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景南赫宸看着她的眸子里,说不出是什么神色。他本不觉得一个女子会有多大能耐,可如今,眼前这个,确实与其他人不同。
“每个遇害人的邻居家里,都有年龄相仿的女子,可他却没有动手,所以我猜,他是依着什么规律在作案,如今看来,这北斗七星,便是他的线路,所以我觉得,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这户人家。”倪慕姿的纤纤玉手指向图中的朱红之处。
“有几分道理,”莫流泱点点头,看着倪慕姿的眼里,满是探究,唇角扬起了好看的笑容,“想不到你一个女子,竟然懂得星象。”
倪慕姿也笑了笑。
“不过,你是如何想到这方面来的?”
“这还多亏王爷的提醒。”
莫流泱好奇的看向景南赫宸,谁知,他也一脸茫然。
“昨日在书房,王爷说,明明都是山峰,何以说成山岭?”倪慕姿的目光,也投向他,清丽的小脸上,突然出现了两个甜甜的梨涡,好似一切,都会在其中沉沦,“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景南赫宸恍然大悟,难怪她要让他带她上树,原来是这样,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脸上如平时一般淡漠,可心中,却起了些许波澜。
他茶褐色的眼睛明亮深邃,将她娇小的身躯紧紧的锁进眸中,她的从容,她的不惧,一幕一幕在他的脑海里回放,细致入微,平平数语竟能想到如此之多,这究竟是一个何其聪慧的女子?
莫流泱好奇的心痒,看着用眼神交流的两人,有些急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只是,没有人回答他。
景南赫宸又看了一眼图纸,翻然起身,“流泱,加调人手,今晚,我们就会会那狂徒。”
满脸失望的莫流泱一听到要行动了,又马上恢复了精神,一脸激动,摩拳擦掌。
当两人来到那户人家门口,却看见她的倩倩身影已在院中,换上了寻常人家的粗布麻衣,一块粉红色的方巾系在头上,正坐在石凳上剥着玉米,俨然一副农家姑娘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她蓦然回眸,盈盈浅笑,在夕阳的余晖下,十分耀眼,让他们的心,都怦然跳动了。
马上,景南赫宸回过神来,皱紧了眉头,十分不悦,“又不会武功,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做那床上之人,引他上当。”
莫流泱的心中微震,她究竟是不是女子,血腥的场面吓不住她,如今这般危险,竟还要做那钓鱼的诱饵,虽值得佩服,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那样太危险了,还是我来吧。”
“不行!”倪慕姿放下手中的东西,莲步缓缓移近两人,“案发之后,王爷已加派人手,可那凶手却躲开了众人的眼目,照样行凶,在不曾用迷药的情况下,如若他的动作不够快,杀人之时,受害者必疼痛尖叫,引来官兵,他早就被发现了。对付如此可怕的一个人,莫公子,你来做那诱饵,合适吗?”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风微微的吹拂着,带来丝丝凉意,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这时,一对满脸担忧的夫妇走了进来,“王妃娘娘,我们已照你说的,将小女送到村长家了。”
倪慕姿点点头,“你们只管按平时的生活习惯,无须顾忌我。”
“娘娘!”夫妇却跪在了她面前,沧桑的脸上爬满泪水,“娘娘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啊!”
“起来,你们快起来。”倪慕姿将他们一一扶起。她小的时候,父亲殉职,可她知道,那种亲人之间的关切,从来没有离开过,世间最无私的,便是这父母之爱了。
看着夫妻两离开的背影,倪慕姿笑了出来,脸上那淡然的神色,仿佛要面对的,不是丧心病狂的凶手,而是普通的农夫一般,“我没事的,你们,也早些准备吧。”
她正要走,景南赫宸却拉住了那纤纤柔夷,他伟岸的身躯,将娇小的她笼罩在阴影下。
看着她转身进了那农家女子的房间,他的双拳,紧紧的握起。
这一刻,她的身影,是那样深刻的嵌在了景南赫宸的心中,那双永远淡然如水眸子,那完美的结合着清丽绝美与执着无惧的小脸,就这么突然的,烙在了他的心上。
看着景南赫宸纠结的样子,莫流泱浅笑,危急关头,却还能顾及别人的安危,如此女子,又怎么会是尖细呢?正所谓,当局者迷呀。
夜幕降临,方尽廷带领着十二个身手了得的暗卫部署在农舍周围,倪慕姿合上了窗,再看了一眼潜伏在房梁上的景南赫宸跟莫流泱,吹灭了蜡烛,在床上躺下。
此刻的她,十分清醒,一双翦水瞳眸在黑暗中,宛若上好的宝石,尤显透亮,向上望去,对上了景南赫宸那海一般深邃的眼,想起夕阳里,他的模样,她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
那时,她从他的眸中,明显的看见了担忧,虽然只是一瞬,却还是让她捕捉到了。她的手本就修长,可握在他的手中,竟显得那样娇小,蓦地,一股暖流从他冰冷的手掌传到她的,他的声音,像大提琴奏响的乐章,低沉,动听,“用来防身,多加小心。”
那只被他握过的手贴着胸口,暖意就流遍了全身,他传了内力给她,是不是说,并非全然不在乎她?
今夜,月儿弯弯,光辉浅浅,除了那虫儿叽叽喳喳的吵嚷,还有风不时吹动,引得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外,便只剩下她的呼吸声了。
转瞬之间,急风骤做,似是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忽然就这么暗了下来,树影斑驳的投在窗上,伴随着呜咽的风声,犹如鬼魅一般。
倪慕姿在身边的小碗里抓了一把,全身都警惕起来,景南赫宸也是,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素来淡然的他,手心一热,竟是一层薄汗。
窗户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是人的身躯,可耳朵,却尖尖竖起,不像人类。
更让两人吃惊的是,那影子骤然消失在窗上,门,不曾开动过,可他,却真真实实的进来了,正缓步向床边走去。
看那身材,应是一个七尺男儿,却硬生生的,从那针一般窄小的门缝里,无声无息的进来了!
倪慕姿闭着双眸,那人的脚步也极轻,可她还是感觉到了越来越近的危机。
他来到床边,手中忽现一阔刀,高高举起,在月色下,反射出耀眼的银光。
在他俯身刀落之际,倪慕姿借着景南赫宸传给她的内力,将手中的一把辣椒面奋力洒向那人的眼睛。
来人不备,一柄大刀直直坠下,倪慕姿敏捷的往床下滚去,那人由于眼睛剧烈的疼痛连连后退,正好为倪慕姿留下了空间,那刀切去了她衣角的一片,“咣”的一声巨响后,将床沿那木头劈开几乎及地,力道之大,令人咋舌。
景南赫宸与莫流泱飞身而下,展开拳脚向他攻去,一前一后击中他的胸腹。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气沉丹田,让两人均退后一步,然后趁次时机,撞破窗户,向外飞身而去。
见他出来,方尽廷一声立下,暗卫从天而降,不停的盘旋,用极粗的锁链将他紧紧拴住,哪知,“呀!”那人暴喝一声,铁链竟节节断裂。
他正要逃离,倪慕姿拔下发上的银簪,借着内力,奋然朝着他的膝盖处直直射去,正中目标,他单膝跪地,方尽廷也趁机,一剑没入他的锁骨处,剧烈的疼痛,让他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只得被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