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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苍梧王呈给朝廷的军报,收降黔地苗王的准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可烈山诺呈给他皇兄的密报内容则比这张丰富得多,密报称:魏周大军才一过江,黔地苗王便已得知他们的来意,甚至对他们驻军何处也已探听清楚,并派来使者表示愿意永世称臣,岁岁上贡,唯一的条件是要魏周对其吞并滇南不要施以援兵。

密报中还写到,雷拓虽然是乐朝旧将,但对江南早无旧情,他甚至将十余名暗中想同他商议迎回乐王的江南名士,在长沙城头当众诛杀。足见其是真心归附魏周,此人可堪大用。而苗王凤霄虽表面臣服,但内蕴杀机,不仅对黔地窥伺,甚至觊觎江南。

对于烈山诺的密奏烈山韬并没有避讳我,甚至让我研墨回复了密信,但信中只有四个字:便宜行事。

烈山兄弟对于政事的默契我很清楚,他们之间不必任何言语便可达到高度的一致,而这种默契的达成都基于他们对魏周版图扩张的野心。

便宜行事四个字看似简单,实则变数无穷,进退皆能。如果两地苗王皆愿臣服魏周要吞并对方,显然支持黔地苗王不必魏周费一兵一卒是更合算的买卖,烈山兄弟乐得坐山观虎斗,待两败俱伤得渔人之利。

当然如果黔地苗王轻取滇南,兵力折损不多,那为了彻底收复压制黔滇,烈山兄弟一定会支持凤霄血战到底。但无论结果如何,两地苗王的势力一定会被消耗殆尽,最后成为魏周的囊中之物。

可惜有些人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以为一时之利便可得长久。

天阙五层商议政务的朝臣刚散,李内侍便进来了,说玉顷宫的裴妃刚刚突发了心疼病,这会儿十分想见烈山韬一面。

烈山韬听了仍是看着手上的奏章,眼皮也未抬一下,道:“御医到了吗?”

“这……听说是先派人来禀告的陛下。”李内侍有些支吾地说着。

烈山韬唇角渗出一丝冷笑,“先让李兆贺去吧,让他好好给她看看,给六皇子也看看。”

李内侍依言退下找李御医去了,见没了旁人,我扶着小几站了起来活动有些酸麻的脚。自知道我怀孕烈山韬就要我在莫守宫休息,但从凤瑶屡次造访莫守宫后,只要不是正式朝会和出宫练兵围猎他便把我带在身边。

我在房间里走着活动腿脚,最后站在外面凭栏欣赏不远处的天心湖,回身望向里面的烈山韬,他仍在看着奏章,自打算和苗王联手后,他似乎更忙了。

“真的不去看看吗?”裴妃因为身体不好自己又有个儿子,一直很想在宫里找个依托,最近和凤瑶走得甚近。

烈山韬还是那般头也不抬地道:“这宫里还没有哪个妃子爱我,胜过爱她们自己呢!”

我听了他这自嘲不由笑,他有时候倒还真是清醒,很有自知之明。笑着我莫名想起了当年佩霞宫中的石贵妃,女人便是善妒狠毒如厮心底对万俟穆还是有一片真情的。

思及此,我又忍不住说:“她那是心疼病,寿数多少很难说的。”

烈山韬冷哼一声,“她自知有心疼病,便不该操那么多心。”

我不再多话,知道再提他就要不高兴了,上次裴妃谎称六皇子不适,烈山韬推了事去看,谁想六皇子病榻旁坐的竟是凤瑶。难怪他这次冷了,也难怪这皇宫让他心冷。

见扫了他的兴,我转了话题道:“你说你的妃子没有哪个爱你胜过爱她们自己的,那我呢?”

他拿着奏章的手顿了下,缓缓道:“你一定是爱我胜过你自己的……”

我听了背过脸去,看着外面澄清的湖面心头一丝安慰,心道他是知道的,他知道就够了。

我脸上笑意还未褪,他的后半句不由如一盆冷水兜头向我浇来。

“只是我不知道,你爱我是不是也胜过那个傻子。”

我抓着外面的栏杆默然不动,也不敢回头看他,因为我知道此刻他一定望着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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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凤娘娘要的你快些抓出来,别耽误了。”

“哪个凤娘娘?莫守宫的凤姑娘?”

“莫守宫的那哪是娘娘,不过是个姑娘,我说的是瑶台的那位凤娘娘。”

听了这话,未免尴尬我停了会儿才走进御医苑的药房,但里面两个负责配药的小内侍见了我还是不由面上变色,陪笑着要给我先抓。

我笑笑也没推辞,因为刚刚小石头跌破了膝盖,我急着给他敷药,小内侍放下凤瑶的方子忙接过我的方子,动起手来。我坐在圆凳上等,无意瞟见桌上凤瑶的两张方子,紫石英、硫磺、钟乳石……这方子怎么这么熟?

突然我抓起桌上的方子冲那小内侍道:“这真的是凤瑶郡主的方子?”

小内侍被我的神色吓住,怯怯地点点头,“是……是啊。”

“说过是医治什么的吗?”

“没有。姑娘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我拿着药快步出了御医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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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姑娘,您看是不是这个方子?”李清把一张方子交给我。

我看着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这个。”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方子上的几味药。

“是不是五石散?”

“我出宫打探,终于在一家道观的道士口里证实了,这方药确叫五石散。不过他说说这方子可以延年益寿,使人精力充沛并不妥啊?”

