找机会下手,我只想知道你出手相救的目的。”左阙直接切入主题,一双厉眸直直看向一脸心虚的倪宛宛。
“因为慕容天,因为你我同是慕容天的仇人。”是的,不顾她意愿,将她的终身大事当成儿戏的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左阙和卓非一听这话,皆一脸正色,面面相觑。
“慕容天可是当今武林盟主,是天下尽知的大善人,他和你有什么仇?”
“他是我的杀父仇人。”倪宛宛开始胡编乱造。见两人都露出怀疑之色,咬咬牙,心一狠,讲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道,
“我从小就住在山上,是师父将我养大成人。十七年来从未下过山,直到师父不小心说漏嘴,才知道当今武林盟主慕容天是我的杀父仇人。于是我便瞒着师父偷偷下山,辗转来到景城。这才发现所谓的武林盟主势力有多大,武功有多高。根本就不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能对付的了的。我本想回去找师父,可是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大路痴,七弯八拐走到景城,早就找不到回去的方位了。哎,如今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倪宛宛越说越可怜,越说越悲伤,眼睛却偷偷瞄向面前无动于衷的两人。
拜托,我已经暗示的够明显了,说话啊,留我呀,留我呀。
可是,卓非却还是径自摇着手中的扇子,听而不闻。左阙则完全无视倪宛宛期盼的眼神,阖上双眼。
倪宛宛无力的垂下肩,心中咬牙切齿,转身便要走出门。
左阙却在此时又抛出了一个问题,“还有别的原因呢?”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止住了倪宛宛的步伐,转身,微微蹙眉:“什么别的原因?”
左阙重新睁开眼,缓缓开口道:“你救我,除了慕容天,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不然早在她听到慕容老爷这个名号就该出手了,而她当时明明就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直到他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这才是她出手的主要原因。
“呃,因为你有一双蓝眼睛。”衡量了一下,倪宛宛还是说了实情。
不料,左阙的脸色却开始往下沉,全身武装,竖起刺来,语调渐渐冰冷:“我的蓝眼睛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那可是我拼了命要保护的东西,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要是从此以后都看不到了,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左阙有一瞬间的错愕,她说那是她拼命要保护的东西,她说漂亮,她没嫌弃,反而会遗憾。他没听错吗?
左阙有丝激动,蓝眸紧紧地盯着某人越离越近的小脸,直到气息交缠。
“咳咳。”假意的咳嗽声打断了绮丽的氛围,卓非闷笑的提醒浑然忘我,快要吻上对方的两人。
倪宛宛一回神,急急地退了一步,“嘣”的一声重重地坐到了地上。血色倏的往上涌,浸染了整个小脸甚至于脖子。偷眼看向左阙,发现他竟也微微有些脸红。狼狈地站起身,火急火燎地奔出房门--降温。
左阙失神地看着她的背影,对着卓非脱口而出:“带她回阎血门。”
卓非身子有些不稳,收住手中正摇得欢的扇子,以怀疑的眼光看向他:“你确定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语气非常肯定。
“为什么?”
“她是第一个不怕我,不把我当妖怪的女人,甚至说我的眼睛很……漂亮。”
“但是她来路不明,她说的那些身世根本不可信。”
“我知道,所以你去查。”
卓非抚额,早知道他就不说这话了,结果摊上这样的烂摊事,真是命苦啊。尽管如此,他还是试探地问:“如果查出她是敌人呢?”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