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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暖还寒的时候,最是能让人愁绪生、难将息。

“瞧这鬼天气!”刚从外边儿进得温暖的蒹葭阁,雪雁不由抱怨,“昨儿个晚上还有月光呢,今儿个倒是好,竟是冷下来了,看样子怕是不久还会有一场雨。”

“正是呢,姑娘本就畏寒,如今又落了水了,偏生这天气还……”一旁的春纤接过了话头。

雪雁与春纤本是留在贾家的,却是昨儿个晚上得知了黛玉落水的消息,也是贾母的命令,要她们收拾了些东西和着三春的丫头们到这王府里来。

“你倒是刚进得门来就抱怨上了。”红萼笑着点了下雪雁的头。

“我这不是为了姑娘才抱怨的么?姑娘如今怎样啦?”

“昨晚上是清醒过来了,就是气色还苍白着,倒叫人担心……”

王嬷嬷眉峰一簇,忧心忡忡。

雪雁将带来的衣物之类的东西放下,和着春纤收拾起来,“姑娘如何会落水的?难不成竟真个是因为自个儿不小心?”姑娘一向做事稳妥,这回怎么会如此大意?

“如此说来还真个是不知道姑娘因何落水呢,姑娘也是没提起过。”

红萼细细一想,说道。

“咳咳……”黛玉裹着一件厚重的毛裘,咳嗽几声,出了里间儿,看见众人都在便是淡淡笑道,“你们倒是都在这里说些什么呢?”

“姑娘怎生出来了?”王嬷嬷忙上前去搀扶黛玉坐下,言语间有些心疼地责备,“身子还弱呢。”

黛玉笑了笑,“还不是在里边呆着没意思么?也没个人说话。”

正是众人说话间,银霜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姑娘倒是在这里,倒是快些将药趁热喝了罢。”

“这药就是御医开的么?”黛玉闻了闻药味儿,秀眉微微一皱,问道。

“正是呢。”王嬷嬷上前接过药来,端到黛玉面前,“姑娘再仔细瞧瞧,可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这药自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并不是治疗伤寒的最好的药方儿。”黛玉又是咳嗽几声,转身吩咐红萼,“去拿纸和笔来,我来写个药方罢。”

“我倒来瞧瞧玉儿要写什么药方!”门外传来了北静王妃爽朗的声音,“不曾想玉儿还会医术呢。”

“卿姨怎的这会子过来了?外边风正大着呢。”黛玉忙起身,又命人沏了热茶来给北静王妃驱寒。

“你这个丫头,既然都知道天气不好,怎的就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却是下床来了?”北静王妃拉着黛玉坐下,心疼不已。

“也没什么大碍了,整天躺在床上的倒是让身子骨都僵硬起来了。”黛玉笑道。

红萼此时拿了纸笔上来,黛玉接过便是随手写了一个方子,正要交给红萼嘱咐她去买了药来,却是被北静王妃笑着拿了过去,“还是交与我罢,也是便宜的,可不许跟我客气。”

“玉儿这字可真是好!有着女儿家的细腻婉转,又透出一股男儿家的硬朗来,好生难得!”北静王妃看了黛玉写的字不由称赞不已。

黛玉倒是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了,“卿姨倒是老夸我,哪里就有那么好了。”

“你不值得夸么?又是会医术又是写得一手好书法,不夸你我夸哪个去?”北静王妃笑着打趣,“你倒是再去找一个像你这样的灵秀人儿来!”倒是引来一屋子的笑声。

“卿姨这张嘴真个是厉害,我今后是不敢说什么了。”黛玉笑道。

“莫说我,你也是个嘴巴子厉害的。”北静王妃笑道,“咱们两个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说罢却是转过身去,对着正笑得欢乐的文秀等人吩咐,“文秀,你们都是退下吧,倒叫我们娘俩好生说会子话。”

文秀并着王嬷嬷和红萼她们笑着应了,知道王妃定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与黛玉说,忙出了门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下黛玉与北静王妃了。

“玉儿,这次真是委屈你了。”北静王妃一改方才的笑意,帮着黛玉紧了紧身上的毛裘,一脸的愧疚,“你溶哥哥已经是将事情告诉了我。”

“卿姨快莫要如此说。”黛玉劝道,“也是玉儿自己大意了,也没什么委不委屈的说法,卿姨不是一直都对玉儿很好么?还能有什么委屈?”

