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紫衣由宿星负责安排,东野霖和无争跟在阿七后面穿过好几进院落,走过好几条回廊,才到达了主屋。
“雨轩?”东野霖抬头,看见院门上方的牌匾,微微一笑。
“雨轩……”同样两个字,无争的心情与东野霖截然不同。
踏进院子,无争微微惊讶了一瞬,竟有种回到东野府雨轩的错觉。然而这是登云堡里堡主住的地方,自然是比东野府那荒僻的小小院落宽敞舒适得多,但一样的清静素雅。
“大少爷,大少奶奶,这是在雨轩服侍的杏儿、柳儿。”阿七带过来两个丫鬟,又继续介绍,“左手边这间是堆放杂物的,右手边的是雨轩的小厨房,大少爷吃住一向都简单,又不是太喜欢热闹,所以很少去饭厅吃饭。还有,东南角那个是茅房。”
接着,两名丫鬟上前推开屋门,将主子迎进去。
屋里的装饰和摆设也几乎跟东野府的雨轩一模一样,很简洁,许多物件虽然都价值不菲,但并没有给人很奢华的感觉,反而很清新。
无争心中感慨,他身为登云堡主,威风八面,却还是那个超然淡泊的东野霖、还是那个简单朴素的东野霖。他的富有和阔绰,从来不用富丽堂皇来显示。
“青青?”东野霖低下头来看着她,唤了一声,“怎么了?”
“没什么。”无争笑着摇摇头。
阿七道:“大少爷,这是主屋的正厅,右手边是卧房,左手边是您的书斋,书斋里有楼梯可以上楼,楼上藏书无数。”
“本来我以为会很奢华,没想到这么素净,正合我意,”东野霖笑笑,“青青,你觉得呢?”
“你原本就不是个奢侈的人。”无争笑道。
“大少爷,热水已经备上了,您先沐浴更衣吧!小的先告退了。”阿七说着,便领着两个丫鬟关门出去了。
“青青,你先去吧。”走进卧房,东野霖指指屏风后面热气氤氲的地方。
“行了,别谦让了,”无争笑着指指那些早就先他们一步到达雨轩的行李,“我整理一下,弄完了再洗。”
东野霖耸耸肩,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无争把行李归置好,给东野霖准备了一身干净衣服,拿到屏风后面给他。
“霖?”他居然安心到在浴桶里睡着了,无争既心疼又好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把他叫醒。
“呃……我怎么睡着了……”他睁开眼看见她,漾起歉意的笑容。
“把衣服穿上,”无争笑笑,“我去给你铺床。”
“青青,让丫鬟来做就好了。”他拉住她的手。
“举手之劳罢了,快起来穿衣服吧,要不会着凉的。”她笑着拍拍他的头,转过屏风给他铺床去了。
他穿好了衣服出来,无争帮他擦干头发,又以内力除去剩余的水分,便让他去睡觉。
“青青,你每天都得这么辛苦呢!”他有些过意不去。
“别说傻话了,快睡吧,这些天一直赶路,你这身体怎么受得了?晚宴开始之前,我会叫你的。”无争笑着给他盖上被子。
“嗯。”他点点头,太累加上回到家太安心,很快便睡着了。随后,无争才叫下人进来换了一桶热水,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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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给堡主和夫人接风,当晚,登云堡的饭厅里摆开了筵席,全堡上下准备欢聚一堂。
当堡主大人牵着夫人出现在饭厅时,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无争依旧一身雪白,但没有戴头巾和面纱,一头雪白长发简单地挽了个发髻,平添了几分娇柔的美,再簪上一支极品羊脂白玉簪,更显得超凡脱俗——这当然是东野霖的杰作。
她的美,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不论男女,也不论老少。
众人呆呆地站了许久,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震慑住的宿星终于率先缓过神来,赶紧带领众人行礼:“参见爷、夫人!”
“不必多礼,大家都坐下吧!”东野霖点点头,笑容可掬。
两人在主位上就坐,众人才随后坐了下来。
筵席很丰盛,菜肴精致美味,却也非常简单,不见得都是山珍海味。勤俭,是登云堡的规矩,上到堡主,下至仆役,都是经历了许多沧桑的人,更明白“珍惜”二字的重要性,所以谁都不会肆意浪费任何一样东西。
对登云堡的任何一个人来说,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无非是为了那欢乐祥和的气氛,以及有亲朋陪伴的幸福感。在大家的记忆中,堡主一直是个孤独而善良的人,对堡内的每个人都非常和蔼亲切,就像对待亲人一样,但是他极少在饭厅出现。戚总管说,他不习惯这样的场面。
堡主为人和善,脸上却从未露过一丝笑容,作为他的下属,他们都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都为他不平,都为他抱屈,但,墨风大人说,除了夫人,天底下没有谁能修复他那颗已然支离破碎的心。
几个月前,他留下遗书走了,他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可没想到,他回来了,还把夫人也带了回来。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但他会笑了,那温暖的笑容出现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让每个人的心都随之融化了。
真的,应该感谢那个天神一样的夫人。
“怎么了?”东野霖蓦然抬起头,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和无争。
“他们没见过您笑。”墨辰笑着摇了摇头。
“哎?我以前很凶恶吗?脾气很坏吗?”
“不,只是您有很长一段时间,痛得忘记了怎么笑。”宿星道。
“是吗?”他莞尔,“大家放心,我以后会记得常常笑的。”
“爷,您也从来不在大家面前说这么傻气的话。”宿云失笑,众人也都在闷笑,却没敢嚣张地笑出来。
“那也没关系,因为……”他笑着看着无争,“你们以前所认识的那个东野霖,在我重生的时候,便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