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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铭拖着满身的伤回到侯府的时候,红锦仿佛一下老了三十岁。她本生女,却化为男子,如今启帝命她女儿前去抗敌,这一去,生死难料。

她究竟欠了她的女儿多少……

“娘。”秦越静静地喊了一声。红锦对烛垂泪,似乎愧疚不已,“……”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红锦淡笑,犹自问道:“越儿,你说当时娘为什么要说你是男子,如果以真实性别相告天下,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一切?”她宛如自言自语,心中自是悔恨万分。

“我以为这么多年,陛下早已放下了,却不曾想他依旧如此忌讳。”红锦自怨自艾,心中对启帝之恨居然比过往还要加深,“他真是个无情的人!我要进宫见他!我要进宫说清楚你女儿身事实,一定要让启帝收回成命。”说完起身,急匆匆向外走去。

秦越立马拦住红锦,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娘,别去!启帝如今杀心已现,你去将事实告诉他就等于去送死知道吗?等于欺君之罪,要灭满门的!”

“那怎么办?你这满身的伤痕又是怎么回事?”红锦看向秦越,又被她满身伤痕惊在原地。

风很轻。

小雪似乎弥漫京城。

一时间红锦泪如雨下,尔后竟完全崩溃,跪坐在地上,“我路红锦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如此对我?惩罚我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报应在我孩子身上?老天,你说话啊!”

沉默。

心痛。

伤恸得触目惊心。

而秦越静静地站在房中,身形萧瑟寂寞。

如同深秋孤自飞舞的黄叶,飘飘散散,却始终没有一个目的地。

飘向兵荒马乱的北方。

可秦越心知。

绝不能输!

绝不能死!

绝不能失败!

她要让天下人知道。

真正繁华的伊始,将由她来拉开序幕。

即便——她只是一个别人认为肩不能抗,瘦不负重的女子!

剩有的时间,秦越赶去了萧王府。萧王面无表情地坐在后院之中,身边高大梅树上,梅花初绽,如朵朵相思。

秦小侯爷到来的时候,秦铭正依靠梅花树上,似乎是闭着眼睛假寐,小雪从他身边飘落。

洁白轻盈。

梅花树下斜躺着几个早已空落的酒坛,风一吹,发出清脆声响。

平时冷漠无情的秦铭,此刻居然带着无措与落魄,完全不复平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秦越不语,走到石凳坐了下来,猛地饮了口酒,沉吟才半晌才苦笑开口,“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吗?那酒还是从西域进贡而来的葡萄酒,连陛下自己都舍不得喝,结果被我偷了出来,还顺便偷了两个夜光杯,陛下知道气得大发雷霆,你却一人把所有责任都揽了下来,被启帝罚在宫外跪了一天一夜。”

又是辛辣入腹,秦越笑颜如同秋风中颤抖的残叶。

“那天之后你就得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你母妃不受陛下宠爱,连给你就诊的御医都是马马虎虎,草草了事,甚至还出言讽刺你和你的母妃。”

秦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时我才十一岁。”

白雪飘零落下。

“那时是我第一次杀人。”

……

“当着其他御医的面前,一刀直接把那名出言讽刺的御医杀了。鲜血涌了我一身,腥臭难闻。”

……

“那些御医看了之后自然不敢再怠慢你,乖乖地治好你的风寒之症。”

……

“启帝问我为什么要杀御医,我说他该杀。启帝给了我一个耳光,然后把我锁在青锁塔,整整三日滴水未进。”

……

“秦铭,我秦越活至今日,所作冲动之事十件有九件皆是为你。”

……

“我不舍你出事。”

……

一瓶酒,纷纷入腹。

秦铭忽然起身,拔起青锋剑直至秦越,剑身只差一公分就可以刺入秦越的肌肤。

“平安地活着回来。”

秦越微微一笑,如春水映梨花,眼底似乎荡开层层碧波。

“我答应你。”