“昨儿个晚上我也是来了这里了,想来看看你,只是见你和溶儿在说着话,也就没有进来打搅。”北静王妃解释道,“你与他说的话我也是听到了些。”

长叹一声,“玉儿,你是个心中有经纬的好孩子呀,那句‘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真个是道尽了女儿家的悲辛!若是清涟能有你的一半儿……”

“卿姨……”黛玉轻唤了一声儿。

“玉儿,你听我说。”北静王妃抚摸着黛玉的秀发,又道,“如今我也是不替清涟那丫头说什么了,只是谢谢你能明白她,也是谢谢你能体谅我这个老婆子了。”

“清涟那孩子是我娘家里如今唯一的女儿,加之太后的疼惜自是不免娇惯了些,倒让她养成如今这般的性子,做出此等恶事来!”

又道,“我如今也是看在太后的面儿上替她遮掩这么一回,下次若还是如此,我也是不管了,不管了……”说得是愁绪渐生。

黛玉也是明白北静王妃的心情,“卿姨的心玉儿是明白的,卿姨也是莫要多想,所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多少事我们亦是无能为力的,清涟郡主做的事情也是要她自个儿来承担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卿姨莫要往心里去。”

“玉儿说的是。本来溶儿那小子是要去好生教训清涟与那薛宝钗一番的,我也是劝不了,倒是让你给劝阻了。”北静王妃倒是有些促狭地看着黛玉,“我这娘亲是越发地没了分量的了。”

闻言,黛玉不由脸上一红,垂下头去,自己昨儿个与溶哥哥单独儿说话本是不合礼数的,只是自己与溶哥哥还有卿姨并不是拘泥于这些的人,倒也没什么,只是此时卿姨这话……

“哎呦,瞧玉儿这脸红的,”北静王妃一声惊叹,“莫不是发烧了,倒是快去叫御医好了!”作势要唤人进来。

“卿姨……”黛玉忙阻止了,脸上却是红的更厉害,声音渐低,细若蚊吟,“黛玉并不是发烧……”

北静王妃恍然大悟,语调拉长,“原来是害羞啊!倒是好生吓了我一跳!”神色间却是哪里有受了惊吓的样子。

“卿姨怎的如此不正经起来了?”黛玉不由不满地嘀咕起来。

“我倒怎生不正经了?”北静王妃笑道,“为我儿子相相姑娘家的可是不正经了?”

“玉儿,若是你能成我的儿媳我自是欢喜的,定要摆他几天宴席好生庆贺的。像你这般的女儿家如今可是难找了。”北静王妃长叹一声,“就不知我那溶儿可有这样的福气。”

“卿姨……”黛玉轻唤一声,“溶哥哥他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呢?”北静王妃有些心急地问道。

“只是玉儿如今年岁尚小,说这些为时过早了。”

“早?”北静王妃看了一眼黛玉,“也是不早了的,玉儿快是十二了罢?”

“花朝节就满十二了。”黛玉答道。

“罢,玉儿不想说这事那就不说。若是玉儿不做我的儿媳,那做我的女儿我亦是高兴的。”

“玉儿,卿姨我是真心疼你的。”北静王妃慈爱地看着黛玉。

“玉儿知道呢。”如何能不知道?那给自己吃的药全是极好的药材煎制的,就是北静王府怕也是不多见的罢。谁真心,谁假意,自己还是能分的清楚的。

“玉儿,昨日的委屈卿姨也是不能让你白受的。今日里你溶哥哥一大早便是进了宫去,要将此事告诉太后和皇上,若是太后与皇上要处罚清涟她们,我也是不说什么的,清涟那丫头也是该吃点苦头了。”北静王妃将黛玉搂在怀里,说道。

“嗯……”黛玉弱弱地应了声儿,在北静王妃怀里蹭了蹭,就是不处罚也是没什么的,自己难不成还能容忍第二次的?

