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九发誓,除了人生中第一次睁开眼从乱葬岗爬起来让她手足无措之外,今日她在睡梦中便被人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淋下,心情不好那是肯定的,尤其是耳边还伴随着白汀兰的嗤笑声。
“妹妹可是醒了?”
她一把将脸上的水渍抹去,手已经朝着枕头下的匕首摸去,心中充满了愤怒,但是她这人有个好处便是,不管是什么时候,她越是愤怒便会越冷静,此时白汀兰在她眼中,仿佛已经成了死人一般。
卿九静默着不言语,这样的沉默如死水的气氛,以及她目光炯炯的双眸,让一旁喝着热茶的大夫人心中一惊。
“二小姐,从今天起,本夫人便奉老爷的命令教你规矩,没有哪家的大家闺秀是巳时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既然丫头叫不起来,本夫人自然要想些法子唤你起来,现在你可是清醒了?”大夫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盛气凌人自恃。
卿九在心中冷笑一声,只怕她曾经当皇后的时候摆的架子都没有眼前这女人大,她翻身起床,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这仇实在是要报的,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看她乖乖的穿衣洗漱,白汀兰刚刚揪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什么嘛,这白卿九分明还是过去的窝囊废,不管自己如何欺负她她都不敢吭一声,哼,不过就是刚刚的眼神要凶一点罢了。
所谓规矩,即是行走坐等,走是一套方法,坐也是一套方法,还有待人处事皆不能马虎,大夫人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鞭条,这是家中专门用来惩治人的鞭条。
卿九看这两人的架势,想必是想要在自己的过错上借机发挥了,白汀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大夫人让人端来两只盛满了水的碗,指着其中一只碗道:“行走乃是检验淑女的重要标准,尤其是咱们这样的名门望族,每当出席盛宴之时,走路的风姿是众家小姐学习的对象,来,让你姐姐先给你试验一遍。”
白汀兰顶着一碗水,头上仿若无物,身子如同弱柳扶风般走来,“看见了吧,现在轮到你了。”
白玉在一旁紧张到,小姐因为是庶女的缘故,从小到大都不被人所重视,并没有像府中其她小姐一般有专人来教,夫人也是心疼小姐,所以从来没有逼她做这些,今日可惨了,看大夫人和大小姐的模样,分明是要弄死小姐不罢休啊。
卿九冷冷一笑,站在原地任由着白玉忧心忡忡的为她放上了碗,“放心,”她抬眸看了白玉一眼,眼中却是满满的宽慰,她竟然反过来安慰自己?小丫头有些触动,心中也没有那么慌乱了。
还记得当初他初登帝位之时,她原本是天山门的门主,虽说也是高高在上,可若在宫中那是半点礼仪都不会的,她想自己决不能给他丢人,所以便请了宫中的老嬷嬷,严厉的教导她规矩。
那时候的教导比起现在的实在是过之而不及,在她面前谈规矩,可笑。她之所以在白家一直没有唯唯诺诺,那是因为在她心中,这些所谓的亲人,根本不配她以礼相待。
大夫人手中的鞭条紧紧的捏着,只要那人出一点过错,她便会毫不留情的抽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面前的女子身上。
她顶着那只碗,走得四平八稳不说,而且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时快时慢,落落大方,款款有礼,比起还有些拘谨的白汀兰来说,不知要好了几倍。
白汀兰不高兴了,大夫人脸上也挂不住了,于是忙给白汀兰使了个脸色,白汀兰做了个手势,一旁的丫环不知道从哪拿出了几块香蕉皮,将她的来路都完全堵了,要想过去,必须要避开这些香蕉皮。
躲避不及的下场有两个,要么摔倒在地,要么狼狈躲开将头上的碗摔下来,不管是哪一个场面都给了她足够发难的理由。
白玉担心的看着白卿九,卿九朝她投来安慰的眼光,眉头微皱,虽然前面是困难重重,不过要难倒她,除非她把面前的果皮换做刀山火海。
她冷冷一笑,“你们看好了。”脚尖轻点,每当她一接触到那果皮之上,还没有使力便到了下一步,她的轻功虽然还不熟练,但是坚持这么一下还是绰绰有余。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的身子仿佛极为轻盈,就算是踩在了果皮之上也是稳稳而过,当她走到两人面前的时候,那母女两已经看呆了。
“啪啪啪……”耳边传来一人的拍掌之声,“妹妹好身手。”白振宇的声音出现在卿九耳边,她心猛然一惊,身子不由得朝后一退,头上碗摔落了下来,
腰际被人稳稳一托,止住她后退的趋势,脚尖轻点,接住了那落下的碗,来人的左肩还被白色纱布所包裹,
卿九猛地回头,眼中带着不善的盯着他,似乎在说昨晚的惩罚还不够是么,身子挣扎出了他的怀抱,那母女两已然注意到了他的肩头。
“振宇,你这肩膀是怎么了,昨晚明明还好好的,究竟是谁伤了你?”大夫人眼中那激动的神色,仿佛只要他一说出是谁伤了他,她下一秒就会去将那人撕了一般。
“哥哥,你……”白汀兰也是眼中带着些关心,
“无事,今早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似有似无的朝着卿九看了一眼,卿九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起了鸡皮疙瘩一般,
“大夫人,看来你也没什么好教我的了,恕我就不奉陪两位了。”卿九刚好抓着这个时机开溜。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她前一秒还在关心着自己的儿子,下一秒听见卿九要离开,一想到刚刚没有让她难堪心中便是一阵怒气,可是又心疼着自己儿子的伤势,在她犹豫不决之中,卿九早就淡然离去。
“娘,你看她……”白汀兰跺跺脚,一脸的不快。
倒是一旁的白振宇似笑非笑的说了句:“自己没用,就别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
“哥哥!”白汀兰怒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