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医,奴才都快急死了,您还笑。”阿泰眼神里有明显的不满。
“你年纪尚小,这个就看不出来了吧。”江知俞捋捋胡须道,“殿下笑是因为心里头有高兴的事儿,俗语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
“高兴的事儿?”阿泰不由得喃喃自语,“奴才日日跟在殿下身边,也没瞧见有什么事儿值得如此高兴的啊。”
“老夫问你,昨日殿下可曾出宫?”
“有。”
“你可曾跟在身旁?”
“殿下说去去便回,让奴才不必跟着。”阿泰如实回答,“可是去了大半天才回来,晚上便发了高烧。”
“这就对了,殿下此次出宫,定是遇见什么让他开心的人或则开心的事了。”江知俞又神秘一笑道,“你可还记得,昨晚殿下烧得迷迷糊糊,说什么胡话来着。”
“殿下好像说燕儿什么的来着,燕儿?”阿泰这才恍然大悟,拍着自己的脑袋欣喜若狂,“这分明是女子的小名呀。”
江知俞笑而不答,说:“回去好好照顾殿下吧,老夫该走了。”
“哎。”阿泰兴冲冲地应着,如此说来,殿下是有了心上人了。
这么多年,他是殿下身边最亲近的人,殿下的喜怒哀乐统统看在眼里,可没见着他有什么时候真正乐过,这回好了,殿下会笑了,他做奴才的也跟着高兴。
只是殿下心里的那个人,定是非同一般的女子,要不然殿下才不削看上一眼。
记得前年皇上特地挑了一批女子让殿下选妃,那些女子个个出挑,只要是男人见了,无一不会动心,可殿下居然都没正眼瞧她们一眼,便谎称身体不适断然回绝。
回到殿内,祁璟正在桌案前,一手执笔,眼神十分专注地盯着画纸,落下的每一笔,都极其认真细致。
画中,一容颜俏丽的佳人立在月下,抬头仰望着如若玉盘的圆月。那圆月明亮照人,正如女子灵动的眼眸,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缱绻惆怅,似在思念着谁。
额际的碎发迎风扬起,平添了几许生动与活泼,栩栩如生的画面,仿若立刻要从纸上跳出来似的。
画的右下角两行楷字如此写道:世间难得红颜笑,倾国倾城倾我心。
阿泰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由得看傻了眼,这女子且不说她美,只是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气质,非同寻常。
“阿泰,阿泰。”
突然加大的音量,把阿泰着实吓了一跳,见殿下略带薄怒的眼神,连忙躬身下跪:“殿下恕罪,奴才该死。”
“起来吧,我又没怪你。”说话间,他的唇边依旧挂着一抹浅笑,视线未曾离开画中的女子,“是不是很美?”
“啊?”阿泰一脸茫然地望着主子。
“我问你,美不美?”
阿泰也不知道殿下指的是画儿还是人儿,在宫中当差,最重要的是能看主子的脸色和会说话的技巧,他选择避重就轻,一语双关道:“美,殿下是妙笔生辉,这画功绝对比宫中的画师强百倍。”
谁知,祁璟脸色一板:“谁问你这个,我问你画中的女子美不美。”
阿泰怔在那里,殿下居然叫他评论画中的女子,这下可为难了。
若说美,万一殿下说他图谋不轨怎么办;若说不美,惹恼了殿下可没他好日子过。不过这女子嘛,是真的美。
祁璟看出了阿泰的心思,说:“实话道来便是。”
阿泰忍不住又朝那画上的人儿多瞅了一眼,啧啧称赞道:“美,美得跟仙女儿似的。”
“仙女儿?”祁璟闻言,朗声大笑,“这个词儿形容的再合适不过。”还未等阿泰反应过来,他话锋已转,笑意隐去,神情骤然变得幽森,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但在阿泰眼里,眼前的殿下才是最正常的样子。
“交给你的事办妥了吗?”
“殿下放心,都办妥了,在养心殿当差的小德子是奴才老乡,此事交给他办再合适不过了。”
“这小德子可靠吗?”
“可靠,绝对可靠。”
“那就好。”方才说罢,他已箭步向殿外走去,一边吩咐说,“阿泰,快去备马。”
“殿下,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儿呀?”
“枫桦岭。”
“啊?殿下您病还未痊愈呢,怎么能去枫桦岭。”然而他知道殿下的脾气,决定了的事,说什么都只是徒劳,于是只好速速去备好了马。
璟闲宫后边有一扇偏门,平日里无人看守,又隐蔽在树荫藤蔓之间,甚少有人知晓,这也给他出入皇宫免去了许多麻烦。
夜,漆黑如墨,一轮弯月清冷照着大地,也照着策马狂奔的男子坚毅的背影。
主仆俩一前一后,穿过几片树林,直至四面凌空的山峰上方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