屋外料峭春风起,屋内温情渐生。

金碧辉煌的皇宫,御书房内,金兽炉内燃烧着的安息香轻烟萦绕而上。

房内坐着的两个人正静静地喝着茶,这两人正是北静王世子水溶与当今皇上风炎。

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风炎终究是忍受不了这御书房内的静谧气氛,“我说溶弟啊,你今日一大早的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这样坐着不说话你不烦吗?我可是烦了。”

水溶并不理会他,又是喝了一口清茶,风炎有些无奈,这茶竟是比他更有吸引力的?早知道就不给他上茶了。

“听说溶弟昨儿个慌慌张张地将宫里的御医拖走了?为了何事啊?”风炎很是好奇的样子,这个平日里冷冷淡淡、万事不萦纡心的人倒是终于失了冷静了。

“皇上很想知道?”水溶终于是在风炎的期待中说了话,手中的茶杯也是放下了。

风炎点点头,“你只管说便是。”

水溶倒是不再卖关子了,只大致将昨日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也没提黛玉的名字,只是说清涟伙同一位姑娘将另一个姑娘害得落了水了。

“倒叫我猜猜是哪个姑娘落了水,让我们的冷面世子如此担惊受怕……”风炎一脸的调笑之意,不说是哪个姑娘自己就不知道了么?“莫不是江南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千金林黛玉,林姑娘?”虽是问句儿,却是无比的肯定。

“皇上既然知道了,又还来问我做什么。”水溶看着风炎脸上的笑意,脸色渐冷。

“这林姑娘落水的事情我是知道的,”风炎笑道,笑话,这水溶世子为了一个落水的女子一改往日的冷静竟还急火攻心地晕了过去,这事儿早传遍京城里了,自己如何还能不知道的?而且,作为一个帝王,不是应该将一切动向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么?

“只是却是不知道原来是清涟害得她如此。”笑意里有着莫名的冷意,清涟那丫头么?也该是好好教训的时候了!

“那皇上打算怎么做呢?”

“我能怎么做,还不是你叫我如何做我就如何做了?”风炎嘀咕,你今日的来意还不是想让我出面来惩治清涟么?倒是来问我了!

“只是太后姨娘那里……”水溶有些迟疑,母妃说得对,自己总是不能伤了太后姨娘的心。

风炎淡然一笑,“算你小子有良心!放心罢,这次母后是不会说什么的。”淡看了水溶一眼,“毕竟这次也是清涟做得忒过了!”

摊开一卷明黄的圣旨,风炎拿起御笔蘸上浓厚的墨汁写就起来,行云流水,只是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寒光,深沉如寒冬夜。

“你既不提如何惩治,那我就自行决定了。”风炎写完,抬头看向水溶,将已经写好的圣旨递了过去,“看看可还满意?”

水溶粗略地看了一眼,只是想起黛玉说过的话来,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如此甚好。”

“既然溶弟满意的话,那我就这么办了。”风炎一锤定音,“过会子我就去与母后说这件事情,我敢保证清涟会来闹的,倒是得让母后有个准备的好!”

“那么,我就回府去吧。”水溶起了身。

风炎却是想起了什么,叫住水溶,“你不是说还有一个姑娘害林姑娘么?怎的不惩罚她呢?”

“她么?自是会有人处罚的,只需等着看了。”水溶露出高深的笑意,“我们自是不必费心了。”

“这样?那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处罚法了。”风炎也是一笑,并不追问是谁,“那你倒是快些回府吧,听说那林姑娘还在你们府里,这会子你怕是没心思做别的事了,只惦记着佳人吧?”

“皇上倒是了解臣弟。”

“既如此,要不我为你们赐婚如何?倒是省得夜长梦多了。”风炎促狭着睨了一眼水溶,提议道。

夜长梦多?确实是夜长梦多!只是这样强求来的是自己想要的么?水溶不由皱了皱眉,“不劳皇上费心,臣弟心里自有计较。”说罢,便是走出了御书房,径自回王府去了。

看着水溶远去的背影,风炎的眸光闪烁,一如夜晚的明星,只是更多了一丝惆怅。

溶弟,你是期望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一如你的父王母妃,一如那林如海与贾敏,所以你才不让我为你赐婚。

一生一世一双人,相知相许亦相守,真的很美好呢,只是,自己怕是不会有这样的福气了……

溶弟,我祝福你!

“世奇,你是见过一次那林姑娘的吧?”风炎回头问起站在一旁服侍的余世奇。

“回皇上,老奴上回去宣旨的时候见过一回。”

“那么……”风炎看着这位从小跟着自己父皇如今又辅佐自己的忠实老人,“她如何呢?”

