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立储!”祁天膺说。
“立储?”柳若燕惊讶道,“不是已经立了太子吗?”
如今,从柳若燕嘴里听到“太子”,对祁天膺来说是极为敏感。
“的确已经有了太子。”他有些闷闷不乐,道,“不过,大祁朝古往今来,立贤不立长。”
“哦。”
“蝶儿,你说,三位皇子中,朕该立谁好呢?”
一听祁天膺如此问,柳若燕忙道:“皇上,此乃国之大事,臣妾一介女流,不敢妄加评论。”
“朕恕你无罪,但说无妨。”他说着,复又加了一句,“但朕要听实话。”
彻夜未眠,本已心力交瘁,没想到祁天膺又将这么一个难题抛向了她,虽然只能给些建议,可是这建议,可以改变任何一个皇子的一生,与她而言,真是有些不敢妄加论断。
脑海里蓦地闪过祁琛与祁璟,一个儒雅俊秀、文质彬彬,一个英明神武、气宇轩昂。那七皇子祁玮倒是未曾见过,却闻得其不思进取,沉迷酒色。
祁琛曾对她说过,皇位对他而言无非是最痛苦的禁闭,并不是他的人生目标。况且,他对事物缺乏主见,并不具备君王的条件。
可是,祁璟呢?他愿意当皇帝吗?
多年来,世人皆知十二皇子身体孱弱,可事实并非如此,他恐怕只是为了明则保身的障眼法吧。
如今,祁天膺病重,他却时常偷偷前来探望,而并非光明正大,说明其用意并不单纯。
那么,他真正的用意,难道是想成为未来的一国之君?
从外表看来,他的确有帝王之相,可是,他若继位,会是个好皇帝吗?
见她神思出游,祁天膺催促道:“蝶儿,可曾想好?觉得谁比较合适?”
“这个……”霎时,心中已有打算,说道,“太子殿下饱读诗书,待人温和,若将来继位治国,定是一位仁慈之君。”
话音方落,祁天膺心中已油然升起一丝怒意,还未来得及发作,却已听柳若燕继续说道:“但是,若为君王,空有满腹经纶,空有一副慈悲心肠,显然难以治理天下。臣妾认为,皇上应该在皇子们中间选择一位像皇上一样精明睿智,且拥有治国之道之人为储,如此更有利于国家的千秋万代,也更利于百姓的安居乐业。”
“那么,你说立谁为好呢?”祁天膺眸中怒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隐约可见的欣喜与释怀。
“臣妾斗胆直言,臣妾觉得三位皇子中唯有……十二皇子最具备当君王的条件。”
这,显然说到了祁天膺的心坎里,他本中意祁璟,之所以问柳若燕,只是为了试探宫中的传闻。
如今,谣言已不攻自破,祁天膺心中欣慰不少。
祁天膺疑惑的是:“你与璟儿并不熟,为何觉得璟儿最具备当君王的条件?难不成是因为他将来的王妃是你亲妹妹吗?”
心中猛然一震,乌压压的羽睫微微颤动,只是悄然掩去了眸底的黯然,回道:“皇上误会了,臣妾这样说,并非存在私心。虽然臣妾与十二殿下不熟,但是,臣妾觉得十二殿下处事谨慎、稳重,而且气质与皇上最为相像,所以才……”
“原来如此。”他释怀而笑,咳了几声,复又略带喘息地说道,“十二皇儿确实是朕最中意的人选,朕今晚就要拟下遗诏。还有,明日便是你皇后的册封大典,往后,在这后宫之中,一切由你做主。”
“谢皇上隆恩!”她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心神复又回到了昨晚,祁璟的话再次在心中激起波澜。
翌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仿佛连老天都格外期盼这日的到来。
微风徐徐,轻柔地掠过轩窗,珠帘曳动间,镜前的女子如同风中仙子,乌发如云,肤色胜雪,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明亮,只是带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悲伤。
那丝悲伤,与鬓边的珍珠钗环、金碧玉冠,极身着的那袭绣有凤凰图案的金丝鸾衫截然成了对比。
“娘娘真是太美了!”明月忍不住赞叹,她入宫也已有些年头,见多了后宫之中美女如云,然而如眼前之人这般独有的气质,岂止是一个“美”字了得。
柳若燕只是牵强地笑笑,方才抬起乌黑的羽睫,眸光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镜中之人,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娘娘,其实您笑起来更美。”明月由衷道,只是她知道,主子并不是不爱笑,而是心里有不开心的事。
每次,只有她看到主子一个人时的郁郁寡欢与唉声叹气,为之心疼却无力帮助;然而人前的强颜欢笑与故作坚强,并不为谋权夺爱,更让她对这位主子愈加敬佩。
“娘娘,吉时已到,鸾轿已在殿外等候,奴婢扶您出去吧。”
“嗯。”她再次抬眸,望一眼镜中的自己。
朱钗金玉环鬓,锦衣鸾衫于身,镜中之人,忽悠觉得那样陌生,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原来的自己呢?死了吗?
曾活泼如燕,笑若艳阳,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自己呢,哪去了?
眸光瞬息暗淡,粉唇轻轻溢出一声叹息。
妆为悦已者容!
而如今,即使再美,祁璟也不会多看她一眼。思及此,柳若燕心中又不免徒增了几许伤悲。
今日,皇后册封大典过后,那一道她亲手写下的赐婚圣旨就会传到柳家。
宝殿上。
百官跪拜,大内总管张福安清了清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宫主位空缺多年,兹有柳氏,娴熟静琬,知书达理,朕甚爱之,正式册立为正宫之主,母仪天下,钦此!”
此时,百官之中不满者、愤恨者比比皆是,却也只能无可奈何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尤其是后宫嫔妃们,想到往后得拜这么个小丫头为后宫之主,便妒恨不已,恨不能上去扯下她头顶的金冠。
她面色依然沉静,缓缓抬起乌压压的羽睫,放眼阶下匍匐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唇角不自觉溢出一抹嘲弄的浅笑。
短短月余,她的身份从柳家二小姐,到入宫给皇上冲喜的嫔妃,再到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一切都来得那样突然,那样毫无先兆,让她应接不暇更有些无所适从。
祁天膺只是为了保证她今后无忧,才给予她如此至高无上的尊贵身份,但他一定没有想到,这个身份却是柳若燕噩梦的开始……
------题外话------
感觉事与愿违,写着写着就有些脱离轨道了,亲爱的们,小沫有些茫然,可否给些宝贵的建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