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学会了隐身术,你最想做什么?是潜到心仪已久的女神家偷看女神洗澡,还是去实施一次轻易的偷盗?也许你有更妙的想法,但我可以肯定,绝非善举。因为在无人知晓的情境下,人更倾向于作恶。
舞池中少了一个粉红女郎,我却在后面的角落发现了一个高瘦柔弱的粉红身影,是那女孩儿的男朋友。他正靠着墙,怯生生地瞪着对面。我轻声一笑,对比那刁蛮的女孩儿,这男孩儿倒是女人味十足。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三个男的堵住了粉衣女孩儿。侧向我的两个男的端着酒杯,表情放荡龌龊。我鄙视的吐了口痰,心想,真他妈废物,调戏个小姑娘还要三个人一起上,还想轮奸啊?
我乐在一旁看稀奇。
女孩儿像一只备战的公鸡,扯长脖子,身体紧绷,全身毛发竖张,双手环抱胸前,脸上毫无底气的凶狠,目中隐隐泛泪。
三个醉汉不懂欣赏这细腻的表情,酒精只是刺激他们内心的变态。
背向我的这个男的突然开始动手动脚,咸猪手伸向女孩的纤纤腰肢,女孩儿反应很强烈,一把推开那男的,那男的本是壮汉,也许是饮酒过多,脚下不稳,竟然被她轻松推倒。
嗳!这男的挺脸熟的,有点像是刚才厕所捡到的工牌上的那医生。我凑近仔细一看,还真是他。
哈哈,什么是衣冠禽兽?白天穿上白大褂,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晚上褂子一脱,就成了西门大官人。真有意思!
男的被推倒,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有些恼羞成怒,作势要打人。女孩丝毫不惧怕的瞪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也不肯眨一下眼睛。
傻子一个!
“哎!刘医生!刘医生!”我扯着嗓子边喊边推搡过去。
他回过头,疑惑的盯着我。
“刘医生,真没想到能在这遇见您!咋的,这妞儿不上道?”
“你认错人了。”他眼神闪躲,有一些小慌张。
“啊?不会吧?刘医生,是我啊,小吴,我二大爷上周才在你们医院做的手术,您是主治医生啊!我二大爷恢复的很好,还说改天要再给您送一个大红包呢!”我振振有词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给你说你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听不见?”他怒目圆瞪喊道,作出醉态,埋头摇晃,推开我,要往外走。
我拖住他道:“不可能!我怎么会认错?你就是肿瘤医院的刘力超刘医生,我们还见过好几次呢!”
他甩开袖子,瞪着我,又扬手指了指我,哼一声,愤然离去。两个同伙酒醒几分,在众人目光下灰溜溜的跟了出去。
一路上,粉衣女孩都跟着我,我走得快,她就跟得快,我慢下来,她也慢下来。
“你跟着我干嘛?”我回头问。
“谢谢你。”她弱弱的说。
“谢我干嘛?”
“你刚才救了我。”她低着头说,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搅着衣角。
“哦,谢过了,你走吧!”我拉开车门要上车,见她还呆在原地不动,“你还有事?”
“我想回家。”
我嘿一笑说:“你想回家就回去啊,和我说干嘛?”
“现在太晚了,没公交车了,我没钱打车。”她撅着嘴,委屈道。
“这话你应该对你的小男朋友说。”我指着她后面道。她一路跟着我,她那小男朋友也一直默默的跟着她。
“他不是我男朋友!”