那时信誓旦旦,笑容如梨花。

却不知日后,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

唯留血染墨香哭乱冢。

战争的残酷,非经历所不能明白。

出萧王府,秦越漫无目的地走在京城街道上,身形萧瑟寂寞。

雪花飘扬。

街道却静谧。

宛如一场挣扎不起的梦。

不知不觉中居然走到白容所住的小楼。

月下小楼,别致静雅,墙头内傲梅在雪中悄然绽放。

凄美绝致如花,飘飘洒洒了一季,宛如在为秦越即将到来的离开悲歌。

“小侯爷既已到了白某门口,何以不进来?”清冷的声音在风中愈加冷冰,小楼笼罩在雪中。

秦越微微一笑,步入门中进了小楼。

白容许是刚刚沐浴过,青丝简单用一支玉簪松松扎起,白色薄衫轻盈服帖,洁白玉如的脸颊微红,端坐于书案前椅上。

言不出的清贵出尘,道不尽的绝代风华。

冉冉檀香升起,烟雾袅袅香气弥漫,令人感到无比心神开阔。

白容收起了手中的小楷,抬头看向秦越,“小侯爷因何事来访?”秦铭略怔,沉默半晌才应道:“我也不知为何……就莫名其妙走到你住的小楼了。”

白衣少年起身,一缕冷香远,逝雪深,笑意浅,“那真是白某荣幸。”

秦越整个人抱着双腿缩在太师椅上,眼睛亮如漆黑璀亮的宝石,一动不动地盯着桌上静静燃香的紫金炉,下巴抵着膝盖上,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白容无法形容现在的秦越。

秦越想来意气风发,嘴角笑容总是邪肆的,轻浅的,宛若不甚在意却尽握手中。

而如今,却仿佛——被夺走了所有。

白容第一次在这个少年脸上看到了类似落寞、失措和无助。不再意气风发,不再踌躇满志。

“小侯爷,白某说过,小侯爷想做之事没有做不成。”白衣少年以肃穆的面容看向失魂落魄的秦越,声线清冷,目光淡寡,“如果你怕了这蚩尤百万大军,那还真是白某看错人了。”

“若真是如此,那就当白某与你未曾相识,更未曾妄以知己相交。”

秦越不理会白容的话,苦笑,“比起即将面对的百万敌军,我更害怕的却是身在长安的人,没有什么是比活在启帝下更危险的。而本侯虽无上战场的经验,但又怎么怕了蚩尤?若是如此,那白容真是小看本侯了!”

“小侯爷担心的是逍遥侯夫人?”

“启帝不会对我娘做什么,我担心他对付他对付萧王。”秦越面色阴沉,目光微冷,“启帝心狠手辣,怕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萧王乃是启帝之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呢?”

“你与他相交甚少,不知他到底为人如何,连我都不知他心底作何想!起初想传位于烨王,可如今烨王因工部一案涉及,启帝对他多有避忌,而如今他似乎又对禹王秦寒另眼相看!他的几个儿子皆无一人能有秦铭相比,为何他眼中就是看不见秦铭,反而处处打压秦铭?”秦越实在想不明白。

“是不是禹王倒下之后,启帝还会有一个私生子冒出来?”秦越口气微微带着怒气,伸手拍了一下桌子。

白容羽睫轻轻一眨,微微轻笑出声,“萧王他就那么好?值得小侯爷如此相待?”

“我与他,生死与共。”

白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很浅很轻,却是存在,“哦?此言怕是不甚妥当,若是有人听去,定会以为名震天下的小侯爷有龙阳之癖。”白容打趣秦越。

秦越一怔,立马打哈哈,“哈哈……白兄不要误会,我对萧王完全是表兄弟之情与惺惺相惜之情。”

白容也不追问,只是微微而笑,清贵无暇,“小侯爷首次出征,白某送小侯爷五个字,为将者需做到智、信、仁、勇、严!”

为将者五要:智、信、仁、勇、严。

智:智谋。

信:信义。

仁:仁义。

勇:勇武。

严:纪律严明。

这也是《孙子兵法》着重指出为将者的五个基本要求。

“小侯爷你是人上人,天生贵胄。但战场绝非京城,他们不是文人,不会因为你满身才华八斗敬佩你。对于奋勇杀敌的将士来说,想要使他们真正心悦诚服:一来气质使然;二来战果使然。他们敬佩强者、遵从强者、听命强者!”

“白某知道小侯爷是聪明人,定然会明白白某此话含义!”

为将者,必须具有让人真正心悦诚服的气质与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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