“林姑娘长得就像是个仙子一般,而且听林大人说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还精通医术……”

“也是了,能让堂堂北静王世子看上的人,又如何能不好?”言语间却是长长的叹息。

仔细听,那是一种遗憾……

只是,遗憾什么呢?

“罢了,等朕去见了母后回来,你便去颜府宣旨吧!”

风炎离去,背影有些孤寂。

余世奇看了不由心酸,长叹一声,帝王总是有诸多无奈的。

世人皆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其实,就是有情又能如何呢?有情那也只是苦了自己……

一处精致花园子,百花盛开,只是这天气却是增添了诸多的阴霾,百花的艳丽也是暗淡了下去。

一个一身红装的少女正在花院子里与一些丫头们在玩笑戏耍,正是那清涟郡主。

“哈哈……”清涟郡主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对着自己的丫头们道,“你们是不知道那林黛玉落水的时候那滑稽模样儿!真个是笑死我了!”

“可不是,看那狐狸精还有什么仙姿玉质的!”清涟旁边的一个丫头大声附和,言语间倒似很为清涟打抱不平。

“可不就是个狐狸精!竟然让溶表哥……让溶表哥打我!”清涟想起这件事,依然气愤不已,“不知道她有什么好!”

一个丫头递上一碟儿蜜饯来,“郡主何必为了那么一个平民丫头生气,那丫头配么?更别说是当上世子妃了!”

清涟郡主听了极为得意,正是如此,不过是个平民的丫头,能当上北静王府的世子妃么?赶明儿自己就让太后姑妈为自己赐婚!清涟拿起几个蜜饯丢进自己嘴里,“果真还是云莲会说话!”

得了赞赏的云莲不由得意地看了另外几个丫头几眼,又是吩咐一个小丫头,“快去给郡主沏杯茶来。”

“郡主,听说那林黛玉如今醒过来了,若是将郡主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敢!”清涟郡主腾的从花园里的石凳上站了起来。

“哎呦……”清涟郡主一声哀嚎,“你个死丫头,不长眼睛的……烫死我了……”一帮丫头忙上去围着清涟查看伤势。

原来那个下去沏茶的丫头正端着一杯热茶要递给清涟,不料清涟却是突然起身把茶给撞翻了,全是洒在了清涟身上。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那个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早就听说过郡主的坏脾气,这次怕是一顿毒打是逃不掉了的!

“饶命?”云莲转过身来,狠狠踹了那个小丫头一脚,“郡主金尊玉贵的,被伤着了,你个贱丫头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那小丫头已经是恐惧地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磕头,一声一声的闷响。

“云莲,你还啰嗦什么!”清涟恶狠狠地出声,“快给我打一顿然后扔了出来!见了怪碍眼的。”一脸的嫌恶。

“是。”云莲听了清涟的话,忙叫来两个家丁,“郡主说了,这丫头目无尊卑,要好生教训,然后打出去吧。”

“真个是,一个小丫头的,竟是坏了我们的兴致了。”清涟抱怨不已,“方才我们说到哪啦?”

“禀郡主,正是说到那林黛玉醒过来了。”

“哼……命倒是大呢!”清涟心有不甘,“本郡主本是打算要她的命的,倒不想却是被人救了。不过就是她说了是我害得又如何?我是郡主,她能拿我怎样?”不由得意非常。

“郡主……”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禀报道,“前边来了圣旨,要您去接旨。”

“接旨?”清涟有些疑惑,难道是太后姑妈想自己了,要自己进宫去陪她么?可是那不是应该是圣旨么,怎的来的是皇帝表哥的旨意?

“郡主还是快些去吧,这次来的正是皇上身边的余大人。”

清涟满不在乎地说道,“是余大人又如何?还能大过我去?”一面唤来丫头跟着自己回了住处为自己梳妆打扮起来。

颜府的管家看了心内不由叹息,这郡主真个是不谙世事、蛮横无理。那余大人侍奉两代君王,深得器重,谁人不给他几分颜面,更别说他是个正直不阿让大家极为佩服的人了。

倒是等了好一会儿,清涟郡主才打点完毕,跟着那管家去了前边儿。

颜府的前厅,颜府的当家人兵部尚书颜如陵正陪着余大人坐着喝茶,不时寒暄几句,只待清涟的到来。

不想倒是等了许久了清涟还没有到,颜如陵的脸上便是不好看起来,面对皇上的圣旨怎能如此怠慢!自己虽然是皇上的亲舅舅,但君是君,臣是臣,既然是臣下就得有个臣下的样子,这一点谁人不称赞自己?倒是不想却是生出如此不只天高地厚的骄横丫头来。这次来的是圣旨,并不是太后的懿旨,倒不知是为何,颜如陵眉头一皱,该不会是清涟惹上了什么祸事?

