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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急急地到了贾母的住处,倒是发现很多人已是在了,薛宝钗亦是在的。也是,如此重要的消息,她又怎能不来呢?黛玉心内暗笑。

“来,玉儿,这天气也是冷的,快到我这里来暖暖,别又的风寒了。”贾母见黛玉的脸颊被风吹得有些红了,心疼道。

黛玉笑着走上前去道:“外祖母当我是纸人儿呢,那般容易生病的。”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众人听了皆是笑了。宝钗倒是走上前去握住黛玉的手关心道:“还说不是个纸人儿,瞧这手冷的,快些拷烤火罢!”

黛玉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宝钗手里退了出来,很是不习惯这样的亲近,脸上却是依旧笑着打趣道:“宝姐姐真个是会心疼人的呢,今后定是个好媳妇。”

宝钗脸上一红,有些个羞意:“妹妹这张嘴真个是让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众人见此只当是姐妹两个相互打趣儿开个玩笑罢了,却是只有说话的两个人知道自己话里的深意的,黛玉与宝钗也是相视而笑了,却是笑意不达眼底。

“玉儿丫头,你到是个懒的,你说说多久没来瞧我老太婆啦?”贾母嗔怪道,又向黛玉招招手示意其坐到她的身边,黛玉自是顺从。“若不是今日你哥哥来,你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的?”贾母笑着问道,倒是没有责怪之意。

“外祖母可是怪我了?”黛玉委屈道,“黛玉不是病了嘛?过来瞧老祖宗一来恐过了病气,二来若是黛玉病情严重了外住母可不就更心疼的了。”

“瞧瞧林妹妹这张巧嘴,我倒是体会到方才宝妹妹的心情了。”凤姐在一旁笑着插话道。

如此黛玉与众人说了会子话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了,不是往门口看看,大家见了自是知道她是想着见哥哥的,都笑着对黛玉道:“莫急莫急,你哥哥就来了,不会飞走的。”说的黛玉倒是不好意思了。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只听得有人通报道:“林家公子到了。”一眨眼只见得门帘被撩起来,一名气宇轩昂的少年已是抬足进来了,虽只有十六岁上下的年纪,却是一身的书卷儿气,温润如玉,长身玉立,却是不显柔弱,反而在眉宇间透出一股清朗之气来,容貌风采直逼得众人都是微微一窒。在室内的姑娘们都未曾回避,乾玉更是显得落落大方,上前又迈了几步,双手一拱,朗声道:“乾玉见过老太太,各位太太奶奶姑娘。”

黛玉激动得早已经挽上着乾玉的胳膊,笑着直撒娇道:“哥哥,你可算是来了,可等急我了。”此时黛玉方有了几分真实感,乾玉亦是看着黛玉笑,温暖如春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兄妹感情是极好的。

单单是林乾玉的这一份气度风采,早已是震惊了众人,贾母更是目瞪口呆了,赞叹不绝,黛玉在一旁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直乐,哥哥的风采自己早就是一清二楚的,可是看着贾府里的人如此的震惊自己还是有些小得意的,又不由看向宝钗,其神色却是没太大的波动,然而其微微握起的手却是透露了她的激动与紧张,就说嘛,她哪能事事都淡定的,黛玉心内叹道,此时宝钗亦不过只是个有着女儿心思的女孩子罢了。

见到乾玉眉宇俊逸,人品风流,气度从容,显然不是个寻常浅薄之人,今后怕是会有一番作为的,贾母本是心里有些怨恨林如海收养乾玉来继承林家家业的,如今见到了乾玉形量,贾母脸上方倒是有了三分喜色,心里的怨气是消了几分了。心里亦是极其佩服林如海看人的眼光,笑道:“这就是我的外孙子了?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常听你妹妹提及你的,可果真是个极好孩子!”

乾玉倒是顺从地走到贾母跟前儿任其细细打量,脸上还是那淡淡的笑,然而其眸色却是极其疏离的,举手投足之间已是没了方才对黛玉的温和与亲近,只淡淡地打量了屋中众人几眼,然后说道:“如今妹妹已是在贵府上叨扰了几个月了,倒是有劳老太太和各位太太奶奶们费心照顾的,乾玉在此谢过了。”对着众人做了一个揖,众人皆客气起身直道不必谢。

贾母见乾玉与自己不甚亲近,慈眉善目地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生分的?你们都是我的外孙子外孙女,我疼都疼不来呢,照顾玉儿亦是应该的,哪里就需要谢了?如今你这孩子进了京,不知要待多久,也没个照应的,倒不如住在这府里的好,常住也是可以的,倒是可以与宝玉一起上学也好。”

贾母身旁坐着的宝玉,如今见得乾玉生得俊秀挺拔,与素日里所见的满是脂粉气的公子哥儿大为不同,浑身有着一种朗朗之气,不由得心里有些儿艳羡又有些儿自惭形秽,觉得若是自己能与这般人物往来也是极好的,忙起身凑上前笑道:“正是如此呢,林表哥住在这里,可是事事都十分便宜的。”

