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明明是深爱,却说不出来。有一种爱,明明想放弃,却无法放弃。
有一种爱,明知是煎熬,却又躱不开。有一种爱,明知无前路,心却早已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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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西沉,残阳如血。秋风卷着落叶,翻飞了一地沉睡的梦。
记忆就像被这秋风卷起的落叶,凋零了,却依然飞舞着。
是谁不怕他的冰冷寒霜,温暖一笑,从此悄悄走进了他的生命。
是谁曾与他快意江湖,出生入死,千古流芳。
是谁在梨花树下惊世绝唱,若相惜,终难忘。
是谁在雨夜低述浅吟,那千年白狐的爱恋,千年无悔的等待和心伤。
是谁与他刀剑下默契,携手进退。
又是谁一再逃离他身边,最终生死两茫茫。
“璃儿,忘记你,我如何做的到”,御书房内,一紫金团龙蟒袍的男子,斜躺在龙榻上,口中喃喃的道。
他扬着头,高举着酒壶,那酒潺潺的流入他的口中,随着他起伏的喉结汩汩而下,仿佛他喝的是水,不是酒。
他长发披散,胸口的衣襟微敞,胸前已经被酒湿了大片,别样的性感却也凄美。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酒壶。
此时的他,褪去了白日里冰冷的面具,不再是那个万人敬仰的天子,也不是别人眼中冷血无情的帝王,他只是个为爱心伤的男子。
“殇儿,别再喝了”,一头发半白的老者走了进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
“父皇”,冷殇微抬起朦胧的醉眼,那片蓝色的海洋如死水般沉寂。
四年了,他始终不肯相信那个女子已经去世,每次一有消息无论多远他都立刻赶去,只是每次都失望而归时,一个人躲在这里不停的喝酒,直到醉了过去。
老者叹息一声,果然是他冷轩的儿子,连对待感情都如此相似。只是,专情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殇儿,今日蒙古国派来的和亲使者,你为何不接待呢?那个公主你至少也应该见一面才是”,冷轩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分的清家国大事和儿女私情,但除了娶妻纳妃这件事。
“而且,你不是不知大理和蒙古近年来对天宇虎视眈眈,只是碍于天宇强大不敢轻举妄动。但大理自段曦登基后,国力日渐强盛,兵力日渐强大,近年来,吞并了周边的小国,当今天下已经完全是三国鼎立的局面,我想他们很快会有所行动”,冷轩有些担忧的道。
“所以,和亲只是个幌子”,冷殇冷眉微挑,面无表情的道。
“殇儿,萧将军多年来一直驻守在天宇和蒙古的边境,抵御了无数次蒙古军的进犯。萧洛两年前又驻守于天宇和大理的边境,他们父子可以说为我们天宇鞠躬尽瘁。家里只剩下一个女儿萧灵。而这女子又对你情深意重,及笄[注]多年,拒绝求亲的人无数,都是为了等你。你也年纪不小了,天宇不可没有皇嗣。我看这女子不错,封她做个妃子吧,对萧将军也是一种安抚和宽慰”,冷轩语重心长的对他道。
“好”,冷殇面目表情的答道,仿佛他答应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婚事。
冷轩瞬间错愕的看着他微醉的俊颜,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冷轩叹了口气:“殇儿,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相信她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窗外的月静静的挂在树梢,晚风拂过,仿佛她温柔的笑颜,璃儿,你真的能看见我吗?
“殇儿,你是个比父皇了不起的君王,你刚登基两年,京城里一个乞丐和孤寡老人都没有,连其他各地这种现象也好了很多。父皇相信,你一定能抵御外敌,让天宇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盛”。
“不是我,是月记”,冷殇微醉的眼眸有了丝光彩,那个面具下的男人,那个几年前突然出现,成为天下第二商铺的月记老板,竟然是个女子。
“月记?经营天下第一糕点铺的那个月记?”冷轩吃惊的问道。
冷殇不再说话,静静的望着窗外。脑海里隐约出现一年前,轻纱后那个脸上抹了厚厚胭脂水份的俗气女子。若不是她弹得一手和璃儿不相伯仲的好琴,他怎么可能会看她一眼。
“必要时,还需要楚家和月记的帮助”,冷轩沉声道,国库虽然暂时充裕,但如果战事起,军队将是一笔极大的开销,如果不能保证军队装备和物资的充裕,那根本不可能在战场上和别人论输赢。
冷殇蓝色的眼眸精光一闪而过。
窗外,月光如水,倾泻了一地的霜华。
八月的清晨,褪去了夏季的酷热,天空格外的蓝,阳光照在人身上,舒爽而惬意。
城外一诺大的庄园,庄园门口的牌匾上写着:缘来一家人。
庄园里,一个一身白衫长袍的男子,被围在一群老人小孩的中间,阳光照在他银色的面具上,反射出淡淡的冷光。
然而此时的他,却像温暖的阳光,照耀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公子,你看你一直照顾我们,供我们这些跟你无亲无故的老人、孩子吃住,还给我们买这买那的,以后别破费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道。
“是啊,公子,要不是你,如今我们大家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在街头乞讨呢”
“多亏公子收留我们啊”
其他众人神情激动,纷纷附和着,语音中皆带着哽咽。
“大家就别跟我客气了,在这里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蝶舞姑娘说。”月如水的双眸盈满了温暖的笑意。
人群外的千亦千寻,皆感动崇拜的看着人群中那个耀眼的男子。
“公子,公子,你怎么才来看我们啊?”