颜如陵不由看向余世奇,见其脸上并没有什么不耐之色,心里才是放心了些,也是极为佩服他的修养。

“爹爹,听说是有圣旨给我啊!”清涟进得前厅,全然不顾旁边还有客人,便是大声说道。

颜如陵见自己的女儿如此没有礼数,脸色不由一黑,“清涟,如何这般没有规矩!”

“爹爹,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呀,做什么要说我?”清涟不满地嘟囔着。

颜如陵正待发作,却是被余世奇打断了。

“颜大人,既然郡主已经来了,那在下就宣旨罢。”余世奇淡淡地看了一眼清涟郡主,转而对颜如陵说道。

“今日真是让余大人久等了。”颜如陵有些歉意,这余大人一向很忙,倒是在自己这里费了如此多的时间,“小女不懂事,还望余大人莫要计较。”

余世奇一笑,“颜大人说笑了,在下如何能与郡主计较?”话虽是这般说,然这语气中却还是有些不豫。

闻言,颜如陵不由有些尴尬了,清涟郡主却是什么也没有听说来,只道是这余大人也是被自己的郡主身份镇住了,不由冷哼了一声,高昂着头。

余世奇并不与她计较,便是拿出明黄的圣旨来,“清涟郡主听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清涟郡主行为乖张、骄横无礼,实属有损皇家颜面,今撤其郡主封号,禁足一月,以示惩戒,望其能好好反省!”

什么?撤销郡主封号?清涟跪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就是颜如陵此时也是匪夷所思,行为乖张?骄横无礼?清涟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竟是让皇上下了这样一道旨意?毕竟清涟的郡主是先皇所封,一般皇上是不会撤销的,那么,清涟到底做了什么?

“颜姑娘,快点接旨罢,在下还要回宫复命去呢。”余世奇淡看一眼还处在呆愣之中的清涟,催促道,对清涟的称呼也是变了。

自己如今是颜姑娘了,不再是郡主了,清涟呆呆地想着,对余世奇的话没有什么反应,颜如陵只得起身替她接了圣旨,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余大人,小女可是做了什么错事?”

余世奇一笑,“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颜大人还是问问颜姑娘本人和她身边的人吧,看看令千金昨天在北静王府做了什么。在下告辞了。”说罢,便是转身就走。

颜如陵忙跟着送出门去,回头看了一眼清涟,厉声道,“你给我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等着颜如陵回到前厅来,清涟已经是扑在椅子上大哭起来。

一直以来,她就是以郡主的名义为傲的,总是以为自己高他人一等,如今失去了郡主的封号,成了平民了,如何能不伤心?!

“清涟,你告诉我昨儿个在北静王府里做了什么,竟是让皇上如此震怒。”

“……”清涟依然只是哭,对自己父亲的问话恍然未闻。

见此,颜如陵不由长叹一声,自己的女儿自己还是清楚的,素日里因着自己是郡主而高傲非常,如今没了这封号了如何不受打击的?

“罢。颜渝,你去把在姑娘身边服侍的人,尤其是跟着去了北静王府的人给我叫来,我来仔细盘问。”颜如陵吩咐道。

颜渝不多时便是将那些丫鬟们全都带了来,排成一列儿站着了。那些丫鬟何时见过如此的阵仗,往日里就是见一见老爷也是不能的,如今竟是老爷这般严厉地亲自问话,一向娇纵的郡主还在一旁旁若无人的哭,自是被吓得不行,不多时便是将清涟在北静王府里害黛玉落水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全给招了。

听了清涟如此的劣迹,颜如陵不由得是呆住了,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以为自己的女儿也只是娇惯了些,蛮横了些,却是不曾有什么大错,倒不想如今竟是想要他人的性命!真个是自己教女无方!