乾玉闻言,倒是转眼看了一眼宝玉,只觉得此人太过女气了,没些男子汉的担当,心内有些不屑,面儿上却是不露丝毫,只答道:“老太太一番好意,乾玉原不应辞,只是这次乾玉上京却是有事的,不日就要随军赴边疆去了,倒是不能住府上了。”

众人听了均是一惊,看乾玉不过是十五六岁的,竟是要上边疆去的,而且林如海竟是应允了,不由奇怪,又想起天真不知世事的宝玉来,如此一比倒是云泥之别了,又是赞叹其乾玉来,心内直道这乾玉还真是个人物呢。黛玉倒是知道哥哥有一日会入行伍的,倒没想到这般的快,心内是酸涩不已,只强忍着。而宝钗听了乾玉的话,眼里不由复杂起来了,双手不停地绞着手绢,黛玉注意到了心内却是不屑,宝姐姐,你的心事怕是因着从军这回事有些动摇了吧,也不过如此而已。

“咦?林表哥只比我大了两三岁罢了,如何能上边疆打仗去的?还不如住在我们家里呢,又没有那些风吹日晒的。”宝玉倒是讶异出声了,众人均是将目光投向了立于室中央的乾玉。

乾玉此时却是隐隐有些傲然地道:“乾玉虽是不才,然而爹爹却是从小教导我好男儿生在这世上,若不靠自己的真本事作出一番事业来,上报效社稷,下孝敬高堂,而只是躲在祖宗的荫庇里糊涂度日,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乾玉自是不能让父亲失望的。”硬朗朗的话说出来,掷地有声,骨子里蕴藏着的志气激发而出,浑身倒是有了一种凌厉的气势来,倒是与方才不同。只是那话的后半句却是透着讥讽宝玉只沉迷于安逸的生活的意思来,倒是让王夫人有些暗恨的。

黛玉听罢眼里蓦地里涌上了一种赞叹来,这才是自己认识的哥哥嘛,不自抑地击掌笑道:“哥哥好样儿的!”宝玉却是有些不解,荫庇不好么?很多人羡慕的呢,为何这表哥倒是一脸不屑的?

贾母见了乾玉如此的有气势,更觉得他会有些出息的,虽是对他讽刺宝玉有些不豫,加之如今林如海身居要职,却是不得罪的好,脸上忙堆满了笑,神色愈加和蔼可亲地道:“我的儿,不曾想你竟有这样大的志气的,真真是玉儿的爹娘没有白教导了你的,我心里也是十分欣慰的。如此一来,你更要住在这府上才好,今后可就难相见了的,也好让玉儿和我多看看你。”

乾玉冷冷地看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只淡淡道:“老太太也是莫要劝了,乾玉如今已是住到了军营里的,若是来了府上住就违了军纪了,怕是不好。”

黛玉此时袅袅婷婷地走到贾母跟前,拉着贾母的手直摇晃着,撒娇道:“外祖母,你是最疼后辈们的,总不能叫哥哥在军中受罚不是,到时候外祖母就要心疼了!”

“正是林妹妹这话的,老太太,年青人有志气可是好事情呢!”凤姐亦是劝道,有些怕再劝下去这气氛就要不对了。黛玉不由感激地看了凤姐一眼,凤姐亦是回之一笑。

还不等贾母言语,一旁不怎么说话的王夫人已经笑道:“外甥子既然如此有志气,老太太何不成全呢?”这王夫人原就与黛玉之母贾敏在未出阁前有些儿嫌隙,黛玉如今住在贾府已是让其很是不舒服了,又怎能再让一个乾玉住进来的?若是住进来分了宝玉的疼爱的就更加不好了。

贾母闻言瞅了王夫人一眼,自是清楚其心中所想,只恨其没什么远见,又不能太驳其脸面,只得叹道:“罢罢,年青人都是要往外头闯闯的,也是留不住,我也就不再说了。”一时,众人倒是不说话了。

黛玉见此,上前对贾母道:“外祖母何必伤心呢,不还有我们姐妹和宝哥哥陪着么?难不成是外祖母厌烦我们了?若是如此倒是黛玉回家让哥哥来陪的好。”言语间倒像是有些吃味的。一时间众人皆是笑了,方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乾玉静静站在黛玉身后,暗暗点头不语,眼里透着十分的赞叹,妹妹竟真真儿是长大了,也是能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这样繁杂的大家族里游刃有余了,却又不丧失自己骨子里的骄傲和倔强,真是难为她了。

“你们兄妹也是差不多半年没见了,定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乾玉也是就要出征了,我们这些人就不打搅了的。”贾母笑道。众人见黛玉兄妹那感情好的样子,有些羡慕,尤其是三春几个。

黛玉正等着这句话了:“既如此,那我就带哥哥去我的落霞轩了,下次再来陪外祖母。”说罢,就拉着乾玉告了退走了出去,只留下众人笑她那猴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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