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呀,儿臣就当着朝臣百官的面,狠狠的羞辱了那妖女一番,哈哈哈哈,好不爽快呀!”景南赫政将今天在朝堂上的事情为自己的母后讲了一遍,只要一想起景南赫宸那尴尬却无法反抗的嘴脸,他的心情就无比的舒畅。
“政儿呀,你真是胡闹!”没想到,皇后秦可玉那精致的脸上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
“母后何出此言?难道母后想看到儿臣娶个蓝发妖怪为妃吗?”
“当然不是,”秦可玉的柳叶眉微蹙着,拉着儿子的手坐了下来,“她就是再不济,也是一个国家的公主啊,你日后的统一大业,说不定她能助你一臂之力呢,如今,却白白让景南赫宸那小子捡了个大便宜,你懂吗?”
“哼,”景南赫政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若是真的长公主也就罢了,可她不过是一个亡将的女儿加封来的,能成什么气候?母后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再说了,依景南赫宸的高傲,怎么会好好对那个让他受尽羞辱的妖妃,如果她在盛北国还有些地位,倒霉的,也只是那个小子而已。”一说起景南赫宸,他就咬牙切齿了,微眯的眼睛里尽是阴狠的光,嘴角,也满是邪佞的笑,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来,“母后看看,这是什么。”
秦可玉展开一看,心中的有些疑惑,“这?”
“演这出戏,其实是师父的意思。”景南赫政看着那封信慢慢化成灰烬,狐狸眼里泛起了深意。
这时,他派去的侍卫也回来了,把刚刚在永宁宫看到的都说了一遍,景南赫政挥了挥手让他离开,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鄙夷了,“不过是个愚蠢的吃货而已!”
秦可玉漂亮的脸上爬满了狠绝,本来嘛,一个声音嘶哑,残疾,还长着蓝头发的妖怪,给她的皇儿提鞋都不配,如今,既然这一切只不过是场戏,那她,就拭目以待了。
十日之后,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景南赫宸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倪慕姿撩起纱帘,看着那些送行的人,皇后和太子还有群臣,满脸的幸灾乐祸,终于把她这个妖怪送走了。可是皇帝景南硕,她就不懂了,他曾告诉她,宸儿的本性不坏,他只是经历了太多,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后,你要好好陪伴他才是啊。当时的他,满脸真诚,似乎对宸王爷寄予了特别的期望,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要将他禁锢在偏远的小城,又为什么,要将她这个烫手的山芋赐婚给他?
马车出了城门,她的目光忽然触及一抹纤瘦的身影,葱白的手指,紧紧的扒着青色的城墙,她抬起的脚,向前迈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贝齿似乎已将下唇咬出了一道血痕,翦翦水眸中,既有爱慕,又有哀伤,如此的娇柔,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恨不得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呵护吧。
沿着她的视线看去,是那个男人挺拔的英姿,他也刚好转头,四目相对,捏着缰绳的手不禁握紧。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御花园的假山背后,传来了女子啜泣的声音,她走进后,只看见那个女子甩开了男人的手,挥泪离去,而那个男人也看见了她,他脸上的无奈被淡漠所取代,快得似乎不曾出现过一样,他茶褐色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屑,转身离开。风,吹动他的衣摆,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那背影,充满了哀伤,
他们,应该是一对恋人吧?看着她,倪慕姿忽然就想起了以曾经的自己,也总是偷偷的注视着那个少年。脑海里,浮现出那间他们准备做新房的小屋,“啊,你轻一点,人家受不了了啦!”女人娇媚的声音甜腻酥麻,“哼哼,小妖精,今天晚上,我饶不了你!”男人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到处弥漫着暧昧的味道,两具雪白的身体赤果痴缠,那个让她心碎的雨夜,或许,她也是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吧。
靠着软垫,倪慕姿出神了,她,应该是古往今来的,唯一一个被拒之门外的和亲公主了吧,她的一切,早已被人安排好了。放下所有,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渴望家庭,渴望温暖。纤长的手指挑起一缕蓝发,她黯然,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啊。
“公主,天冷了,小心着凉。”妙儿取了一条毯子为她盖上,倪慕姿浅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还好,还有一个人,陪着寂寞的她。
“哎哟喂,好不容易休整了几天,这回好了,我这把老骨头啊,又给折腾散了。”倪慕姿坐在床榻上,双手交替的拍着自己的后背,干裂的嘴唇不满的嘟着。
“我的好公主,你呀,从王爷走了之后就一直在抱怨,赶紧喝口茶,消消气吧。”妙儿递上了温度适中的茶水,替她揉捏着腿。
“说什么古人营养不够,身体不好,我看他呀,根本就是铁打的。”
“王爷是男人呀,公主怎么能够跟他比呢?”