“怎么就不是了?你之前不是说他是你男朋友吗?”我笑道,这丫头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就在刚才我把他甩了。”女孩郑重说道。
我哭笑不得,“好吧。你到哪?我送你。”
上了车,没沉默多久,女孩儿就开始呱啦呱啦说个不停,一点也不像刚受过欺负,更不像刚分手的。
“你的车真够脏的!到处都是烟灰。”
“你下次能不能加个软坐垫,这硬的硌屁股。”
“”
一直听着她喋喋不休,头疼,我顺手摁开了音乐播放器。
“你怎么不说话呢?大叔。”她安静了一小会儿突然又喊道,“哎呀!果然是大叔,听的都是八九十年代的粤语歌,真土!能不能放一首外语歌啊?大叔。”
我很是无奈,给她换了首音乐,灌篮高手的主题曲《直到世界尽头》
“你赢了。”她一下倒在靠背上,望着窗外,突然不说话了。
开了一会儿,酒劲上头,我有些昏昏欲睡,我试着和她聊天让自己保持清醒,“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胡蝶。”
“没上学了?”我又问。
“不上学,你养我啊?”她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我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我摇摇头说:“读书就好好读书,别小小年纪就老往酒吧跑。”
“我哪有老往酒吧跑?今天是第一次好不好。啰里巴嗦,跟我爸似的。”她白了我一眼道。
“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我只是问你是不是第一次来,又没说我经常来。”她打断我说道。
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17岁念高中?”
“对啊!我高三了。”胡蝶说。
“快了,要上大学了。”我问。
“不想上大学。”
“为什么?”
“读书读腻了呗,再读几年,我都老了。”
我啼笑皆非,“你十七八岁就老了,那我不是该入土为安了?”
“大叔,你多大?”她突然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我问道。
我想了想说:“三十二三四五六吧。”
“女人18一枝花,男人30一枝花,大叔,我们都还是花季呢!”她转过去,突然又莫名其妙的问道,“大叔有梦想吗?”
“人长大了就不谈梦想了。”我说。
“那谈什么?”她好奇道。
“别人喜欢听什么,我就谈什么。”
“恶俗!”
太久没来东三环,没想到这么堵,一辆自行车从我旁边飞驰而过。我靠右往外环转,虽然远了点,至少不用堵着龟速前行。
“那你又有什么梦想?”我问她。
她一下来劲,两眼星光璀璨道:“我想做歌手。”
我大笑起来。
她皱眉头说:“你笑什么?”
“没笑。”我止住不笑说,“现在的女孩儿都想当明星吗?”
“你耳朵有问题吗?我是说我想当歌手。”我看出她恼了。
“有什么区别?”我问。
她不说话,大概是生气不想理我了。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哼唱起来,挺好听的,呢喃软语,声音清澈,绵绵如细丝绊耳,令人酥痒难耐又情不自禁。
“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
也是《红豆》吗?我的灵魂被仿佛抽离,置身冰雪,漫天飞雪托着一片一片的记忆压在我身上,我呼吸紊乱,前方灯光耀眼,我在其中寻找梦中的人。
“你没事吧?”我从强烈的撞击中惊醒,赶紧翻起来察看身旁的胡蝶。
她长大嘴巴,两眼瞪圆,应该是被吓到了。“我没事。”她合上嘴巴,惊魂甫定。
见她无恙,我松了口气,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车前蹲下一看,车头被撞变形了,引擎盖翘了起来,被我撞到的红色现代车大灯掉了一个。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走了下来,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没受伤。
我上去给他递烟,说:“兄弟没事吧?”
他冷漠不说话,然后想和我理论。
我摆手说责任算我的,就不报交警了,大晚上的都赶着回去呢。
他一听我揽了责任,态度立马变好了,笑眯眯的答应了。
他是违章变道,想来也不想报交警。我给他留了个电话,问他车还开能不开吗?能开就开走,不要阻塞了交通。
最后我们各自开着烂车走了,走的时候他还对我笑着摆手。
“你是不是傻了,自己把责任担了。”胡蝶气鼓鼓道,“他违章变道啊,就应该报交警,让交警判。”我心里好笑,怎么感觉撞的不是我的车,倒像她的一样。
我说:“他是违章变道,但他车已经停下来了,是我撞上去的。交警来了责任也是我的。”
“是吗?但是也不能全是你责任啊!”胡蝶嘟囔道。
“大姐,我是酒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