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欧阳别院的第二天,府里便来了两个意外之客。
一大早,倪宛宛便来到大厅,看着几天没见的两人。只是,见到楚歌的那一瞬,她的眉头便狠狠地一拧。
“你怎么会受伤?”看着歪坐在大厅里,全身血迹斑斑地楚歌,她不由担心的问道。
楚歌抬头,随即扯唇一笑,苦涩地说道:“没事,小伤而已。”
“什么小伤,全身都是血了还是小伤吗?小荣,快去请大夫。香儿,你先去收拾一间干净的客房。”倪宛宛回头,对着身后的丫鬟家丁吩咐道。
“是。”两道声音连声想起,匆匆而去。
“丫头,你不要着急,真的是小伤,现在也已经止住血了。他衣服上的那些血不是他自己的。”一旁的白胡喝了一口茶,解释道。
倪宛宛这才安下心了,疑惑地看向白胡道:“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楚歌在一起。”
白胡呷呷嘴,站起身来开始手舞足蹈,夸张的说道:“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话说当日你不肯走出房间,我死拉活拽,外加威胁利诱,终于让你踏出房门半步,然后……”
“师父,长话短说。”倪宛宛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的打断他的话。这段前奏她知道,不用他再刻意复述一遍。
白胡哀怨地瞪了她一眼,撇撇嘴说道:“你那么急干什么,这不是说到了吗。就是那日我双拳难敌四手,很不幸地中箭了,然后便被右相关了起来。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恶,那箭上有毒,居然不给我解药吃,害我烧了一天,冻了一天,还难看了一天。下次我要是碰到他,一定将他剥皮拆骨。呃……”
见到倪宛宛警告的眼神,他忙干笑两声说道:“好像扯远了。反正就是我快要死了的时候,楚歌拿解药了救了我一命。可惜呀,屋漏偏逢连夜雨,居然被那个右相撞个正着。你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那个右相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命令一大群武林大手围堵我们。可是我毒性还未完全清楚,有心却使不上劲。楚歌这才被人砍伤的,他身上的血有一大半是一直誓死保护他的三个护卫的。”
原来如此,倪宛宛看向眼脸低垂,看不清表情的楚歌。心中泛起疼惜,亲生父亲毫不留情的对自己下手,情深意重的护卫死于非命,他的心里一定很难过。
“哎,丫头,你说楚墨越是不是想当皇帝想疯了。那个皇位有那么吸引人吗,听说楚歌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居然也舍得下手。”白胡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随着楚墨越的行为愤愤地批判。
倪宛宛狠狠瞪了他一眼,笑道:“师父,你渴了没有,如果渴了就喝杯茶;如果不渴就去看看玉吧,他受伤了。”
“什么,玉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白胡一蹦三尺高,然后气极败坏地往欧阳玉的房间走去,边走边不停的叫骂着:“哪个混蛋这么大胆,居然敢伤我白胡的宝贝徒弟。”
倪宛宛撇撇嘴,人家连他都敢伤了,还在乎一个徒弟?
此时,香儿走入大厅,示意客房已经收拾妥当,可以将楚歌带去休息了。倪宛宛点点头,带领楚歌往客房走去。
一入房间,楚歌便鞋也不脱,一声不吭地躺到了床上,翻个身,将脸朝向床的里侧。
倪宛宛刚想出声,便见到小荣带着大夫进来了,让开身,她让大夫替他做个检查,然后简单地包扎,开了药方之后。
她才关上房门,走到他身边,本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没再开口。
楚歌翻过身,看着一脸担忧的她,不由将手伸了出来,放在床沿,淡淡的说道:“把手给我。”
倪宛宛一愣,虽然不解,但还是将左手放入他手心里。这才发现,他虽然比她小,手掌却大得能将她的小手密密地包住。
五指回拢,楚歌将她的手移到自己的胸口处,闭上双眼,沉默许久,清清淡淡地声音才蓦然响起:“我很担心你。被爹关在房里一直都没你的消息,后来无意间听到你掉落悬崖的消息。我的心一下子全乱了,尽管彷徨,心痛,恐惧,却一直抱着一线希望。暗当初掉落悬崖都活着,你一定也会平安无事的。抱着这个心态,我心中的不安才能稍稍镇定,颤抖的双手才能平缓下来。”
倪宛宛一直静静地听着,没出声打断。心中却似掀起千层浪,无法平静下来。欧阳玉当初说的是真的,楚歌,是真的喜欢她。
楚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甚至隐隐有丝疼痛传来,眼睛依然未曾张开,似乎一睁开,他便没有勇气将接下来的话说完整。
“后来,我想方设法逃出我爹的软禁,救了你师父。那时的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下悬崖找你,就算,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找到。可是我受了伤,你师父非要将我带到这里来。没想到,却见到了你,我很庆幸,也很感激你师父。看到你平安无事,我……”
双眸霍的睁开,楚歌坐起身,一把将倪宛宛揽入怀里,紧紧地环着她。
“楚,楚歌。”倪宛宛措手不及,鼻头猛的撞上他厚实的胸膛,闷哼出声。
“白胡说,欧阳玉和暗都已经是你的相公了。”
倪宛宛一愣,揉着鼻头的手放下,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暗骂道:“真是个大嘴巴的臭老头,人家救了他一命,就把什么底都给掀了。”
“我现在已经跟我爹决裂,无家可归了。”楚歌清清淡淡地声音重新在她耳边响起。
倪宛宛挑眉,他想说什么,为什么她好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无名无份地住在这里似乎不太妥当。”楚歌接着说。
“所以……”
“如果身份变成你的相公会不会好一点。”最后一句像一声闷雷,惊得倪宛宛一个激灵,迅速从他身上跳开,条件反射地问道:“那小遥呢?”
