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牢房内,不是传出老鼠的叽喳声,汉尼拔蓝灰色的眼睛百无聊赖地盯着地面,似乎在衡量这些小东西的蛋白质,陈小乐拧着眉坐在暗褐色的椅上,烦躁地猜测着为什么那个食人魔对老鼠肉没有兴趣。
“我亲爱的小姑娘,你的心已经乱了。”汉尼拔终于抬头,瞳孔内倒映着一个焦躁女子的投影。
“是的。”
“为什么?那个叫杰夫的小伙子难道没有满足你的胃口?唔,我记得他似乎还长得挺不错。”
“您说得对。”女人低头端详着椭圆色的指甲,上面被涂了一层薄薄的玫瑰色,闪着妖异的光泽,这是从杰夫妻子那里学到的,用上好的玫瑰花瓣配着清晨露珠压榨而成,带着瑰丽的扑鼻香味。
“你已经开始怀疑他和这个该死的案件毫无关系了是吗?”
“嗯。”陈小乐闷闷应着,偶尔叹息几声,这个令人丧气的习惯是近日局长杰克传染来的。
“呵,真是个可爱而又简单的小东西。”汉尼拔消瘦的脸颊带着几丝嘲讽般笑意,随手提着一只爬至脚边的老鼠扔了过去,毫无防备的受害者发出凄厉惨叫,尖尖利爪朝着发呆的女子当头而去。
陈小乐被惊得一滞,总算是在那东西沾身时险险躲过,一股怒气不禁从脚底燃起,激得她甚至忘却了汉尼拔那令人生畏的事迹,气急败坏地发出喊叫。
“你在干什么?汉尼拔医生,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汉尼拔低着头,从胸口处发出赫赫笑声,震得人鼓膜生疼“小东西,你们扔了一只老鼠到别人家,他们难道不是这般反应?”
“你的意思是?”陈小乐重新坐下,却不禁支起身躯道“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打草惊蛇。”汉尼拔咀嚼着这句话“这个词挺有意思,不错,不论杰夫是不是那个被你们称为水牛的小子,你们都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还能被你们抓到破绽,那只能说明之前的警官都是酒囊饭袋,虽然我一直这么认为他们的,喔,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你知道我说的不包括你。”
“我们的人都有乔装啊。”陈小乐略带不服气地开口。
“如果你指的是那些瞎子都能嗅出的伪装?”汉尼拔点头“那我承认,他的确发觉不了,那些该死的警探简直比老鼠还可恶,摇头晃脑吱吱乱叫,周身还有股子鬣狗气息,就差在身上贴上警局标志了?是的,你们的确有伪装,多么伟大的乔装,简直堪比可敬的薇奥拉。”【薇奥拉是莎士比亚《第十二夜》中的女主角,女扮男装扮作仆从陪伴在公爵身旁。】
陈小乐哪里还听不出这是嘲讽,被气的脸蛋发红,偏偏知道汉尼拔说的是实情,在他眼中那些警探的确和常人有许多差别,无论但自尊心却仍旧让她不服气地开口“可是亲爱的汉尼拔医生,有你这样本领的人可不多。”
“但这个连续犯案十一起的连环杀手显然就是其中一个,不是吗?”
“……”
尽管不甘心,但陈小乐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更承认自己这一次确实有些莽撞了,毕竟当初刚进来时候也是个普通人,现在立马就要变成工藤新一那种“真相只有一个”的侦探,还是非常有困难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陈小乐轻咬下唇,还是问出了这样关键的问题。
汉尼拔罕见地没有用讥讽的语气,而是认认真真看向对面神情略带委屈的女子“你说,为什么地牢内有老鼠?”
“呃?不好意思,请问你刚才说什……”
陈小乐的话被蓦然打断,汉尼拔重复道“是的,你听力还很正常,我问的是地牢内为什么有老鼠?”
“这……大概因为这里潮湿而脏乱吧。”打量着周围环境,陈小乐悲哀地发现汉尼拔医生并未得到符合身份的待遇,这里的地牢或许比别处好一些,但仍旧有着脏乱痕迹,顶多是粪便处理的及时些,倒没有多少臭味,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为了看守方便,这里和上面那些狱卒的住所想通,他们也不远地底的臭味时刻萦绕鼻尖吧。
“是的,但如果这里没有食物,注意,是一丁点食物也没有,老鼠会来回乱跳吗?”
“不会,大概会被饿死吧。”陈小乐给出常识性答案,并不愚钝的脑海内渐渐理出一些头绪“您的意思是,那个凶手如果闻到了食物的气息,会再次出手?”
“很聪明!”汉尼拔击节叫好“只可惜还不够,除了再次出手外,我想说的是,你们应该好好去调查那个小子的食物到底是什么,老鼠喜欢吃奶酪,老虎喜欢吃肉,狗喜欢啃骨头,只有确定他到底喜欢吃什么,才能够更好的明确凶手品种不是吗?”
“也就是说,我们能从凶手的喜好推测他的目的,也就能熟悉他的性格?然后……”陈小乐似是一个黑暗中四处撞墙的人,忽然找到了一线曙光,迫不及待地就准备朝着光明狂奔而去。
“差不多,不过我有一个有趣的预感……”
汉尼拔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陈小乐正待开口询问,牢门处骤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魁梧的狱卒似是惊慌失措的小孩子般叫喊,叮铃哐啷掏出一把钥匙,却哆哆嗦嗦找不到正确的那把“小姐,请出来一下,出事了!”
“什么?”陈小乐猛然站起,不可置信地看向汉尼拔,后者露出微笑,那是来自恶魔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