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黛玉是被紫鹃从床里给翻出来的,迷惘地睁眼,黛玉瞅着紫鹃,纳闷什么时候,她也这么喜欢打扰她睡觉了?
她脑袋刚迷迷糊糊地想完,就蓦然听见雪雁轻细的声音唤道:“二姑娘……”
“二姐姐?”黛玉惊疑地起了身,忙地从床上坐起,就见着迎春掀了帘子,进了屋:“怎地……府里出了大事,你竟还睡得着?”
“大事?”黛玉刚睡醒,脑袋还迷糊着的,所以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荣府的大奶奶没了,今儿一大早就有人来传,老祖宗早就起来过去了。”迎春边挖了黛玉起床边说。
“秦可卿?”黛玉心里默念,突然想起,是了,昨夜……正是她魂断的时候。想到这儿,黛玉盯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依旧是如花的容颜,却笑得更魅了。
“你可是如何知道的?”黛玉睨着迎春,想着这样的大事,该是不会传得这样快的。
“今儿凤姐姐急的,匆匆走的时候,我听见平儿说的。”迎春见黛玉一副没有表情的脸,不知道怎地,心里总有点不安。
“姐姐这话今儿在我面前说就行了,若别人问起,可别说了去。”黛玉缓缓地别了一只檀木的簪子在头上,淡淡地说道:“二姐姐来此,莫不是想问我可跟此事相关?”
黛玉微微笑了笑看着迎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黛玉在晚上的事儿,也知道她与皇家或多或少有那么点牵扯,而那秦可卿的身份在贾家早不是个秘密了,所以迎春才会第一时间来找黛玉,毕竟……太子爷的女儿可不是普通人敢动的。
“你可别乱猜,我才不是来问你这事的。”迎春拧了下黛玉的脸,恨她说话没表情的样子。
“那是什么?”黛玉听迎春不是问她这事儿,倒真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我就说,你这懒的样子,定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跟你说也没用。”说着迎春自个儿出了屋,竟是去了,黛玉也没留,想着也是跟她没关的,否则迎春定是告诉她了。
收拾好,黛玉出了屋,一眼就见着紫鹃正苦恼地对着空空的鸟笼子看得出神。
“怎么了?竟看得这样出神。”黛玉笑着点了点紫鹃的脑袋,方让她醒了来。
“姑娘……”紫鹃听着声音,忙地转了身,指着鸟笼子说道:“昨儿十三爷赏的鸟儿,明明昨晚上还在的,怎么这一大早就没了。”
“没了?”黛玉也疑惑地瞅了瞅那鸟笼子,见着的确是没有,方笑了笑:“想是一个不留神让它给飞了罢,不过是一只鸟儿,没了就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地。”
黛玉那样说着,却是想起昨儿那鸟逗趣的样子,也不知道那十三卖的什么关子,昨儿送鸟,今儿就飞了。
紫鹃见着黛玉不在意,也就做自个儿的去了,贾府一整天为了那秦可卿忙得天翻地覆的,好歹准备好宣了死讯,订了棺材,选好下葬的时间,地点,才清净了些。对外,贾府一律说是染病,好在前段时间秦可卿身体就闹毛病,还请了太医,所以倒没有人怀疑,只等着明儿一些亲戚要来告灵,送丧,至于太子府和康熙那边,黛玉想着两边就算想查,如今也于事无补,人已经死了,康熙再舍不得,她如今也只是一具尸体,即使他查出是萦月所为,还能真让萦月偿命?且不说如今萦月已不在京城,即使在,想必康熙也下不了那个手,他对萦月,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黛玉一直等到晚上,才想起要去找那九贝勒爷算帐,只是刚换了衣裳,就听见屋子外面有声音唤道:“林姑娘,林姑娘……”
黛玉和紫鹃都纳闷这么晚还有谁来找,待出了去方看见昨儿十三送的鸟,今早都没有看见,现在却是突然出现了。
那鸟嘴里不停念叨着:“林姑娘,林姑娘。”一见着黛玉出去,就飞带黛玉手上,爪子轻掠,黛玉手上竟多了个字条,裹成小卷儿,用细线栓着。
“这畜生,竟还是个通灵的。”那紫鹃见着,噗嗤一声笑了,点了点那鸟,见它抖了抖翅膀竟自己钻回笼子去了。
黛玉微愣地看了看手上的纸卷儿,柳眉微蹙,也没空闲管那鸟,径自拆开了纸条儿。
微弱的烛火下,一行小字,凌乱地爬在纸上。
“回路,四哥有危险。”若不是黛玉眼力好,还真看不出来这一团糟的字,看来这是十三在百忙中写的,胤稹在路上碰见麻烦了。
看到这儿,黛玉的心突然跳了一下,竟也不管原本要去找那九贝勒麻烦,心急地一纵身,就出了贾府。
康熙的队伍,漫漫长路的跋涉,胤稹从萦月离开的时候心就没有安稳过,虽然他已经让身边的人拿了他的玉去找黛玉,但不知怎么地,心就是跳个不停。
萦月……在透亮的月光下,胤稹的脸微变,太阳落山的时候,康熙下令驻营,胤稹本是奉旨送康熙出銮,等着明儿将康熙送到下一个城镇,他就要回京,这次康熙出巡,不过就是沿着黄河流域查视两岸百姓,前年闹洪灾,朝廷拨了救济的粮钱,康熙却是不放心,决定亲自前往巡视,所以随行的人也不多,只老八,老十和十三随着一起去。
坐在闪着烛火的帐篷里,胤稹想起萦月对他说的话。
那个晚上萦月问他:“四哥,我要走了,最后再为你做件事好不好?”
