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颐到场之后,慈善晚宴并没有马上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时不时地向门口瞟上几眼,似乎在等着一个人的出现。
“大家在等什么人?”西西问道。
“居然都能看得出来我们都在等一个人,看来不算太笨。”穆少康夸赞道。
“你这到底是在表扬我,还是在损我啊!”西西不满地道:“你说这个慈善晚宴是由俪群会主办的,可连俪群会的主席都已经来了,但晚宴还没有开始,除非还有更重要的一个人要出现。”
“看来我确实低估了你的智商了,那你再猜猜,我们都在等谁呢?”穆少康出题拷问道。
“这让我怎么猜,一点线索都没有。”
“谁说没有线索了,你来我房间里化妆的时候,没有听到我和林浩说的话吗?”
“你们不是在谈生意上的事吗,难道那个什么青岛开发案也跟这次的慈善晚宴有关?”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慈善晚宴,又怎么可能会云集那么多的名流前来参加,这次俪群会可是倾巢出动,她们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富太太,她们身后的男人每一个对中国的经济来说都举足轻重。”
“那是不是这次的赛船比赛也不是那么简单呢?”
“孺子可教也,举办慈善晚宴要有一个由头,而这次的赛船比赛就是由头,现在做生意已经不讲究低调了,适度的高调对自己很有好处,特别是参加这种慈善活动,可以让政府的人对你有一个很好的印象,这么多的富豪集中在青岛,为的当然是那个开发案了。”穆少康一口饮尽杯中的香槟,深邃的眼眸之中浮动着欲望的暗涌,这样一个大型的开发案,不管是谁,都想要在其中分得一杯羹。
“开发案?”西西微微皱了皱眉,思索着一个小时之前,在穆少康的房间里听到的他和林浩的对话,突然,脸上的神色一亮,得意地道,“我知道了,所有人都在等顾夏宛,因为这个青岛开发案的关键就是她。”
“你猜对了,她也来了。”穆少康看向入口处,用眼角余光看到韩劲松和穆青杨正快步的从人群里出来,能让这两位上海滩的巨富来迎接她,看来顾夏宛对于这个开发案来说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重要。
顾夏宛穿着一袭紫罗兰的礼服,虽然从姿色上来看比不上宋琬颐,可是顾夏宛的眉宇之间皆是逼人的英气,自有一番英姿飒爽的风采。
顾夏宛的身旁跟着齐悦,西西这时才发现,齐悦其实与顾夏宛长得很像,只是造物主还真是这世上最奇怪的生物,他给了一个女人英气,却给了一个男人柔美。
慈善晚宴在顾夏宛到来之后没多久就开始了。
因为是俪群会捐献的拍卖品,所以基本上都是一些珠宝首饰之类的,其中也会夹杂着几幅字画,但要嘛是宋琬颐的书法又或者是顾夏宛的油画,可以说,丝毫都没有收藏价值,富豪们的踊跃出价也只不过是为了给俪群会面子而已。
穆少康对于青岛海鲜的兴趣原大于对拍卖品的兴趣,拍卖会开始的半个小时里,他都没有抬过头,自顾自地解决着温饱问题。
穆少康吃得很坦然,可是西西就没那么他那样的好胃口了,不是她不觉得饿,而是她始终都觉得四面八方都有目光投射向这里,让她吃的很不安稳。
“喂,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西西用手肘捅了捅穆少康的胳膊,低声问道。
“整个一张桌子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觉得你有必要压低着声音说话吗?”穆少康一边说着一边伸筷子夹了一块龙虾肉。
“还不都是你选的好位子,我现在可是浑身的不自在。”西西有点气恼的道,她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向小北读书的时候最讨厌别人盯着她看了,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你以为,我不选这个位子就一定不会被那么多人给注视了吗?”穆少康反问道。
“那也总比两个人坐一桌来的不用那么高调吧。”西西翻了一个白眼,很不自在地微微动了动身子。
“如果高调一点可以让我不用听那些奉承的话或是教育你的话,我宁愿自己一辈子当一个高调的人。”穆少康说着撇了一眼穆青杨的方向,他的身旁有着两个空位,正是为他和西西准备的。
就当穆少康想要将目光收回来的时候,他接触到了齐悦鄙夷的眼神,穆少康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如果给齐悦一个可以选择的机会,他相信,他也一定很想像自己现在这样的高调,至少可以不用坐在自己的母亲身边。
当第十九件拍卖品被顾夏宛拍下之后,所有人都很期待那件压轴拍卖品的出现。
宋琬颐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的绣着凤穿牡丹花纹图案的旗袍出现在主席台上,领口上别着一枚式样复古的宝石胸针。
这枚宝石胸针看上去好似很普通的样子,可是穆少康知道,那是宋琬颐的心头好,听说出自于十八世纪一个没落贵族,宋琬颐好几次出席大型活动的时候都会带上这枚宝石胸针。
拍卖一开始,大家竞拍的都非常的踊跃,不过所有人都是陪衬,韩劲松才是主角,既然是宋琬颐的心头好,他又如何能让自己太太的心爱之物落到别人的手里呢。
那些陪衬者也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如果没人竞争,那实在是太假了,但是也不能将价钱抬得太高,只让能让韩劲松成为这场慈善晚宴的魁主就行了。
穆少康拿纸巾擦了擦嘴,就在韩劲松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他突然举手,“一千万。”
韩劲松的出价是五百万,这个价钱已经远远高出这枚宝石胸针本身的价值了,而五百万也是这场慈善晚宴的最高出价,如果没有穆少康的突然出价,韩劲松必定是本晚最风光的人。
穆少康的这个价钱一喊出,在场的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各怀鬼胎的表情来,那些无关痛痒的人自然是乐得看场好戏了。