倪慕姿的心里一阵失落,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怕苦的人,训练的时候,甚至比有的男同事更加的拼命,而现在,她已经连马车的颠簸都受不了了。
“公主,早点休息吧,明天会很累呢。”妙儿为她掖好了被子。
这十几天,日夜赶路,还要明天就成婚,慢慢的合上沉重的眼,哎,她真的该睡了。
“王,王妃啊,”喜婆颤颤巍巍的走到倪慕姿身边,眼睛都不敢直视她,“迎亲的人已经在楼下等很久了,您,下去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倪慕姿收回目光,拳头紧攥了起来,任她们将大红的盖头盖下,扶着她走了出去。
今天的夜,格外的宁静,除了偶尔吹过的风,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喜床上的倪慕姿忽然坐直了,身子似乎都僵硬了,能听到“咔,咔”的声音,纤纤玉手拿下了大红的盖头,看见喜婆和妙儿杵着桌子都快睡着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这些都撤了吧。”
两人清醒了过来,“哎哟王妃啊,这喜帕呢是要王爷揭的,”喜婆赶紧上前拿起盖头想重新为她盖上,“快盖上,不然不吉利的。”
“算了,”倪慕姿拦住她的手,“他是不会来的,你们都下去吧。”
“这,”喜婆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倪慕姿的眼睛,又赶紧闭了嘴,“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我还以为他跟别人不一样呢,哼,原来,这个王爷,也不是个好东西!”
“妙儿!”倪慕姿晃了晃食指,“咱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地方,以后,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知道吗?”
“可是公主,他也太过分了。”说着说着,妙儿竟抽泣起来。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要是来了,我反而不知该怎么做了呢,”倪慕姿为她擦去眼泪,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一天了。”
“公主,我想留下来陪你。”
倪慕姿笑着摇了摇头,“回去吧,我没事的。”
妙儿轻轻的关上了门,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是多么大的耻辱,若是曾经的公主,恐怕已经哭的伤心欲绝了,可是公主刚刚的笑容,却是那么的淡然,好像她根本不在乎一般,公主的变化,真的好大呀。
倪慕姿稍稍打开了些窗轩,今天是十五,难怪月亮那么圆。整个王府凄凄静静,没有一点喜庆的感觉,而那大红的灯笼,散发着惨淡的光。再回视铜镜中的自己,火红的滚金边嫁衣,金丝珍宝的高雅凤冠,眼前的珠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这一切,除了奢华,更像是一种讽刺。
看来,这个宸王爷,还真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朝堂之上她让他蒙羞,今天,他就一并讨回来了。
“公主,迎亲的队伍来了,我扶你下去吧。”
可是,倪慕姿依旧看着窗外,她微微扬起了嘴角,一顶花轿,几个侍卫,这,就是所谓的迎亲队伍了!
肃杀的寒风一阵一阵的掠过她的花轿,吹动薄薄的纱帘,她就这样,走向王府,没有仪仗队的敲敲打打,也没有侍卫守在两边。
突然,“哒,哒,哒”,一个蹴鞠从人群中滚落,接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追了出来,轿子晃了几晃。
“干什么,找死啊!”一个侍卫一把揪起了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放了他!”倪慕姿从花轿里下来,盖头拿在手中,露出了那一头蓝发,在日光下,异常耀眼。
“小弟弟,别怕啊。”她抱过小男孩,声音比之前更为沙哑,侍卫也不敢说什么,捡起蹴鞠给了他,谁知,“鬼,呜呜呜呜呜,我要娘亲,我要娘亲!”男孩看了她一眼,竟吓得哭了起来。
孩子他娘颤颤巍巍的接过孩子,赶紧跑回了人群中,倪慕姿听见了嘲笑的声音。
花轿继续前进,是啊,她在人们眼中,是个妖怪,妖怪,怎么会有好心呢?
王府门口,倪慕姿微掀起纱帘,那抹同样火红色的身影,刺伤了她。那个男人,她是见过的,而现在这个,根本不是他!
她盖上盖头,下了轿子,不用跨火盆,也没有俗礼,更没有其他的宾客,礼成之后,只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说,“王妃也累了,扶她进新房吧。”
然后,她就在新房里坐了好久好久,再没有一个人来问过。
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
她曾以为,会有新的开始,原来,南方再暖,冬天,终究还是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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