那时候,他不知道萦月说的竟是要杀秦可卿,只淡淡地笑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第二日随康熙的驾出城之时才听见十三说,她要做的,就是让秦可卿再也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让他从次以后,再也不用为了秦可卿跟康熙起争执。
他虽然知道了,却也无可奈何,在行进的途中,唯有叫小厮给黛玉传话,要她保护秦可卿。
黛玉……那个女子,就像冰山上的冰一样,寒透了心。
胤禛有时候喜欢看她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也曾经好奇她冷淡的面具下面是什么样子,可是谁才能摘掉她冷淡的面具?他不知道,也许……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做到。
第二日,一直到了快日落,康熙等人才赶到城镇,胤稹听了康熙的嘱咐,方带了一队人回京,胤稹担心萦月,所以一路狂奔,也不休息,直接带了人,在夜里也是不停地赶路。累了,饿了,也不过休息一小会儿,补充了体力,随即就上路。
月色,亮闪闪的洒下余辉落在暗黑的大道上。
“爷……前面就是马夹弯了,不过半日路程,就可以到京。”随胤稹回京的一行人,见着胤稹一脸的急迫,也知道主子有急事,所以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快马赶路,一路上疲于奔命,见着快到京城,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
蹄踏的马蹄声,在夜里空荡地回旋在山谷之中,马夹弯是进出京城必经的一条路,小道狭窄,北面是峭壁千刃的山脉,西面便是悬荡万里的悬崖。因此这条路上,经常回出现不寻常的事,一个不小心,便是葬身悬崖。
胤稹等虽是走这路已有数十次了,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慢了下来。
随行的护卫约有十多人,一个个均将胤稹护在最里面,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见着前面也是骑马,来了一队人。
胤稹等人忙地勒了马,见着那一群人一身黑衣蒙面的样子,竟有二十多人,阴霾地绷紧了脸,胤稹低声地说道:“对方看来是来着不善,小心。”
胤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着那群黑衣人,拿着武器,纵身飞下了马,那些马骑竟然不停,蓦地向他们冲了来,胤稹身手奇快地跃下了马,身后的侍卫也跟着忙地下了马,只有些慢了半拍,就被那些马撞着,连人带马跌下了深渊。
只一瞬间,胤禛便失去了好几名护卫,待到两方交手,胤禛才知,这些人不止是有备而来,更是不要命也要取他首级。清冷的余辉之下,双方如火如荼地打了起来,胤稹手上拿着宝剑,手中更是如流星一般干净利落,每个近得他身的蒙面人,都被他一剑,送上了西天。
血,一瞬间便染上了他的眼,这群黑衣人,不道来意,不表身份,只一喂地杀人,迫不及待地想拿他这颗项上人头,胤禛此次只带了十余个侍卫,虽都是些精兵,却终是双拳难敌四手,胤禛背后的侍卫一个个坠下悬崖,不足片刻,他身后竟只剩下三人,而对方,却至少还有十余人。
锋利的剑,险险地从胤禛的脖子掠过,他惊险地避开,却听见背后蓦然传来破空之声,惊得他忙回了身,剑却已在喉咙。
天要亡他?胤禛倏地睁大了眼,锋利的剑刃,惊险地留在他脖子前方,却是再也进不得分毫,白色的绫,微微一使劲,就解了他的危机。
胤禛的瞳孔蓦然紧缩,看着在风里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面如冰霜,在空中飘浮着眼神狠戾地看着眼前的景致。
“发什么呆?”黛玉豁然跃到胤禛面前,白绫迅疾绕过他的腰,将他扯开,一柄寒冷的剑,险险的从他腰间擦过。
“早知道你想死,我就不来救了。”黛玉瞪了眼胤稹,见着他回了神,方转身对着那群难缠的黑衣人妩媚地笑了。
黛玉的眼,袭上一抹熟悉的颜色……看着夜空里的黑衣人,她脸上浅浅的笑着,犹如玫瑰一般,甚是刺眼……
血染红黛玉的眼睛,唇舌之间,她仿佛尝到淡淡的,血的味道,白皙的玉手,轻柔在在空中划过痕迹,留下一圈迷人的香味。
“这么多人,怪不得我了。”黛玉的手指轻轻一弹,白色的烟雾弥漫,她就如在讲一句温柔的情话一般,邪魅地吐出这句话来。
只是一瞬间……在银白的月光下,那些黑衣人,便一个个痛苦地捂住了脸,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直到全都没有力气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好残忍……胤稹背后的侍卫,一个个噤若寒蝉地瞅着黛玉,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女子,就是刚才那个夺命的煞星。
“怎么,你们也想试试?”黛玉微微回了头,脸上笑得异常妩媚,吓得那三个侍卫,慌不迭地摇头,笑话……谁想试,看那群躺在地上的人就知道,黛玉的手段,十足十地狠辣阴毒,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毒药,那些人的脸上,全都是白色的亮泡,流出浓水来,这死相,真是要多丑有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