想到此处,颜如陵气怒非常,一把抓起还在伤心痛哭的清涟,“来人,将姑娘关到暗室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探视!”

清涟此时如梦初醒,不由挣扎,“爹爹,女儿没有错!女儿不要去暗室……”

见到这样的情状,下人们并没有上前来,只是在一旁迟疑着。

颜如陵并不理会清涟的哀求,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将姑娘带到暗室里去!”

下人们听到自家老爷如此震怒,忙上得前来将清涟带了下去。

“姑娘,姑娘……”莺儿急急忙忙地进了梨香院,在帐房里找到了正在忙着处理生意的宝钗,“姑娘,那林黛玉据说是醒过来了。”

“醒过来了?”宝钗不由得一惊,若是她说出自己来,自己可就……可是,并没有人看到不是么?如此,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林黛玉的一面之词又是如何能被人相信呢?

想到这里,宝钗心情平复下来,只是又有些暗恨,这林黛玉的命可真是够硬的,自己还以为她是死定了,倒不想……

莺儿看着自家姑娘神思的样子,有些犹豫,“姑娘……”

“还有什么事呢?”宝钗接着看起账簿来,并不曾抬头。

“姑娘,奴婢还听说那清涟郡主的封号被下旨撤了……”

清涟郡主封号被撤?在这个时候?宝钗心惊,身上不由生发出一股寒意来,难不成这事情是与害林黛玉落水有关?可是怎么会惊动皇上呢?

宝钗强自镇定下来,让莺儿下去了,自己一个人也是没了看账簿的心思,开始思索起来。

已是黄昏傍晚时分了,阴沉了一天,终于是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寒气更重了,人的愁思也是被勾了起来。

人皆道秋风秋雨愁煞人,却是不知,这乍暖还寒时候的冷雨也是这般引人愁绪。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幽窗冷雨一灯孤。

黛玉独倚寒窗,看着滴滴冷雨落下,溅起一朵水花,手里抱着一个温暖精致的焚香紫金手炉,银白色绣着瓣瓣桃花的衣袂微微扬起,犹如雪山之上绽放的雪莲,映衬着那纤尘不染的容颜。

刚得到的消息,清涟郡主的封号被撤了,那么,定是因为自己吧,不然时间怎的就如此的凑巧?卿姨不是说溶哥哥进宫将此事告知了今上么?只是,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处罚呢?

“姑娘又是在这里吹风了,仔细寒气呢。”王嬷嬷心疼得将黛玉拉到火炉旁,“也不是嬷嬷多嘴,刚落了水受了寒,如何还能站在窗口的?”

“嬷嬷……”黛玉笑了笑,“黛儿知道了。”

“姑娘哪次不是说知道的?到时候还不是忘了?”

黛玉笑而不答,这样享受身边的人带给自己温暖的感觉真好,倒是又何必想些有的没的来破坏心情呢!

梧桐更兼细雨,点点滴滴到天明……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自然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了,有些地方甚至是泥泞非常,不由得是引着些人骂了。

一清早,京城城门外就有人在等着了,大多是进城赶集的农户,只是因着未到时候城门还是紧闭着未开。大家聚在一起自是有些话要说的。

“昨儿个那雨下得真他妈的够本了。”一个肩上扛着货架的小贩模样的人看着泥泞的路不由出声骂道。

“可不是么,竟是一直未停。”一些人纷纷附和。

“你们瞧瞧我这裤腿……”一个人开始抱怨了,还提了提裤腿,试着将那惨不忍睹沾满泥浆的裤腿给众人瞧瞧。

正是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到那裤腿之上时,却是被一声疑惑不已的声音给惊扰了。

“咦?那是什么?”一个人正指着城门上正缓缓下降的两个麻袋子惊异出声。

这是什么东西呢?方才来的时候还未看见呢。

在众人的注视和猜疑中,那两个麻袋子继续下降,最终是重重地摔在了泥地上!

“嗯哼……”麻袋子里发出两声疼痛的闷哼来。

“里面竟是人呢!”、“袋子里的是人!”

……

众人不由惊异起来,围了上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整整下了一宵的冷雨,又是摧残了多少的娇花?

亲们看在玲珑这么努力的份上要给玲珑PP、钻钻和鲜花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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