“公子,你送我们的衣服好漂亮”
“公子,这个蛋糕奶奶最爱吃了”
“公子,你看,你看,菲菲是不是又长高了点?”
……
小孩子们七嘴八舌,他根本来不及回答他们的问题。
“好了好了,公子刚来,你们就缠着公子,也不说让公子休息一会儿”,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佯装生气的板起脸来。
“我给公子端板凳去”
“我给公子端水”
“我给公子捶背”
“我、我……我给公子亲亲”,
此时,一道不甘示弱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众人皆被她的话逗得乐了起来。
一群小孩抱着礼物呼拉一下散开。
“离儿,来”,月微笑的玩下腰,蹲在了地上,张开了双臂。
此时,一胖乎乎的可爱小男孩挣脱抱着她的美丽女子,蹒跚的跑向了男子。
女子看着面具后男子微笑的眼眸,有霎那间的失神。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有这样的错觉,把他当成曾经爱慕过的“他”。这世界眼神相似的人何其多,更何况,面前的他是个男子。
她自嘲一笑,后悔自己当年突然离开,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当她回到京城时,却得到她已经离开人世的消息。
“蝶舞,还是不需要我帮你找他么?”,男子的问话换回了回忆中的女子。
蝶舞淡淡一笑,整个人有着为人母的光环,自然的妩媚和典雅和谐的融合在一起。
她有些牵强的说道:“不了,是我不愿见他,没有感情的人没有必要生活在一起”。
当年她得知自己怀孕时,本想打掉孩子,但一想到孩子是无辜的,于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但却始终不肯嫁给子墨,也不肯接受子墨的帮助。
当孩子生下来后,她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忆离”,回忆那个叫心璃的女子。
正好当时庄园招收丫鬟、家丁,她来应征,没想到公子让她做了这里的管家。
“难道你爱的是那个叫‘离’的男人?他在哪里?我可以帮你找他”,月关心的问道。
“呵呵,她不是男人,是个女人,一个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蝶舞好的人”,也是第一个让蝶舞心动的人,她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
“也许你应该为孩子想想,应该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月看着蝶舞意味深长的道,他最想要的就是家人,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
蝶舞有些动容的看着他怀中的小男孩。
“离儿,想爹爹么?”,月适时的问着怀中摸着他面具的小男孩。
“想”,小男孩声音拖的老长。
“想不想天天见到爹爹?”月继续诱惑的道。
“想,娘说明天带我见爹爹”。
“还是一月见一次?”月皱眉,看来他应该做点什么了。
“恩”,蝶舞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他一如既往的对她好,要说自己对他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月笑了笑:“这件事交给公子我了,一定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公子,我在这里很开心,让我和离儿留在这里吧”,两朵红云顿时浮上了蝶舞的面颊,她有些着急的道。
“哈哈,好啊,看来我们缘来一家人要办喜事喽”,老人们开心的笑了起来。端着各种东西赶来的小孩子们听说有喜事也开心的叫了起来。
八月的秋风吹过,带起片片红色的落叶,在欢笑的人们头上飞过,仿佛也感染了他们的快乐。这里俨然是人间最温馨的天地。
吃过午饭,月带着千亦千寻,走在京城热闹的大街上。
世事变迁,浮华依旧。
三人走到一个老婆婆的饰品摊位前停了下来,一根木制的梅花发簪吸引了月的注意。
五朵梅花围在发簪的尾端,竟然和他放在盒中的发簪一模一样。
“公子,买根发簪吧,都是老身自己亲手雕的”,老婆婆热情和蔼的笑道。
他有些激动,忽然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待他极力想要抓住那抹熟悉时,却又是一阵头痛,他双手习惯性的抱住了头。
“公子,公子,你又头痛了?”千亦、千寻同时紧张的问道。
“没事”,半晌,他放开了双手,拿起那根梅花簪,递给了千寻:“送给你”。
“谢谢公子”,千寻高兴得接过,宝贝似的双手握住,只要公子送的,无论什么她都喜欢。
千亦有些嫉妒的看着千寻。
“你喜欢的话也挑一支吧”,月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嫉妒。
千亦佯装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不喜欢女人的东西”。
月无奈一笑,转身走进了人群。
“公子,买发簪啊?”老婆婆又热情的对刚走来的冰冷男子道。
男子有些伤痛的看了眼地上的梅花簪,又复杂的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白色身影。
阳光将他傲然的身影渐渐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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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识:
[注]成年礼:我国传统成年礼称为冠礼、笄礼,可以上溯到夏、商二朝,完备于周朝。
我国先秦的成年礼以服饰改变为其最大特征,而其中最特别的即是头上的冠、笄(jī),因此男子成年礼称为“冠礼”,女子则称为“笄礼”。先秦举行成年礼的年龄男子固定在二十岁,女子则须视其许嫁与否而定,许嫁者十五岁行笄礼,否则也是二十岁才行笄礼。举行方式则是采个别举行,地点选在宗庙神圣之地,日子需经卜筮而定,行礼当天,主人须邀请亲朋好友来观礼才算正式。
本文稍做改动,统一天宇的女子无论婚配与否,皆15岁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