我失望地摇摇头道:“远非如此,这个药初时服用确实让人精力充沛,而且药量会越来越大,长期服用还会导致精神恍惚,发狂痴呆,最后甚至不能控制。这药无异于慢性毒药,你在陛下身边一定不能让他服食,尤其要留心凤瑶郡主进献的饮食,药膳。”

李清听了点头称是,可眉头一皱道:“凤姑娘,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什么?难道是凤瑶已经给他吃了?”

“不是,不是,姑娘别急。陛下没吃过,可…可……长皇子这些时日好像和凤瑶郡主走得颇近。”

李清话音落地,我几乎跌坐在椅子上,如果说是烈山韬真的服用了五石散,我也许还能不着痕迹地帮他戒掉。可长皇子一旦成瘾,我根本没有办法。只有向烈山韬挑明五石散的利害才能阻止在宫里的流散,可那样烈山韬势必知道将此方流散出去的人是谁,而长皇子在烈山韬心中地位甚高,也许将他立为继承人的心早有了,一旦他知道凤瑶害了长皇子,凤瑶必死无疑。

心乱如麻的我呆呆看着桌上的药方,直到李清低声叫我:“姑娘陛下回来了。”

我还未决定如何处置,便看着他道:“今日之事,你暂时先不要同陛下说好吗?”

李清点头默许,但神色堪忧的从后门出了莫守宫。

“这个给你。”烈山韬一入寝室就命人把一个竹篓放在桌上。

“什么?”

“你喜欢的。”他一边宽衣一边打着谜语,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筱绿拆开竹篓,用托盘将一盘荔枝放到了我面前。

“荔枝?哪里来的?”这里距荔枝产地应该不止千里,这个怎么能运过来。

换过了便衣的烈山韬坐下道:“诺让送军报的军马捎带过来的。那小卒说他吃这个都上瘾了,听说还纳了一个采摘这果子的女子在身边。”

我看着淡红色的果子不由笑了,心道:他与摘果子的女子还真是有缘啊。

说着剥了一粒送进口中,甜,浓甜如蜜,多汁美味,我含着,动手给烈山韬也剥了一粒。

他不喜欢甜食,吃了两粒就算了,只望着我吃,看着看着便笑道:“吃得如此快,怎么不见你夸一句好,这不是枉费了诺的一番心意。”

我抬眼看着他轻笑,慢悠悠继续剥着,缓了会儿道:“我可不敢说,我知道你是断不会让他再送的。我如果说了好吃,你不是为难。”

烈山笑看着我脸色蓦然消失掉了,伸手把我拉到他身边,安置在他腿上道:“当年那个满目冷漠对我说,关我何事的凤梧哪儿去了?你就不能只想你,只想我吗?”

我凝着他的眸子无言,是啊,我何时从那个冷冷置这个世界于心外的方岚,变成了今日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别人的凤梧呢?是从遇见锦愁开始的?还是从遇见他开始的?

我无奈的一笑,把头贴在他耳侧轻声道:“没有我的多事婆妈,当年怎么会救你。”

“你那是救我吗?你分明是自己想从那个坑里出来,要利用我而已。”他说着也不由笑了起来,连带我也在他身上一颤一颤的。

笑毕,我凝着烈山韬道:“你答应我,不要吃凤瑶送来的任何东西,不要用她送来的任何东西。”

他疑惑地看着我,唇角勾起一丝坏笑道:“你不担心她把自己送到我们莫守宫的床上来,怎么反倒担心她送吃喝给我。”

“女人就是会担心些乱七八糟的事啊。”我含糊搪塞道。

烈山韬隐去笑意,“有事瞒我,又在替她遮掩是不是?”

聪明如他,我刚刚说那话时已知他会起疑心,只是没想到他一语中的,便语塞了。

他并未追根究底,只是淡淡道:“不吃她送的东西就可以吗?应该是其它宫的也吃不得吧。”

我这才发觉自己所虑不及他周全,认同地点头。

“你要知道弑君之罪是当诛的。”

“她没有,她不敢的。”

烈山韬冷然一笑道:“谅她也不敢。”

我讷讷看着他,心道,她于你只有一片痴情,怎么会害你呢?该担心的是长皇子和其他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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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烈山韬知道我会去处理凤瑶的事,并没有要带去天阙,只是问我要何人跟随,但我已决定不让任何人插手此事。

一早我带着筱绿就到了瑶台,谁想还没走到瑶台门前,一骑快马就急急奔至了瑶台门前,那人极快跳下马拍门。直到他跳下马我才看清那人竟真的是长皇子烈山晖。

他极大力地拍着瑶台的宫门,不多时便有侍女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我趁那侍女还未把门彻底掩死,一脚踏进了门里,那侍女见是外人正要惊呼里面的人,便被筱绿推到在地。

我看着跌坐在地的侍女用苗语对她道:“不许叫,你们郡主在宫中私会皇子其罪当诛,你叫一声便和她同罪。”

那侍女给我一恐吓,一下不知所措,呆愣愣看着我们走了进去。

因为时间尚早,各个侍女还都在忙碌,我们几乎没受什么阻碍便直捣凤瑶寝室,我推门而进,不由对眼前的情景震到。

堂堂魏周的长皇子,连锦愁见他都要行礼的烈山晖,此刻竟然跪在凤瑶脚前。

晨起发髻还未梳好的凤瑶,看着他脸上显露着得意玩弄的笑,而我的闯入让那笑凝在脸上,很慢很慢才消失掉。

我转头看向烈山晖,他不自然地站立起来,“长皇子陛下让您去书院督促其他皇子读书一日,难道内侍们没有传旨过去吗?”

烈山晖很识时务,立刻转身离开了。

他还未出门,凤瑶便肆无忌惮地看着我用苗语道:“他还会来的。”

她话音未落,我重重一掌便打在了她的粉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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