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纸轩。
严诗雨一边缓缓地数落着纸张,一边细看着上面的花纹和颜料。
后面的长明王看到这里,优雅一笑,道,“那个颜色的就算了吧。皇上不喜欢的。倒不如那种黄色无花纹的纸张显得庄重一些。”
严诗雨放下手里的纸张,冷冷地瞪他一眼,道,“都说了不是给皇上写反省文了。”
长明王的眉眼弯弯,依然笑着,优雅迷人。继续道,“那么就是太子殿下了?”
严诗雨的脸色缓和了很多,继续寻找纸张。
长明王的眉毛再次的弯弯,道,“哦?明白了。就是太子殿下啊。那样就更好了,我是太子殿下的哥哥啊。那么就更好了,我来告诉你太子殿下喜欢什么样的……”
长明王说完,自己修长的双手放在一摞摞的纸张上,数着找起来。严诗雨看到这里,退到一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过了身子。
她透过窗棂看到外面的阳光。日头已经西沉了。为什么可儿还没有来呢?一种不祥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严诗雨迈出了彩纸轩,朝着大街的方向。
长明王看到这里,放下手里的纸张,随着严诗雨的背影,快速的奔了过去。
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暖阳高照。此时忽而‘咔嚓’一个响雷,天空中乌云密布。瞬间便落下了雨点。
严诗雨伸出手去,任由雨点打在身上。刚刚缩回手,大颗大颗的雨点便密密的斜织了下来。
她拎起裙裾,正要迈步前走。肩头一个用力的大手伸了过来。继而是自己娇小的身子被揽入了一个人的怀中,头上披着一件天蓝色的外衣。
温暖瞬间袭遍了全身,如同电流在血液中循环而过。她抬眸,正对上那细长弯弯的双眼,狐狸一般的笑着。狐狸一般的狡黠。
两人的目光在雨中交织,有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终于在一间茅草屋子门口处停了下来。
长明王推开那扇木门,两人快速的走进去。严诗雨拍打一下身上的雨丝,跺跺脚。抬眸,环视了一下这个外表看起来极平凡的茅草屋。
继而眼中的眸光一闪,发出一声惊呼,道,“哇!好漂亮啊。”
里面种满了花卉,开了各种各样的花。
外面冷雨潇潇,这里却是暖如春天,比春天更徇烂多姿,缤纷娇娆。严诗雨禁不住的惊叹道,“这里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啊。”
长明王微微一笑,只是道,“喜欢吗?”
严诗雨兴奋的点点头,道,“以前的时候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说是在不同的季节里只要温度永恒,便可以看到鲜花。原来是真的。这是第一次看到反季节的鲜花。”
严诗雨缓缓地走了几步,噙着屋子里满屋子的香气,指着四周的油纸布,道,“用这些油纸密封四周,既可以射进来阳光,又可以遮挡住风。”
继而微笑着转身,看着稍微有些不自然的长明王,道,“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吗?”
长明王微微的低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害羞。淡淡的道,“宗亲里一个执迷于画的说过,反正你也不能在朝堂做官。干嘛要去学堂啊。于是我就自娱其乐。然后就稍稍花了心思做了这个花房。没事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的。”
严诗雨静静地站着,清澈如水的眸子眨巴了几下,思绪却是拉到了前段时间里在东宫里的后院与太子殿下的那段对话:哥哥之所以进不了宫,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大概是怕父亲责怪吧?哥哥已经好久没有来看我了。
想到这里,严诗雨缓缓的抬眸,看了一眼依然眼眉弯弯的长明王,此时算是真正的了解了太子殿下当时爬墙的心情。
长明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眼眉依然弯着,道,“以前不知道这里还有如此多的好处,不仅赏心悦目,还可以快速的烘干衣服。”
严诗雨听到这里,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雨水打湿的痕迹的衣衫,微微笑了一下。继而上前一步,道,“听说长明王已经好久没有去学堂了。”
长明王没有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拿起窗前一盆盛开的娇艳的牡丹花,放在严诗雨的面前,道,“看见了没有啊。这个怎么样啊?这种红色的牡丹,皇上非常喜欢的。所以每逢一些正式的场合里,这种花都会摆上的。这样的花可不可以代替反省文啊?”
严诗雨细长如玉一般的手指滑过娇艳的牡丹花,淡淡的道,“请问皇上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长明王细长的手指滑过自己的乌发,想了半天之后,道,“怎么说呢?呵呵。总而言之,皇上是日月明鉴之人。总是想着百姓的生活和江山社稷。”
长明王放下花,继而缓缓地转身。看了看油纸涂满的屋子,长长地吐气一口。目光意味悠长。仿佛拉到了儿时:父皇在朝堂之上大声的对着自己说过,你只是一个王子,凭什么学习君之道,治国之道啊。
而后看了看诗雨又缓缓地一笑,道,“父皇虽然严厉,但是有时候又很慈爱。”他的目光依然意味悠长,回到了儿时,父皇对着太子殿下的眼神,分明就是一个慈父。是他从未享受过的。
长明王再次看向严诗雨的时候,眼中似是有了氤氲的雾气,但是他依然眉眼弯弯,依然保持优雅迷人的笑容,道,“总而言之,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也是一个好皇帝。”
严诗雨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长明王把刚才的那盆牡丹花摆好,道,“你不去宫里看看吗?听说你自江湖回来,就一直在你的王府里了。”
长明王的笑容依然温和如暖春,道,“是诗令让你问的吗?”
严诗雨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只是觉得他会想长明王的,”
长明王只是淡淡的一个微笑,声音很轻很轻,道,“有谁会真正的想我?”
严诗雨张大了嘴巴,道,“太子殿……”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以后,严诗雨忽而闭上了嘴巴。
长明王淡淡一笑,那一笑风轻云淡,道,“大家都很忙,哪里顾得上想我啊。”
严诗雨摇了摇头,道,“想你这样如此诗情画意,闲云野鹤之人,怎么能不懂得什么是思念呢?作为一个殿下常常翻墙应该是何等的思念啊。”
长明王狭长的眼睛眯着,微微一笑,道,“你现在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总是翻墙的原因了吧?”
严诗雨瞪他一眼,继而立即道,“这根本就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