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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容正在拿着洁白的手绢擦拭着手,放佛是手上沾染了什么不洁之物。

他抬眸,对着秦越轻颦浅笑,却犹如坠落地狱的谪仙。

尽管他的身后早已尸体横摆七零八落,可他洁白如雪的衣衫却未曾沾染丝毫血迹,放佛是灰暗中最后一缕光明与希望。

秦越看着白容那似乎要消融在黑暗中的白,沉着声音说道:“你一江湖浪人,怎么有人来追杀你?而且还是如此视死如归的死士!”

她的目光犀利如剑,紧紧地盯着白容。

白容却是从容不迫地看着她,目光依旧冷静温和,“白某也不过一江湖浪人,白某也想知道何来如此多人想要来追杀白某?!”

秦越心中却是莫名一惊:以白容的才华,天下各君主谁不想收为己用,如此人才若是得不到落入旁人之手而造成自己的威胁,还不如杀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白容温和的眼神悄然无声地看着她,没有责怪没有愤怒,只是淡如清风。

让秦越不敢直视。

因为她心里深刻地明白着,如果这次她没有将白容顺利带回皇宫,那么也许在她离开后白容所遇见的就又是一批陌生的杀手!

见秦越窘迫,白容依旧风轻云淡,淡笑着说道:“秦兄不必自责,一切都是白某的命数!天快白了,还是快些将这些尸体处理掉吧。”

说完并不等秦越同意,便已经只身走出门外,白衣在黑夜中有种决绝的问道。

秦越默不作声地走出门外,瞧见湖的彼端,白容正拿着火把站在离她十丈远的距离,羸弱的火光照亮了他苍白如纸的肤色。

那是一个寂寞的少年人。

悠悠岁月,寂寞如雪。洁白软袖拂不过年华无情,惊世才华抵不过人间冷暖。眉目如画,却似乎笔笔画出了这个少年人的寂寞。尽管惊才艳绝名满天下,却无人欣赏他惊才艳绝背后的寒苦。无人相知,无人相诉。

秦越为之心痛,心中似乎想要守护这抹白色的身影。

秦越一提体内真气,用轻功跃过湖面站到了白容的身旁。

看着他清秀绝伦的面容在黑夜越发透着孤傲与冷漠,嘴角的微笑却是温润如玉,让人根本摸不清这个少年人的心。

是冷漠如冰?还是温润如月?

白容猛地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了湖心小竹屋上。

火,瞬时燃起。

竹屋着起了大火,凄厉的火光闪耀了半边天空。

走吧。白容轻轻地说着这两个字,然后漠然地转过身,任凭身后大火如何燃烧。

他的手微微一动,似乎抓紧了秦越送给他的冷碧萧。

秦铭不语,只是慢慢地跟在白容的身后,朝着竹林后的深山走去。

沉默就此拉开。

深山之中,激烈而冰冷的风呼啸而来,吹得山上树叶沙沙作响,落叶乱舞。山林之中似乎还时不时传来狼群野兽的嚎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但对于秦越和白容来说,野兽再凶猛也只是畜生,这世上最凶猛的却是人心。

“你来这里做什么?”秦越止住脚步,看着还在不断前进地白容。

白容停住脚步,似乎在梦里回眸,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如玉,“翻过这座山,就可以到益州,既然已经有人寻来,此地怕是不宜久留了。”

大哥,难道我们不能就再待一晚明天雇马车去吗?!秦越在心底呐喊。

想她好歹也是个皇亲国戚逍遥侯世子什么的,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走过夜路?而且如今还是要把这座山翻过去!这不是考验她来的吗!

她轻轻地踢踢腿,然后又认命地似的跟了上去。其实她完全可以不跟着白容走的,可是为什么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又着魔似的跟了上来?

好吧,她有病了!

想完之后却又立马苦兮兮地跟了上去,任凭大风在身后疯狂地咆哮。

白容啊白容~

这纤弱的身形怎么就那么让人心疼?

翌日,益州。

一夜的赶路,没什么影响的白容和早已累得差点倒下的秦越终于抵达了益州。

秦越立马到益州最大的客栈要了一间客房立马飞奔了进去躺在床上。那个时候秦越忽然觉得原来躺在床上也是这么一件幸福的事情!

忽然,房间的窗柩上停了一只鸽子,秦越睁开了双眼。

眼神有些冷、有些利。

她抬起手臂,原本落在窗户上的鸽子立马飞到了她的手臂上,秦越摸了摸鸽子的头从它腿中将纸拿了下来。

秦越打开纸条,只见纸上只有一句话:肥肉被猫叼走了。

秦越漆黑的眼珠似乎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纸条瞬间被她撕得粉碎。

启帝那老狐狸竟然将皇位真的传给了四皇子?!否则秦铭怎么会写这样的字眼飞鸽传信给她。可她却未曾收到任何消息与通知,难道启帝只是想试探他们一下?秦越眉宇间轻轻地皱了起来,这启帝诡异的心思根本让他们无法猜测,难怪当年能够排除异己,登上皇位!

秦越略微想了想,只写了按兵不动四个字绑在信鸽腿上,将信鸽放了出去。

看来她不能在再外面逗留了。

旁边房的白容看见信鸽从秦越房间飞出,眼神微微一闪,手中攥着通透清凉的冷碧萧,另一只手也握着一块令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忽然房门被轻轻敲响,白容将手中的令牌和玉箫立马收起来,起身将门打开。

秦越站在门口,手中依旧拿着那把玉骨扇。

“白兄,在下是来辞行的。”秦越并不进门,只是站在门口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的白容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秦越,声音似乎有些飘渺,“你真的决定命都不要地帮他?这事若是成功成名就荣华富贵的确不在话下,可若是输了,那就堕入深渊万劫不复!你可明白?你可想好了?”

秦越看着白容,面容也是难得严肃,“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经想好了!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这条路我都一定要陪他走下去!就算日后输尽了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为何?他就值得你那么帮他?”白容口气亦是强硬不让。

“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我相信他!”秦越说得理直气壮,眉宇之间似乎能够顾盼生辉。

因为她明白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只有秦铭和她的亲生母亲还值得她相信;因为她懂得即便秦铭那个人面色再冷,可他却永远不会害她也不会伤害她!

没有理由的,就是偏执地相信。

当那个冷漠的少年在一次刺杀中,毫不犹豫地为她挡了一刀。

她就开始了这种偏执的相信!

白容蓦地转身,用背影对着秦越,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如玉,“秦兄与京城那位之间的信任真是世间少有,白某真是敬佩又羡慕之。”

秦越一怔,手一摇打开扇子,饶是翩翩少年郎,“白兄你不用羡慕,也许是你全心全意相信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早晚有一天,那个人也许就会出现在白兄眼前了。”

“希望如此。”白容淡淡地应了一句,转过头看着秦越,笑颜犹如月华,“小越你此次回去日后怕必是一条血雨腥风路,白某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是前些时段在清华寺经高僧开过光的平安符,日后你且带在身上,也算有个保平安的念想。”

小越……

秦越一怔,脑海深处的记忆似乎忽然之间被层层剥开。

放佛许多年前,似乎也有人曾经用同样的称呼称呼过她,只是那些回忆早就埋在历史的长河中。

她伸手收过平安符,然后笑着揣进怀里,踱步回到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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