楚歌拧眉,她没有直接拒绝他,是不是表示他有希望。可是,小遥是谁?低头沉思了一会,哦,对了,她的婢女好像就叫小遥。不过那丫头……
倪宛宛仔细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心惊肉跳,他不会根本就不记得小遥这号人物吧。天啊,果然是她的错,当初她根本就不应该丢下小遥,独自离开。
“小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她在一个半月前就失踪了。”楚歌抬头,好像终于想起什么似的。
“什,什么?失踪?”倪宛宛尖叫,死死地瞪着此时还一脸无辜地楚歌,愤恨地撂下一句话:“想成为我相公,等找到小遥再说。”
回头,倪宛宛狠狠地倒退两步。吃惊地看着倚在门口正一脸戏谑地看着她的两个相公。
“暗,我们是不是应该随时随地将她绑在身边,不让她有机会胡乱答应别的男人什么?”欧阳玉扯唇,看着身边的暗轻声说道。他们本是听说楚歌在这,来此问些问题的,没想到却听到如此惊人的对话。
“恩。”暗点点头,斜睨了倪宛宛一眼,走上前说道:“的确有必要,不然不久的将来,她恐怕就有后宫三千了。”
两人的谈话虽然云淡风清,却听得倪宛宛一阵毛骨悚然。干笑两声,她忙上前转移话题道:“玉,你还受着伤呢,怎么到这儿来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我若还不来,我的娘子恐怕就会被人给拐走了。”欧阳玉已有所指的看着一脸不驯的楚歌,走到倪宛宛面前。
“怎么会呢,你太杞人忧天了。我又没答应他,你想太多了。”
“你答应了,等找到小遥,你就是我娘子。”楚歌插上一句,不甘示弱的回瞪欧阳玉和暗。
静谧的房间内,三个大男人的视线在空中燃烧得噼里啪啦直响,倪宛宛缩缩脖子,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往门口溜去。
眼见偷溜马上成功,面前却突然冒出一截胡子。白胡好奇地看着猫着腰冲他使劲眨眼地倪宛宛,不解地问道:“咦,你们谈完了,那么快?我只是上了一趟茅房而已就谈完了?”
白胡的话,成功的转移三个男人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偷跑不成的倪宛宛。无奈地转身,她咬牙切齿地瞪着犹不知状况的某个白胡子。
“言归正传,楚歌,我们找你有事。”欧阳玉走上前,脸色已经恢复成一本正经。
楚歌重新躺下,高傲欠扁的样子连倪宛宛都想上前揍一顿。
“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不过可惜,我没办法帮你们。”
“为什么?”欧阳玉皱眉,直觉的认为他这是推脱之词。
“上次出面救助宛宛后,我爹便不再相信我。这几天,我一直被他软禁在房间里,他的行动我一点都不知道,更别提参与。至于以前知道的,呵,我想,现在也被我爹打乱了吧。”
欧阳玉和暗对视一眼,的确,现在的楚歌对于楚墨越来说就是一个叛徒。以他的为人,就算对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不会冒险再去相信他。
楚歌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现在的兵权全部握在我大哥手上,从他身上,或许你们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你大哥?他怎么可能会帮我们?”
“不一定,大哥是庶出之子,而爹一直过多的疼爱我。这点,大哥早就对爹有诸多不满,我甚至好几次听到他诅咒爹。前段时间,大哥和爹更是大吵一架,似乎是为了一个女人。如果你们找出那个女人帮大哥解决问题,或许会有点用。至于成不成功,就要看那个女人在大哥心目中的地位了。”
欧阳玉点头,“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在这里休养吧。我们先告辞了。”言毕,拉着倪宛宛的手便要走出房间。
“等等。”倪宛宛挣脱他的手,走到楚歌面前,突然笑嘻嘻地说道:“楚歌,等你伤好了烧菜给我吃好不好?”看到他,她便开始无限怀念他做的饭菜的味道,忍不住口水直流。
众人停下脚步,一脸惊奇地看着楚歌,这小子会烧菜?看宛宛样子,似乎手艺还很好。
白胡一下挤到倪宛宛身边,低声问道:“他烧的菜很好吃?”
“当然,那可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美味了,唔,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口水直流呢。”夸张地吸了吸嘴巴,倪宛宛无限向往。
“真,真的?楚小子,改天让我老头也尝尝?”白胡巴结地靠在他床边。
楚歌斜睨了两人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只烧给我娘子吃。”
白胡一听,脸顿时黑了一大半,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胡说,你不是烧给这丫头吃了吗?”
“她就是我娘子啊。”
“什么?”白胡眼一瞪,胡子一翘,对着倪宛宛吼道:“丫头,你水性杨花,红杏出墙……哦,不许踹我屁股。我是你师父……停停停……玉小子,管好你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