整晚都没有怎么露出笑容的顾夏宛,在穆少康出价的那一刻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却猛地触碰到坐在她对面的穆青杨投射过来的探究的目光。
穆青杨的目光并不凌厉,甚至可以说,他是顾夏宛见过的所有生意人中目光最为柔和的一个。
能拥有现在这般的身份和地位,目光凌厉的人容易让人敬畏,就如韩劲松,而目光柔和的人却可以获得更多的尊敬,就像穆青杨。
韩劲松的嘴角微微抽动,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犹如淬了剧毒的刀刃,带着不怒自威的冷冽。
站在主席台上的宋琬颐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可是那笑容远没有之前的自然,看上去是那般的僵硬。
“如果穆少康一直把价钱加上去,我倒要看看,宋琬颐还能笑多久。”齐悦幸灾乐祸地在顾夏宛的耳边低声道。
“就算穆少康不再加价,宋琬颐也笑不出来了。”顾夏宛冷哼一声道。
“那倒是,这枚钻石胸针顶多值两百万,韩劲松出价五百万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就是不知道他的面子到底值多少钱,他会不会连一千万都不跟啊?”齐悦有点怀疑地问道。
“如果他不跟,他就不是韩劲松,如果他硬跟,他也不是韩劲松,你看着吧,只要超过一千万,韩劲松就肯定不会跟了。”顾夏宛胸有成组的道。
“今天晚上,韩劲松可是连一样东西都没有拍到手,要怪,只能怪他算得太精,只等着这最后出场的,如果让我花个一千万可以让韩劲松出丑,我也愿意,要不是您拦着,我怎么可能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让给穆少康。”齐悦不满地道,撇了一眼此刻正一脸淡然的神情的穆少康。
“因为青岛的开发案,我已经跟韩劲松闹翻了,如果还在这个时候让他出丑,我们之间的仇只能越结越深,夏越的根基大,他不敢动,可是越齐就不同了,我可不想让你父亲辛苦创立起来的基业毁在你的手上,记住,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给我小心一点。”顾夏宛瞪了齐悦一眼,警告道。
“你怕我招惹上韩劲松,你就不怕你把穆少康当枪使,穆青杨跟你翻脸吗?你们可是多年的好友,而拓实又是夏越最大的客户之一。”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同样的,最了解顾夏宛的便是她的儿子。
“韩劲松再怎么生气都不敢拿穆少康怎么样,因为他的身后有穆青杨,这几年来,韩劲松的生意有多少是跟穆青杨一起合作的,他才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跟自己的合作伙伴闹翻,也同样的,穆青杨也不会跟我闹翻,因为这对他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顾夏宛气定神闲的道,在生意场上,人人都是你的敌人,但同样的,只要有利可图,又可以人人都是朋友。
就在顾夏宛和齐悦这对母子说话的时候,那枚宝石胸针的竞拍价已经飙升到了五千万。
当宋琬颐听到穆少康毫不犹豫地喊出一千万的时候,她那优雅的笑容在那一刻彻底崩溃了,因为她太了解韩劲松,他是绝对不会再加价了。
但宋琬颐就是宋琬颐,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得体的笑容,当拍卖师宣布这枚宝石胸针归穆少康所有之后,她竟微笑着向穆少康走去。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不过韩劲松的脸色就实在是难看的太多了。”齐悦得意地道。
“收起你脸上的得意,如果你学不会处变不惊,你就给我一天到晚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至少这样不会让别人猜到你在想些什么。”顾夏宛低声呵斥道。
“妈,你是不是也学不会处变不惊啊,所以俪群会的主席就一直都只是宋琬颐?”齐悦欠扁的问道。
顾夏宛恶狠狠地瞪了齐悦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虽然她嘴上不愿意承认,可是在心里,她还是有点佩服宋琬颐的,至少,如果换成是她,她是绝对笑不出来的。
“我听你的父亲说,你对女人一向很大方,果然呢,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姐对你的吸引力能维持多久呢?”宋琬颐微笑着说道,她的声音有着一种天生的柔美,如此一句笑里藏刀的话还真的是最适合由她来说了。
“当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不管是多少价钱,我都一定会抢到手,因为这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 穆少康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在宣读着誓言一般,“就是不知道伯母在伯父的心中是怎样的价值呢,听说伯父上个月还有在一个拍卖会上花了一千万给沈小姐买下了一副油画,听说这幅油画是那个画家画了送给他的情人的。”
穆少康口中的沈小姐便是沈惠安,韩劲松的情人之一,也算是出身名门,娘家在马来西亚很有地位,为人做事极其高调,在成为韩劲松的情人之后便大有要与宋琬颐分庭抗礼的架势。
宋琬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可以容忍任何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在她的面前提沈惠安这个名字,特别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韩劲松肯花一千万给沈惠安买油画,却不肯给她买下这枚宝石胸针,那么在别人的眼里,她这个正室就等于是被沈惠安这个小三给踩在了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